第147章 盛郑肖旧事
盛母脸上的笑有些许不自然,眼眸中的焦灼若隐似无,但细看之下,却又无处遁形。
“只要肖潇钟情于景和,这都不算事。”
肖父嘴角一耷拉,肖潇?
看似温顺怯弱,但实际上呢?
只要有机会能自己做决定,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肖父不愿再应付,直接道“不知堂姐今日专门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个时机前来,必不是好事。
盛母先是凄婉憔悴的叹息一声,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我血缘至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至亲?
肖父差点儿嗤笑出声。
还真是有事血缘至亲,没事破落亲戚。
“堂弟,景和被郑阮那狐媚子迷了心智才做出这种蠢事,如今备受牵连。”
“景和身上一半流着肖家的血,景和好,你我才有希望。”
“堂弟,我今日前来是想拜托肖潇入宫求见郑贵妃,帮我递交一物。”
“郑贵妃圣宠不衰,宫权在手,在太后面前也颇有些脸面,郑贵妃吹吹枕边风,景和必能安然无恙,指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更上层楼呢。”
“到时,我必然会令景和携大雁亲自前来求亲。”
“堂弟意下如何?”
盛母似乎并不习惯在肖父面前低声下气。
虽是央求的用词,但语气依旧带着堂而皇之的傲慢。
肖父皱眉“你与郑贵妃有旧?”
肖父忍不住心中咯噔,眨眼年无数的念头涌现。
“关系匪浅。”
“只要肖潇帮我把东西交给郑贵妃,其余就不必再管。”
“堂弟雪中送炭的恩情,我也会牢记。”
“倘若堂弟此时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就请做好与盛家为敌的准备。”
盛母忍不住警告道。
肖父只觉得眼前的迷雾越发浓郁,他身处其中,犹如无头的苍蝇,辨不清一丝方向。
堂姐如此信誓旦旦坦言与郑贵妃关系匪浅,那就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那郑贵妃又为何会在肖潇走投无路的时候,施以援手,让盛家颜面扫地。
盛家……
盛家与肖家是姻亲,他却从未看透过盛家的底蕴。
他的路,肖潇的路,到底在何方。
哪怕他心知此事牵扯甚多,但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我答应。”
“但,还望堂姐以后莫要再提肖潇和景和婚约之事了。”
“景和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自有如花美眷红袖添香,是贤内助,也应是官场上的助力。”
“我资历浅官阶低,肖潇性子绵软,不适合高嫁,婚事未成,也许是天意。”
他已经渐渐意识到,谁沾盛景和谁倒霉。
“等等……”
“当年收养景和的是郑家主的元妻,而不是后来扶正的夫人?”
肖父的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影影绰绰间,似是抓住了一条线。
他只知,当年盛景和被人贩子拐在,在荥阳遇好心妇人收留。
原以为,盛景和奋不顾身的救下郑阮,除却青梅竹马相守六年的情分,还有报当年郑阮之母搭救的恩情。
如果他猜测为真,盛景和与郑贵妃多年兄妹相称,那指不定盛景和真的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没想到,景和还有这样的大造化。”
肖父感慨一声,极度的惊讶使得他错过了盛母尴尬勉强的神情。
盛母僵硬的扯扯嘴角“此中渊源,不足为外人道。”
“堂弟既已猜到,那就烂在心中,切莫宣扬。”
“如今,郑贵妃是陛下的宠妃,景和与其终究不是真正的兄妹,易落人口实。”
肖父应下“堂姐,我知轻重。”
“不过,堂姐也清楚肖潇的性格,闷葫芦一个,她最多也就只能转交,不能做说客。”
盛母颔首,将一香囊递给了肖父。
“静待佳音。”
盛母离开后,肖父反而冷静下来了。
越想,越觉得蹊跷。
郑贵妃的生母是原配,郑阮的生母是妾室被扶正,这其中没有龃龉龌龊吗?
不,盛景和与郑贵妃之间的关系绝算不上融洽。
肖父心中有了考量。
“肖潇,保全自己为上。”
“坦坦荡荡,实话实说,无需顾念你堂姑姑。”
肖潇捏着香囊,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父亲,前些日子,我被贵妃接入宫中,听说了一件趣事。”
“当年,郑阮的生母之所以能被扶正,少不了盛家的推波助澜。”
“贵妃的母亲,是被逼死的。”
“盛景和的确与贵妃有故,但到底是生死仇怨多些,还是兄妹情分浓些,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怕不是要命的东西。”
“堂姑姑这是要拖我们所有人下水啊。
肖父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真该死!
这香囊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肖潇,不如你称病吧,就说身体抱恙不宜入宫。”
“为父去将这香囊还回去,这丢性命的差事,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参与。”
肖潇眼波流转“父亲,这宫还是要进的。”
“进宫,才是堵死了盛景和的最后一线生机。”
“我要盛景和从云端跌落,我要他虚伪的一面尽人皆知。”
“父亲,您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情分这种东西,折腾的越多,散的越彻底。
就算当真有兄妹之谊又如何。
横在郑贵妃和盛景和之间的仇恨不是兄妹之谊能消除的。
郑贵妃想盛景和下场凄惨,她也想。
郑贵妃救她出水火,她心甘情愿为郑贵妃赴汤蹈火。
更何况,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肖父拍了拍肖潇的肩膀,眼中满是心疼。
被召回的盛景和,在外人面前光风霁月,实则性情古怪,不愿娶妻。
他的堂姐无奈之下,才选中了肖潇。
当时,他已经替肖潇相看了一寒门书生。
贫,却不苦。
家世清白,人丁单薄,人也上进。
肖潇嫁过去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辛苦。
只可惜,他违逆不了堂姐。
肖潇与盛景和定下婚事,婚期却一拖再拖。
从春日,到冬日。
再从冬日,到春日。
拖来拖去,肖潇成了旁人口中没有自知之明攀高枝儿的笑料。
肖潇的性子,也越来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