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崔灿雯醒来
第3章崔灿雯醒来
鼻尖还时有时无的萦绕着浓烈馥郁妖娆勾人的香气,有些像催情香。
冷热变换间,有些似是而非,既模糊又清晰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行巫蛊?
被废弃?
遭囚禁?
被缢杀?
骨醉刑?
举族流放?
她被先帝美誉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堪配太子,佳儿佳妇,落得个尸骨无存?
有从龙之功钟鸣鼎食的天下第一世家清河崔氏,竟也轰然倒塌,嫡系一脉尽丧于屠刀之下。
崔灿雯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着,全身血液凝固。
自小的教养,让她紧紧的抿着唇,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不发出半分不当的声音。
崔灿雯清楚的知道,这是她躺在坤德殿凤榻上做的一场看似光怪陆离却有迹可循的梦,她愿称之为预知梦。
醒来,必须醒来!
崔灿雯狠狠咬向舌尖,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从昏睡中挣脱。
“长生殿?”崔灿雯侧着头微微蹙眉,看着映入眼帘的陈设,以及殿中央那幅细节尚为完善的画像。
不是帝后,是焦太妃和梁少渊。
当真是毫无规矩,可笑至极!
她竟在长生殿?难道她昏睡太久,惊动了梁少渊,也传到了崔家?
崔灿雯不动声色,直至看到龙纹寝衣袖子上所绣的小字。
秀气的雅字,格外动心思。
焦太妃的闺名可不就是一个雅字。
仅这一字,便足以推翻她方才的猜测。
眼神转动,浑浊的眸子似注入了一缕清澈灵活,排除所有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许也是真相。
崔灿雯不动声色,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闷哼一声,惊到身旁伺候的人。
“三郎,你终于醒了。”
女子娇媚动人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整个人似一阵风般扑进她的胸膛。
那股浓烈到有些刺鼻的香味,包裹着崔灿雯,使得她一阵儿反胃。
“你……”
你先让让,本宫想吐。
崔灿雯憋的脸色涨红,微微用力推开了柔若无骨趴在她身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焦雅。
果真是生来便八字不合。
香味远离,崔灿雯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太医,过来给朕诊脉。”
在王福的搀扶下,崔灿雯坐起身,对着江太医伸出手腕。
王福:总觉得陛下今日的坐姿优雅挺拔了些许,颇有些名士之风。
“陛下身体并无大碍,静养数日便能恢复。”
“陛下日后还须爱惜身体,注意分寸,龙体方可长久康健。”
江逢这话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心知肚明。
站在一旁眼眶红肿,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的焦雅,有一瞬间的羞赧,眨眼便恢复正常,仿佛听不懂江太医话中的意有所指。反而,还含羞带怯的看了崔灿雯一眼,倒真真有几分郎情妾意,痴缠情深。
崔灿雯面带微笑,不拒绝,也不回应。
梦魇一场,稍显冷漠,又不是说不过去。
“朕心中有数。”
“下去开药方吧。”
江逢领命,心底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陪葬了。
地底下遇到先祖,一问,他这一代为何下来如此早,他总不能说他侍奉的帝王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度,马上风了吧?
到时候,子孙后辈上供,他都不配上桌。
揉揉鬓角,崔灿雯抬眸看向王福。
王福心领神会,将坤德殿锦绣姑娘前来传话的消息告知了崔灿雯。
如此着急忙慌求见,是要确定什么?
呵,梁少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若不是……
“告诉坤德殿一声,朕已无碍。”
“清河崔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崔灿雯状似无意的随口解释着。
“都先下去吧,朕乏了。”声音中浓浓的倦意并不似作假。
焦雅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神中悲伤不舍交织,一步三回头,颇有种欲说还休的朦胧美感。
美且勾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崔灿雯:还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她着实好奇,庶母面对曾经的庶子,这般撒娇卖痴放浪形骸,当真没有心理压力吗?
先帝也在世时,带着文武百官栉风沐雨踔厉奋发,方才有了后来的海晏河清万邦来朝。
因此,先帝爷也成为了臣民信服称道的明君圣人。
可偏偏这对庶母庶子,就要在先帝爷的清名上加上一抹侮辱性质的艳色。
他若是先帝爷,恐怕都要气的从皇陵中钻出来教教梁少渊做人。
忍着心中的嫌恶,崔灿雯面上勾勒出一抹虚弱惦念的笑容,声音低沉温柔“雅娘放心,待朕稍安,便去看你。”
焦雅心下大安,柔媚婉顺的点点头应下,烛光映照下露出的纤细脖颈似是布上了柔光,那点殷红,更添欲色。
“那妾等三郎。”
崔灿雯展颜颔首,心中暗道,这角度真真极美。
自先帝到今上,能盛宠不衰,当真是姝色无双。
槛菊愁烟,泣露幽兰。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崔灿雯起身,披上外袍,穿好鞋袜,站在地板上,凝眸看向了大殿中央的画像,画像上,梁少渊的那对垂肩耳让她心神恍惚。
都说垂肩耳珠,主高贵,注定相貌堂堂,满身荣光。
茶水倾倒,晕染开来,让人再也看不真切。
这样才对!
崔灿雯盘腿坐在软塌上,开始回想梦中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幕。
至于互换身体,并不在她的思量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玄妙之事,思量无用。
也许明日,也许下月,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时机,如今日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去了。
在后宫之中行巫蛊之术,愚蠢之举绝不可能是她所为。
至于后位被废,她并不放在心上。
废后,依旧是崔氏女。
外嫁之女和离归家,亦能凭才学能力在崔家赢得一席之地,来日重掌崔氏一脉,也未尝不可能。
若不是当年答应了先帝,扶持社稷安稳后宫,她又何至于在这宫中蹉跎,看尽倒胃口毁三观之事。
若不能返族,生死倒也不必执拗。
梦中种种,她放不下的是斩首台上那一滩滩好像永远都无法流干的鲜血,是她父亲被斩首依旧无法闭上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