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坦白(上)
周莫柔听着梁贵妃的话,不知怎的,竟然鼻头一酸。她缓缓走向了梁贵妃的竹椅,蹲了下来。梁贵妃猛地睁开了眼睛,微微张开吃惊的双唇。直勾勾地瞧着周莫柔,周莫柔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冷漠,慢慢有了感情的光泽。梁贵妃下了竹椅,不讲话,只忽的看向旁边,见四下连个宫人都没有,便放下了心来。
“三公主,不该来。”梁贵妃只说这一句。
“您······为什么?”周莫柔问到。
梁贵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生,你都是卢后的女儿了,不必来这,为了什么世人眼光拜我。”
周莫柔听着梁贵妃的口气,倒不像是什么狠辣的言论,却字字扎在了周莫柔的心坎里。“贵妃怨我?”周莫柔疑惑中夹杂着一些哀怨地问到。
“何故谈怨,你我不过是生子之情,养你的不是我。便不该与我有瓜葛。你走吧,三公主,愿此后,你我今生不复见。”梁贵妃语重心长的说着,便不眨眼的回了自己身后的竹椅上。
周莫柔不了解,就更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几近疯狂的跑出了长宁殿,瞧着门口的葡萄架,恨恨地离去了。
“贵妃······”梁贵妃身后走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阿妈,看着贵妃半躺在竹椅上。贵妃的眼中流出泪来,嘴唇不断乱颤着,只得将牙齿咬住嘴唇,拼了命地不能发出一丝呜咽。“何苦呢?皇后薨了,三公主就只有您一个母亲了。”
“皇后······走了,能护着莫柔的不是我,是太子和卢氏。他们怎么也该为了情面,把莫柔许一良人吧。”贵妃哭丧着脸,“自入了宫,我便不受皇上恩宠,当年生了莫柔,也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如今,她已过了及笄之年,我便是她以后的阻碍。今日她不认我,便还是皇后视如己出的三公主,谁也不得轻贱了她。”
那阿妈听着梁贵妃的话,便也鼻头一酸,掉了几滴泪来。
后苑花宴在即,众人纷纷握着请帖入得宫来。主座的班氏与旁座的太子,皆端坐在上。
乔多打一早就在想,这宫中的宴会,得有多么华丽啊?
“三娘子!”小灵在宫门外的司空家马车之上说着,“等会儿您出来,我就在那个角落等着您啊!”裴小灵指指宫中甬道的一个角落,乔多点点头,便轻轻一跳,下了马车。周围的女眷,都指指点点地瞧着司空椂,还说着小话。
来的女眷倒是不少,没有一个司空椂认识的。乔多努力的辨认着,果真没有见过一个。
“这,司空椂,社恐啊?”乔多嘟囔着,便朝外头另一处马车看,那车上也有“司空”的牌子。司空椂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那车边,问:“敢问,这是谁家······”
“妙之?”车里的人掀开车帘,一眼便看见了司空椂。乔多心中暗想:男······男的?
那男子急忙招呼身边的人,将他带下去。乔多偷偷瞧着,一个下人推了一个轮椅出来,另一个人跪在车下,将背搭平,这公子慢悠悠地走下来,下面的人吃力地将背弓地高高的,生怕主子掉下来。公子下车,便坐在了轮椅上。这才正眼看看司空椂。
“妙之?怎么来了?”这男子问着。乔多努力回想着这人是谁,可是······搜索失败。
“你······认得我”乔多试探地问着。
“哈!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叔父家的,司空破竹。”公子说着早已安稳地坐在了轮椅上,“这一转眼,我们也有八九年没见了。”司空破竹说着。乔多暗暗心想:这名起的,真随意啊。
乔多笑了笑,忽的身旁各个女眷蜂拥而至,都瞧着司空椂来了后苑花宴这一奇事。身后一女眷同自己的身旁人说道:“那是司空家的?不是说从不出席这类场合的吗?”
“听说她前几天病了,这起来以后先去了永安楼,又跑到街边吃那些腌臜小食,不规矩的很!”另一个人说着。
可人群之中,倒也还有人说了些好听的,大抵就是没见过司空椂,夸赞她好看,夸赞她是郢城才女的话了。
长宁殿内,梁贵妃正在妆奁前梳理鬓发,想着今天如往常般去内院晒晒太阳的。她素来不喜欢花宴这种嘈杂的环境,也不得不在自己宫中的内院带着。
“贵妃!”殿外走进上次那个阿妈,看着梁贵妃,有些欣喜道:“今日司空家郡主,也来花宴了。”梁贵妃心下一惊,眼眉慢慢耷下,瞧着地面,终还是漏出一抹笑意。
“快给我梳妆好,等宴下了,叫妙之来我殿上。”梁贵妃说着。
“贵妃,不是从不见二郡主,今日······”阿妈听着,有些迟疑到。
“今时不同往日,二娘回来了,我定要见见她的孩子的。”梁贵妃说着,打了打身后小宫人的手,自己拿起了桌上的素钗递给梳妆宫人。
后苑中,人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太子身旁一小厮附耳说了什么。太子的眼睛像是冒出了光来,伸手忙不迭地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周围的小女郎各个都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只见太子不发一语便朝着外道走去。
周和韵不解,看向班贵妃,班贵妃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却也不曾说什么。
乔多本来正与那司空破竹说着什么,却一下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臂。乔多吓了一跳,潜意识的反应让她一掣肘打在身后那人的腹上。乔多刚一转头,只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对刚刚乔多的这一拳并没有很吃力的样子,但还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二皇子?”乔多看着周平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五官死死地拧在了一起。“你干嘛!”
周平楹反问:“你为何攻击我?”
“哪有随便拉小姑娘胳膊的啊!你多唐突啊!”乔多说着,将手扯出来,就想朝里走。
周平楹疑惑地瞧着司空椂,不禁想起之前见到的司空椂,温婉大方,端庄得体。自己也曾无意中触碰过司空椂的手臂,可那时的女孩紧张的退出老远,只敢低头默不作声,从没有当众朝着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你同我来!”周平楹朝一旁走,乔多倒也不怕,就算是他再讨厌,也不可能在皇宫闹出花来吧。
乔多跟着周平楹,看着他一声不吭。这和司空椂脑海中对周平楹的印象可不一样。其实乔多是有一点点害怕的,毕竟在司空椂的记忆里,这周平楹既让人恐惧,又总是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讨人厌的长辈。可乔多不怕,毕竟他又不认识这个男人,可能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二人来到一处池边,乔多看着周平楹。周平楹忽然笑道:“这有福的人,果然命大。”乔多听着周平楹这么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脑海中都是已经死去的司空椂。她不敢想,却也没说什么。
周平楹忽然说着:“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