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子大腿也不够粗
“哦?有三股势力?”贾芹惊奇道。
薛家数代皇商,耳濡目染,对皇室的各种密辛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随着薛姨妈的介绍,贾芹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
是年,太祖皇帝一战定乾坤,推翻了元,将蒙古皇室又赶回了蒙古老家。
蒙古皇室就出现了分裂,出现了三个实力比较强的部落,分别是北元、瓦剌和鞑靼。
在六年前,大乾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情,这件事情被称为“大月山之变”。
好大喜功的乾英宗姜镇受到大太监王振的蛊惑下,仓促之间御驾亲征,在大月山直接葬送了大乾最精锐京都三大营二十五万大军。
除此,还葬送了一大堆的文臣武将,包含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四朝老臣张辅,国之精锐瞬间变成了断层。
更为难堪的是,姜镇被瓦剌大军俘虏。
俘虏了皇帝,瓦剌太师也先又忧又喜,喜的是连大乾的皇帝都抓住了,忧的是不知道该杀该留。
倒是他的弟弟帖木儿提议,觉得大乾皇帝奇货可居,不如留下他,好向大乾索要财物。太师也先觉得这个提议好,便留了皇帝一命。
没想到这个提议给大乾带来的无穷的后患。
姜镇这个极品废物,人称瓦剌留学生,被俘后贪生怕死居然亲自为瓦剌敌军叫门献城,可谓颜面尽失,丧权辱国。
大月山之变后,国之精锐尽失,甚至出现了管理真空,国家机器都无法正常运转,朝野上下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
当时朝廷声音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南迁,另一派主张坚守。
南迁,必将丢失半壁江山。
如果坚守,那么会出现两种结局。
保卫战胜利,国土完整。
保卫战失败,靖康之耻的悲剧将再次重演,皇后、嫔妃、公主成为瓦剌人的玩物,牛羊般糟蹋贱卖。
大厦将倾,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姜镇的生母夏太后的帮助下,姜镇的异母弟弟姜钐(shān)临危受命,称帝登基,年号景泰,遥尊被瓦剌俘虏的姜镇为太上皇,并决定神京保卫战。
景泰帝姜钐不拘一格,选贤任能,大胆起用当时的兵部侍郎徐谦,而且无条件放权。
徐谦果真不负皇恩,力挽狂澜,挡住并重创了瓦剌的进攻,神京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举国欢庆,景泰帝姜钐也锐气十足,大刀阔斧行改革之举,高光时刻仅仅维持了一年。
尴尬一幕的事情却发生了。
瓦剌兵败,加上将太上皇姜镇养了一年,作为和谈条件之一,愿意释放姜镇回国。
此计极为歹毒,就是要造成一国二主之混乱,却是无解之阳谋。
迫于盘根错节的旧势力,加上太后施压,景泰帝无奈迎回了被俘的太上皇姜镇。
迎回了太上皇姜镇,便发生了惊天逆转。
改革,无非是削番以及权利重新分配,必将动贵勋的奶酪。
尽管太上皇软禁,贵勋便如同乱飞的苍蝇找到了主心骨,太上皇的拥趸者越来越多,加上夏太后的舐犊之情,这才造成了双悬日月照大乾。
如今,皇室的势力分成三大阵营。
一派是以景泰帝姜钐为首的新皇派,第二派是以老太后、太上皇为首的太上派,包含四王八公都属太上派。
还有一派便是姜镇之子、废太子姜楠的势力,势头最弱却也不可小觑。
……
“太上皇并非当今圣上的爹?而是兄长?凭实力葬送二十万精锐以及一干重臣?被俘后贪生怕死为敌国叫门?”
这段密辛让贾芹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大乾日月双悬,和大明历史上的土木堡事变何等的相似?
大明历史,太上皇姜祁镇八年之后夺门之变,夺权复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朱祁镇复出后,对敌不行,窝里横却毫不手软,又将姜祁玉的势力来了个大清洗。
包括挽救大明的千古名臣于谦。
“若大乾为另一方平行时空,岂非两年后江山将易主?!朝堂太危险了,连皇帝姜钐的大腿都不够粗啊。”
贾芹顿觉毛骨悚然,“看来,抱谁的大腿都不保险!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打造自己的地盘才为上策。”
……
大明宫御书房。
大乾景泰帝姜钐身穿金光闪闪的黄色龙袍,四十出头,头发却已灰白相间,面容清癯,一脸疲倦斜偎在靠背上。
漆黑浓眉如墨染,眉宇之间凝成川字,显然充满焦虑和如山的压力。
他是少有勤政的帝王。
躬操文墨,昼理书,夜断狱,自程决事累牍奏疏。
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悄然无息的走进来,轻声道:“圣上,泰宁长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景泰将毛笔搁在一旁的笔架上,清瘦冷硬的面容上,隐有几丝温暖。
俊俏的公子踏着轻盈的脚步进来,拱手抱拳俏皮道:“给皇兄请安!”
“钰儿可找到如意郎君?”景泰玩味道。
他与姜钰儿是同胞兄妹,对小妹的喜爱甚至超过儿女。
“皇兄,我可是殚精竭虑为皇兄物色帮手。”姜钰儿娇嗔道,“还真发现了一个极为特别的少年才俊!”
“说说看?”景泰好奇道。
姜钰儿道:“他是贾府远房的,叫贾芹,被国子监李守中破例收为弟子,他的很多想法简直是耳目一新、振聋发聩。”
“贾府居然出了这等人物?”景泰颔首道,“祭酒都愿收他为弟子,定有过人之处。”
姜钰儿上前压低声音道:“他说,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家主,一个军队只能有一个指挥官,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声音。
否则,大乾将永无宁日,在加上天灾、边患,大乾危若累卵!”
景泰帝赫然抬头,目光如炬,深深地看着姜钰儿,几息之后目光又暗淡下来,一声沉重的叹息:“朕的处境……无解啊!”
偌大的皇宫,满朝的文武,只有这个妹子让他最不设防。
姜钰儿道:“要不,等乡试之后,我安排他与皇兄交流一番,正因他是局外人,又如同少年乳虎锐气十足,说不得有破局之策。”
“你让朕召见他为你选婿?”景泰不悦。
“皇兄想哪儿去了,若是选婿哪需要皇兄出马?”
姜钰儿摇着皇帝胳膊娇声道,“我在翰林院、国子监寻了很久,也见了许多才俊,包含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但能替皇兄分担的,怕也只有他!
皇兄不信我的眼光,总要相信祭酒大人吧?
给皇兄讲了一个天鹅、梭子鱼和虾的故事,和皇兄的处境很像。”
景泰听完,沉默了许久,动容道:“是啊!大乾这架战车千疮百孔,已然是无法承受之重。
朕拼了命想把战车拉出泥坑,这些个国蠹,要么往自己的小家刨,要么倒行逆施往相反的方向拉,根本不在乎战车崩塌。”
“所以,皇兄或可听听守中弟子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