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阴差
安虞柚脸上仍然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二圈是没有成功,第一圈时她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但她仍然觉得有些蹊跷。
毫无疑问,她提问之后,笔仙的状态一下就变了,瞬间增加了许许多多的压力,似乎仅仅是这一个问题就足够激怒它,可让安虞柚意外的是,没想到这个不知根底的“笔仙”竟然真的能够回答,虽然她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古怪,虽然它圈了数字“1”,但她也不会尽信。
若真的想要冠军,那必然是要她自己去争取,不努力哪里能得到想要的。
心里挂念着事情,安虞柚便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匆匆忙忙地离开。
别看王妮娜在镜头前还能挤出一两个微笑,但实际上她是纯粹硬撑,看着直播间的镜头一关,她立马就拉着李莎莎要走。
没有参与到这次游戏的其他人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慌张得厉害,李莎莎才想要说什么,就被王妮娜硬生生拉走。
“欸,还有学妹……”
“没事没事,她可以解决的。”
“但是……”
“走吧走吧,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和你男友打电话?”
听见声响,安虞柚才把注意力从手上握着的那支签字笔上移开,看向两位同寝学姐,最后她笑着和她们摆摆手,李莎莎这才放了心,不再一步回头。
“那好,我们给你留门哦,今天假期返程,寝室很容易进的。”李莎莎抛来一句,就被慌到不行的王妮娜硬拽走了,和一大群人一起下了楼梯。
她们的新宿舍楼区是类似小公寓的布置,出入独幢寝室楼不需要刷门禁卡。片区内,在几个地方会有宿管阿姨和值班的大叔,基本都很好说话,并不会为难学生,特别是他们这大部分学生是留学生或少民生。
一般教职工都不会碰他们,有事也不会直接教训教育,都是通知管理员来安排,于是像李莎莎和王妮娜这种也会跟着占到一些方便。
天台上。
“你想要送走这个笔仙?”严深明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笔仙不是要送走的吗?”安虞柚奇怪地看他,还歪了歪头。
偌大的观测台只有钱二、安虞柚和严深明人。
安虞柚本来也是要走的,最好是能和学姐们一块儿,但她觉得自己恐怕得先收尾——替这群粗心的、害怕到跑路的同学们收尾——然后才能离开,不然事情恐怕真要变得不好收拾了。
听到她的话,钱二反应可比严深明大多了,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他陡然感到比之前还要夸张的寒冷,像是严冬在瞬间到达,吹得他骨头都结了冰。
“你在说什么……”
钱二脸色介乎纠结和不愉之间,但僵硬的语气里还藏着几分恐惧和不安,他其实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回似乎惹了个大麻烦。
他下意识看了严深明一眼,发小也被他作死的举动弄得很无语,严深明之前劝说过很多次了,感觉,这次应该是要翻车了。
“就在你旁边啊。”安虞柚微笑,还特地指了指邪祟的方向,“你感受到了吧?”
在黑色的蛛丝一般的邪气缠绕上钱二之后,邪祟凝实了不少,若说本来还只是不成气候的“邪气”,更多是依靠阴气和怨气,似乎这“笔仙”孤魂野鬼的执念特别强,如今大概已经能到d+水平了,一开杀戒或者再简单点,跟着钱二吸一段时间他的阳气,估计就能让它往上升到c级了。
坦白讲,这个邪祟鬼怪的实力,应该和大奔之前碰到的那个烧死鬼差不多,但这个更加特殊,因为是笔仙仪式招来的,所以直接联系了六个人的命数,凶性更大,成长可能性更大。
钱二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他没敢说此时还能微笑着说话的安虞柚好像比邪祟看起来更可怕一点。
尤其是她看着清纯可爱,又好像得和洋娃娃似的,月光下她冷白的肌肤甚至有几分非人的“剔透”——这种非人感瞬间让他犯了恐怖谷效应,他心里发颤得更厉害了。
他是粗神经,但被她一说也意识到了。
严深明则是因为手腕上的佛珠一直在发烫,在她开口点破之后几乎要疼得他神经抽抽了——
这说明邪祟一直在他(们)身边,而且逐渐变强或是说更为靠近。
“别、别胡说了。”
钱二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强撑着说话,完全一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的姿态,兴许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以为不承认就不会被缠上。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算是为了红,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安虞柚惊讶地看着他。
可能是对方听到她之前的上节目问名次的问题,就习惯性地以为她是很想红的那种逐梦演艺圈的人。
不知怎的,钱二居然领会了她的意思,读懂了她震惊错愕又有点无语的眼神。
“不、不是吗?哎呀,我……我……”他开始苦恼了。
小姑娘眼神很清澈,干净得不可思议,他本就不是对漂亮姑娘严厉的人,相反而颜狗得很,这下之前一点情绪也没了,只是无奈地解释。
“你别看这群水友很捧我场的样子,其实平时直播也就几千人,上万都是时间赶得巧,还大半是看我撒钱来的,是为了我‘富二代’的名头,你懂吧?”
“哦……?”安虞柚似懂非懂,不明白他在那里扯着这些有的没的却不愿点头让她将笔仙送走是闹个什么。
结果,钱二自己好似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立马跟着解释。
“你看我试了那么多次,都没碰上过真的,这一次也肯定是,千万不能自己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
钱二越说胆越大,手也舞起来了,反而是他发小严深明脸色越来越糟。
安虞柚听得点头,然后十分淡然地跟了一句:“可是真的有啊。”
钱二一噎。
严深明看了她好几眼,旁边钱二掏出手机打算浏览器检索一下思想课内容,结果手指不由自主在那里输入了“笔仙该怎么送走”“笔仙仪式中断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严深明彻底无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严深明还惦记着小伙伴的小命,知道他这会儿慌得不行、已经没脑子了,他于是亲自关照询问。
安虞柚对严深明的印象不错,一晚上他对她还算照顾,很绅士,虽然保持着分寸并不显得非常亲近,但安虞柚觉得这样的状态正好。
“唔,怎么说,就在他的旁边,现在是他被盯上了。”
“就在旁边?怎么会盯上钱二,他又不是第一个……?”严深明略显困惑。
“他说了一些话,可能刺激到了吧?”
“喂喂喂,你们两个!”钱二彻底不高兴了,本来想对着安虞柚发火,可一看到严深明严肃的表情,他的气焰立马灭了,对自己的学霸发小他还是很心虚的。
就好像李莎莎在她的竹马学霸面前,不论成没成男女朋友,她都总是有点心虚,很容易被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拿捏,能反击成功的可能性始终不太大,这是从小到大的经验了。
“你们不要一起耍我!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听人劝,阿明你也不要捉弄我……”
安虞柚的眼中,那邪祟的口水——实际上是嘴巴地方的黑气,都要滴到他脑门上了,她顺手虚点了钱二眉心。
“开。”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直接给普通人短暂开天眼,还不是很熟练。
但显然,钱二被吓了一跳,直接后退到跌坐在了地上,这样看至少她的法术成功了。
“妈、妈呀!”
他牙齿直打颤,浑身都在发抖,下意识往严深明的方向靠了靠,安虞柚敏锐地发现,似乎严深明也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有一瞬间他也看到了一般。
像是意识到他能看到自己了,那至少两米个子高的邪祟挥舞着它四五六七个手臂,每只手都有蛛丝般的黑气直往外冒。
它手舞足蹈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欢快姿态,扑向了已经惊呆吓傻的钱二。
钱二眼睛瞪大,吓的是一动不动,浑身像是灌了铅般,寸步难移。
妖邪冲来。
安虞柚微微皱眉,右手食指虚空一点,直接将其定在原地。
“这一般是什么妖邪?”
安虞柚没有太多常识,只能分辨它不是单纯的鬼魂邪祟,倒像是招来了各种不干净的东西组成的眼前的多手却又如蛛的怪物。
她在山上苗寨里的时候,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东西,还是城里花样多,又让她涨了见识。
“你、你不知道吗?”
钱二在严深明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灰尘,看她仿佛在看隐士高人。
从妖邪能被“常人”看见而有了直接杀人的能力之后,连严深明都能隐约窥见几分黑影,更不用说直接被短暂开了天眼的被锁定受害人钱二本人。
“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钱二牙齿一直在打颤,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浑身都在抖,若不是他发小严深明坚持扶着他,他能立刻软倒在地上。
“当然。”安虞柚肯定,“我给你开了天眼,就推动了它害人的进程,本来这‘笔仙’邪祟只能够间接杀人,现在已经能直接动用邪气。只是我实在奇怪它的组成。”
“不是鬼魂,不是妖怪,不是僵尸……像是‘邪气’。”
“这是何意?笔仙不本来就是邪气吗?”严深明困惑,但还稳得住。
“邪气通常只是一股会对人造成负面影响的气,只有为妖邪控制的时候,才能够发挥出极为恐怖的力量,寻常人邪气入体,太阳晒几天也就能清理干净了,从未听过邪气还有自己意识的。”
“笔仙……我之前查说是孤魂野鬼或神灵神魂,但从未听过邪气本身也能组成妖物拥有自己意志的。”
那邪祟在说话间,已经自己挣脱了控制,并很快将仇恨锁定在安虞柚身上。
“我觉得它可能不是根源。”
两下,她便打散了这近两米的怪物。
果不其然,如蛛邪祟并没有实体,被打散之后也只是一团黑气如烟吹散。
安虞柚眉头紧皱,她不擅此道,但没办法,只能勉强撑着掐算一番,最后对在一旁鹌鹑般不敢吭声的两人道:
“走吧,我们去查查,这栋楼有蹊跷。”
严深明动了动手腕上灼热的佛珠,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但看了一眼旁边已然十分信服的好友,只能搀扶着他跟上。
钱二是真的不知道安虞柚的厉害,不过人家已经用真本事折服了他,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现在乖得和鹌鹑似的,一点不敢多话。
虽然《玄学一千零一》节目组的人气不错,有很多选手很厉害,但不少现充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在原著中的剧情里面,除了感情戏,剩下比较大篇幅地写到了这档综艺,写了女主虞念初的发家,所以才显得好像大家都看这个节目一样,但至少现在看的人还不够多,到了后面更激烈的比赛后,观众数量还会起来一些。
“小心一点。”安虞柚提醒一句。
楼道里没有灯,安虞柚打散了奇怪的好似成为了笔仙的邪气,在整栋废弃大楼里寻找着源头。
身后两个人不敢多话,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在空间中响起。
在经过某间教室时,安虞柚突然停下了脚步,驻足在此,安静地看着里面。
“怎么了?”严深明小声地问。
借着外面的月光,他们观察到这是一间大教室,在大概是讲台的地方,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它”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嘶。”钱二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这……”他还想说什么,旁边严深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安虞柚眯了眯眼睛,观察了一会,最后率先打开了门,走进了教室。
这是一间能够容纳一两百学生的大教室,原本吊在天花板位置的投影设备已经被拆走了,只剩下光秃秃几根不长不短的电线。
教室有前后两个出入口,前门在讲台的旁边,对面是一排十二扇关着的透明玻璃窗,除了最后一扇被拉上了窗帘,其他都任由外面月光照射进来。
讲台前站着一道黑影,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用安虞柚一米六多的个子可以大概判断出来。
它站在那里,房间里回荡着他类似于“呜呜”但又并非哭泣之类的声响,有些像是穿着粗气那种程度,但又不是十分夸张。
如果是医学生在这里,那兴许他能够听出来,这种喘气似乎昭示着这个鬼或者说这个鬼生前有慢支问题,或者其他呼吸道的疾病,可能是抽烟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教授?”安虞柚的声音十分清脆,就像是碎玉落入澄澈的水中,满是清冷。
严深明和钱二一齐打了个冷颤,两个身高一米八的男士,待在教室门口的地方不敢进入,一块儿在那瑟瑟发抖,像看勇士一样看着安虞柚走向那个黑影。
“太猛了。”钱二心想。
严深明怕归怕,思考能力还没有失去,他眼中闪过几许思索。
在幼年时,他是能看见那些“不正常”的东西的,换句话说,他比一般的小孩更容易目睹那些鬼怪之类的存在,比同龄人更敏感,虽然有部分偶然和巧合,但走在大街上他曾经确实能看到那么一两个鬼魂,其中医院里能看到的是最多的。
后来,家里人带他去各家佛寺拜过,直到初二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大师,给了他一串开光的佛珠,并为他做了一场仪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从此这串佛珠他从不离手,并且每年定期会去佛寺修行一个月。
根据大师所言,他并不是因为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而是他有半阴阳眼的特质——意思是与天生的完全的阴阳眼不同,他的眼睛只能在部分情况下不受控地偶然开启让他看见。
这种“残缺”不适合他普通人的躯体,解决的方法有两种,一种让他踏入修行,成为玄门中人自然不必担忧鬼怪,但家人不同意他出家,别的“入行”方式没有靠谱的路子,家人最多让他当个居士,偶尔去寺院里住一段时间,沐浴在那个环境里做做早课、干干农活当做修行。
于是只有第二个办法,大师帮他封了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坏”眼睛,除非他遇到危及性命的危机或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大鬼,他便不会再看见鬼怪,更不会有走在街上看见鬼甚至把鬼怪当成人的情况出现。
那会儿,严深明的家人怕他被人嘴是“怪物”之类,毕竟有些小孩的恶意还是很明显且没有来由的,所以一直就是让他以身体不好为由休息在家,并没有暴露他能看见鬼怪的事情,而他那时候经历得多了,也勉强能够分辨了,虽然对付不了,但已经学会了无视。
钱二这个玩伴,也就一直没有发现过他的“特别”,只是后来知道严深明和他的家人都非常的“迷信”,很信佛,家里一直供着弥勒佛,严深明也是佛珠手串不离身,中学时候一起打球时候都不摘、洗手的时候会格外注意的程度。
“咋、咋办?”钱二呼出来的都是气音,声音又虚又飘,尾音都在发抖。
“现在知道怕了吧?”时隔那么久,又看到了黑乎乎的家伙,严深明心里也直打磕绊,不过最开始乍一下怕的那股劲儿过去之后,他的心跳呼吸都渐渐平复下来。
“以后还玩不玩?”他瞥了一眼钱二。
对方坚持拉着他一道,严深明能同意,也是怕钱二出了篓子。
那会儿严深明想的是钱二闹了这么多次,每一次碰上真的,这次就算有意外,应该不会遇到特别凶悍的,但如果真的发生怪事,他就把他的佛珠拿出来,有佛印佛光在,多少能挡一挡,保钱二一命,回头再带他上寺庙找那位大师给处理——严深明是认识“专业人士”的。
“教授,有什么执念吗?”
安虞柚发现了,那个邪祟怪气似乎真的和面前的教授鬼魂有关,对方似乎是个地缚灵,执念特别的强大,但细究来,两者只是有关联,又不是同源。
那邪祟有小巨人的姿态,但身上似乎又混杂了兽的特性,至少普通鬼不会有几个胳膊几个手,而当时她看到那邪祟的模样确实十分古怪,像是气体凝聚而来。
“有其他的力量干涉吗?”安虞柚眯了眯眼睛,心里思量着。
眼前的鬼影发出短暂的一声尖啸,猛地向她冲来,安虞柚伸出手指一点,将已经被执念和怨气所侵蚀的鬼魂控制住,随后轻轻地点在它眉心的地方。
骤然,它身上的黑气散开不少,那些宛若绳子一般缠绕着他的都散了开来。
它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正是一位老教授的样子,只是他的神智不算很清明,从灵魂的状态看似乎也“浑浊”了许多。
安虞柚皱了皱眉头,但超度不是她的拿手,而且这里的条件似乎不太适合。
想了想,她扭头看向严深明:“你进来。”
严深明一愣,钱二下意识地拉住了他,两人重新看向他们,变成近人类形态,灵魂呈现被怨气污染后的灰色姿态的魂魄并不那么恐怖了,确实是一副教书人的样子的老者,这应该是他生前的模样。
“我……我想……我要……”他似乎要说什么,但因为在外太久,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只留下了一点执念。
“好的。”严深明盯着老教授看了一会儿,最终走了进来,钱二一跺脚,没办法跟着一起进来了。
看起来不会凶还保持了生前样子的鬼魂就没那么可怕了。
“你怎么做到的?”严深明十分困惑。
他可知道,除非是安然逝世的喜丧老人,没有受过什么苦头的那种,他们的鬼魂才能够保持比较自然的生前的模样,其他尤其是惨死的鬼怪,那副“尊容”是真的要命,安虞柚只是手指碰了碰,就让这鬼魂恢复了理智,还恢复了生前教授的模样。
严深明反复打量了一下她,没看出来她是如大师一般修行多年的玄门大佬啊……?
“你的佛珠能不能借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捂着了手腕上的佛珠串,神色十分警惕。
“你的佛珠开过光,是个法器,我想激发上面的‘卍’字文,以此来超度这位老教授,送他往生。”
“你能做到吗?”严深明怀疑地看着她。
“如果是厉害的大师,可以靠着念经就超度鬼魂,但我不行,借你的法器用一用,只是激活打个印,对佛珠本身的效果并不会有影响,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安虞柚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和条件作为交换,就听见他问。
“佛珠不会坏?”
“不会。”
“那笔仙的事情能解决吗?”
“如果你指的是缠着钱二先生的那个‘笔仙邪祟’,那么超度了之后算是解决了,但如果是这栋楼的问题,也就是‘邪祟’诞生问题,我还需要在这附近找一找,应该还有个更厉害的源头。”
“什么意思?”钱二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那个被当做笔仙的邪祟,非常的特殊,它是执念、阴气、鬼气、某种力量等东西混合而成,性质很特殊,如果实在不能理解,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大锅饭大杂烩。”
听到她的比喻,两人同时抽了抽嘴角。
“真的不是潲水桶吗?垃圾桶?”
“不完全是,那笔仙邪祟来路混杂,同时吸收了一点类似于功德的力量,不全是坏的。”安虞柚指了指教授。
“你们都看到了,老教授现在虽然神智不清晰,但他生前教书育人,是很好的人,所以在这栋楼这边被困了很多年,都依然保持着最后一分可能性,凭他的功德,他是能够投个好胎的,吸收了他的执念怨气的邪祟,同时也得到了几分功德的可能性。”
所以它才能算运,才能解答他们的问题。安虞柚隐下了后面的话。
“邪祟的来由主要有两个地方,一条线引向老教授,老教授若是被超度离开,那以后就少了这部分邪气,另一条线我一会儿再去解决。”
“好。”严深明想了想,再看了看穿着简朴的旧中山装的老人,很快便递上了佛珠,心里还思索着这个鬼魂可能的身份。
“我……要……我……研究……”老教授嘴里突出了几个字眼,但十分痛苦地捂住了头,他实在回忆不起来。
“教授,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很厉害了,有非常多厉害的研究员,还有新的天文大楼和观测设备,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安虞柚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碰了碰佛珠上最中心那颗印了卍字文的主子。
霎时,金光亮起,佛印出现在教室讲台之前,正在教授身前。
“她不是要灭了教授鬼吧?!”钱二脱口而出。
却不想,那看起来十分威严非常厉害,会发出刺目金光的佛印照耀在鬼魂身上时,鬼魂身上那些污秽瞬间被“清洗”一般地打散,同时他身体上原本的功德金光也显现出来,他的灵魂重新变得清澈,一道无法直视的威严大门在似远似近的地方出现。
“那、那是……”严深明惊呆了。
鬼门。
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幸运地过鬼门入地府的,也不是所有活人都能亲眼目睹那巍峨又渺远的地府之门的。
严深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钱二那是直接闭着眼睛没睁开,方才金光就照得他睁不开眼了,现在鬼门出来他也根本瞧不见,不过钱二还算有些分寸,知道看的太多对他没什么好处,这会儿他可不想作死。
阴风吹拂,教室内窗帘哗哗作响。
老教授恢复了清明,看了看身前的人,又看了看身后的门,这门对他来说很近,对他们活人来说很远。
“我想再看一眼新大楼。”他轻声道,“想看看我们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
严深明脑内想起背景之中,确实有几位天文系的老教授勤奋工作,放心不下各种研究,最终卒倒在这栋教学楼内——
旧大楼有教授,有实验室,还有观测中心等各种场所,以及目前都已经被搬走了的各种设备。
“麻烦您再等一等?只是一眼的功夫。”
安虞柚看向门的一侧,那儿早有借阴气遮掩身形的阴差等候,因为老教授此前表现乖巧,再加上安虞柚这里点亮的佛印佛光未灭,阴差不便于靠近也就没有过来。
阴差没有立刻点头,但也没有摇头拒绝,只是遮掩了身形,保持了距离,安虞柚想了想,在讲台前翻找了一番,还真的让她找到了留在抽屉里的纸张和铅笔。
因为在抽屉中,也没有积多少灰,她试了试,铅笔还能用。
她在纸上很快地写了什么,随即手一甩,那张纸凭空自燃,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你写了什么?你——”严深明惊呆了,他既不敢看鬼门,也不敢看阴差,还不敢直视佛印,只好一直低着头,结果安虞柚动作太快了。
“大人,炷香两根香烛,我回去就烧给您,这是借条。”安虞柚对那头的阴差道。
阴差手上确实多了那张白纸,祂低头看了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虽然看不到祂的模样,只能辨别出对方身形高大、十分威严,但她大概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意思,能同意就好。
还有半张纸,想了想,安虞柚在上面写上了天文系新大楼所在,还向严深明确认了一下。
“新大楼是叫摘星楼是不是?”
“对,”严深明点点头,已经意会了她的意思,“你可以再加上描述‘燕华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学院天文系新大楼’,这样就肯定不会错了。”
“好主意。”安虞柚赞成这点,竖着在右侧写完一长串描述。
不需要钱二递来的打火机,安虞柚折叠了一下纸张,接着,同样是一甩手,就好像有一团看不见的火苗,在瞬间便点燃了写了铅笔字的白纸。
钱二眼睛都瞪大了,严深明也是抿唇遮掩震惊,他们近距离目睹这种奇观,像是鬼门这种存在是直接碾碎了他们的观,这会儿反而不如不需要什么化学药品甩甩手就能自燃的纸张来得让人震惊。
老教授一直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他们个学生,严深明的胸口还别着校徽,这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愈发和蔼与平静。
得到了地点指引,他立马飘了出去。
“我们……?”
“我们也出去吧。”安虞柚率先踏出脚步,没给两人问问题的机会。
严深明和钱二本能地畏惧阴差和鬼门,自然不敢多言,看都不敢往那看,立马头也不回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座新旧大楼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跑了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看到了立在楼下似乎已经逛过一圈新楼的教授鬼魂。
“您、您安心去吧。”严深明僵硬地说着。
老教授冲他们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摆摆手,就像是和他们说再见,随后便一个转身。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本“似乎”是在那间教室里的鬼门,竟然不知道什么到了月下。
对他们来说,它太遥远,如同月亮一般,但又如此威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有种可怕的威严压在身上——
比之前笔仙游戏时候鬼怪邪祟带来的压力还要巨大的多,不是作用在□□,而是震荡在灵魂,宛若时刻敲打他们的言行。
“我再也不敢了……”钱二低着头,哭丧着脸,声音哀嚎。
“簌簌——”古怪的风声让人不安。
严深明和钱二同时一僵,两人没敢再开口。
安虞柚倒是不必像他们那样紧张恭敬,还和老教授挥了挥手,看着阴差“飘”了过来,没用聚魂锁之类的东西,就走在老教授的旁边。
余光中,她往草丛里簌簌作响的地方看了一眼,隐约见似乎看到了一双发光的眼睛。
随后,眼睛便消失了。
安虞柚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鬼门之上。
门只漏了一条缝隙,阴差与鬼魂便一并消失在了翻滚的黑暗阴气中,鬼门也在瞬间关上,不见了影踪。
消散之前,安虞柚似乎看到一直笼罩在那阴差身上用来遮蔽祂身形的阴气散开一瞬,那阴差身量果然十分高大,还戴了顶高高的白帽子,上面似乎写了几个古字。
匆忙之间,她只瞥见了一眼,随后那帽子和那阴差便一道消失不见,但她认出了前头两个字,那是:一见……
“一见……一见生财?”
安虞柚顿时露出恍然之色,面有几分震惊。
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这位大佬请来接引鬼魂了,好像那位老教授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没到需要这位神祇接引的地步?
安虞柚:烧、翻倍烧吧,我又欠大神人情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