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

已修

“想要达到你的目的,接下来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和我对着干。”

“好哦。”

白涧宗看他答应得乖巧,眼里的冷意散了些:“推我出去。”

燕折乖乖蠕下床,扶上白涧宗的轮椅背:“去哪里?”

“……你是真不在乎脸面啊,燕小少爷,穿成这样出去给谁看?”

“嗯?”燕折发出一声鼻音,低头看了眼,“……”

他才发现自己的穿着,感情刚刚一直以这样的姿态在白涧宗面前晃悠?

太草了!

他羞耻地拉住衣角,试图遮住白皙的大腿。

白涧宗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去我行李箱找套衣服换上。”

“哦……”

白涧宗比燕折要大一圈,因此他的衣服对燕折来说还是大了,套在身上空荡荡的。裤子的腰围也是,很松垮。

燕折提了提,发现白涧宗在看自己,脸有点热:“我还会长大的。”

白涧宗嗤笑了声。

燕折:“……”

推白涧宗出去的时候,燕折还在思考自己能不能长大。原身差不多二十二岁了,应该还能长些骨架,男生发育晚……

这具身体真的太单薄了,需要锻炼,否则在gay市场上都只有被压的份。

他隐隐松了口气,刚穿过来,头又有点晕,对这具身体都还不太熟悉,走路都有些别扭,像极了小时候刚学走路时的怪异。

而推白涧宗的轮椅,可以让他更好地撑住身体,走路自然。

出了房间,楼下宴会的说笑声都传了上来,从上往下看,宾客们都盛装出席,谈吐有度。

厅内两侧都有点心桌,时不时有服务生端着一托盘的红酒从人群中穿过。

“咕……”燕折摸摸肚子,饿了。

感觉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样,在闻到食物香气的那一霎那就有种挡不住的欲望即将喷发。

白涧宗坐着轮椅,不方便走楼梯,但还好别墅有内置电梯。

燕折推着白涧宗走进去,正准备按1楼时,一只消瘦的手伸过来,率先按了三楼。

“……嗯?”燕折看向身边的人。

白涧宗闲散地靠在轮椅上,眼尾微垂,唇色苍白,面部轮廓削瘦清冷,显得郁气很重,说话时也带着不自觉的哑:“你打算穿我的衣服,和所有人宣示我们睡了一觉?”

燕折:“……”

有道理。

可好巧不巧,“叮”得一声,门开了。

电梯对面的阳台上,正有个人倚靠着抽烟。而他的三米外,一个气质温柔的坐在阳台椅上,正双手交叉落在膝盖,如坐针毡。

两人最大的共同点便是,都会时不时看向某个房间的位置,又对彼此有些防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颢颢他——”抽烟男人正准备说下去的时候,电梯门“叮”得一声,响了。

他及时收嘴,看看坐在轮椅上的白涧宗,下意识掐灭了手中的烟——谁都知道,白涧宗最厌恶别人在他面前抽烟。

下一秒他便对自己下意识的迎合感到不爽,却又不敢得罪白涧宗,只能生硬地招呼道:“白总。”

白涧宗眉眼微垂,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对方有些生气,但不敢发火,因此将目光放在了一开始不准备搭理的燕折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嗤笑起来:“燕折,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燕折:“……”

他陌生有些膈应那个抽烟的男人,说不出的反感。

同时好像猜到这两人是谁了——

小说里,原身其实是个私生子,在燕颢出国后才会被接回本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更不满在燕颢出国后,所有人都还把他当做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白月光。

于是乎,原身开始疯狂模仿燕颢,他的性格、他的表情,然后去勾搭那些惦记燕颢的男配们,被百般嫌弃也依旧上赶着当低配版替身,舔得不行。

这个抽烟的男人会这么说,就是觉得燕折怕不是偷了燕颢留在家里的衣服,还想模仿燕颢。

毕竟衣服这么不合身。

燕折……燕折还没想好怎么演,啊不,是怎么应付。

于是他决定无视,推着白涧宗往走廊一侧走去。

白涧宗:“你的房间在右边。”

燕折:“哦。”

他默默推着轮椅调头,结果没走几步,又被说:“过了。”

“……哦。”

燕折后退几步,打开手边的房门,带着白涧宗的轮椅一起消失在门里。

阳台抽烟的男人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几次,还是没忍住跟旁边坐着的人开口:“苏然,燕折什么时候跟白涧宗相处这么和谐了?”

“不知道。”苏然起身,离开时微微回首,道,“姜天云,我劝你别对颢颢动歪心思。”

“就你能动心思是吧!?”姜天云气急,可苏然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

房里,白涧宗讽刺道:“怎么,酒还没醒,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

“……”哼。燕折羞涩道,“白先生对我的房间位置这么了解,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白涧宗:“……”

燕折拖着宽大的衣服转身,羞涩的表情瞬间荡然无存。反派也不过如此嘛,被阴阳怪气都不知道回怼,只会阴郁地盯着他。

怪可爱的。

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身后的白涧宗突然阴恻恻地说:“被我喜欢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燕折一个趔趄,联想到小说里关于白涧宗的那些残忍传闻,顿时怂了,马不停蹄地冲进衣帽间。他简直想自戳双目,这位简直能止小儿啼哭的大反派到底哪里可爱了!

一定是单身久了。

燕折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找符合礼仪的衣服。原主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在经济上应该没遭过亏待,衣帽间里的衣服挂得跟商场展销柜似得,红的蓝的绿的黄的……

这穿身上不得变成花孔雀。

燕折纠结了下,勉强挑出一套不那么花哨的西装——黑白网格款式。

这套西装上身效果出乎意料得不错,镜子里的男孩不算高,但也有一米七多。身形虽然单薄,奈何比例优良,双腿修长笔直,臀线圆滑流畅。

内收的腰线被西装完全包裹,光看着都能想象握上去的韧性。

燕折也看到了镜子里的那张脸,乌发红唇,骄矜贵气。

他有些恍惚。

原身的脸几乎跟他几乎没有太大差别,以至于给了燕折一种怅然若失的契合感,仿佛这就是他的身体,这就是他的人生。

是缘分吧,相同的名字,相同的样貌,简直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燕折转身,镜子里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会把握好这次重生的机会,好好活着,拥抱自由。

刚出衣帽间,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到耳边:“你跟你的房间不熟,跟你的身体好像也不太熟,燕家的走路礼仪就是教你像鸭子学习?”

燕折:“……”

故意挑刺吧,报复自己刚刚阴阳他喜欢原身?

不过他跟这具身体确实不太熟,于是燕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乖巧赞美:“白先生真是慧眼识珠。”

不愧是能胜任反派的角色。

“你是珍珠?”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

“……”夸他还要被嘲讽,坏东西。

“骂我?”

“没有的……”燕折掐了下自己,“白先生,您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您,哪舍得骂您?”

“谄媚。”白涧宗嗤笑了声,没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衣服呢?”

“我洗干净再给您送去吧。”

“不用了。”白涧宗问,“微信多少?”

燕折一愣,这个他知道,小说里提到过,微信号是yzbjz。

白涧宗搜出号码,发去好友请求,便操控轮椅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上衣一万二,裤子八千,今天转我。”

“……”燕折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么会抢不去当诈骗犯真的可惜了!

但他不敢反驳,甚至知道反驳后白涧宗会说什么,肯定是那种微微嘲弄的语气:“怎么?你这种人穿过的衣服,还想让我继续穿?”

或者,“我有洁癖,不碰脏东西。”

燕折模仿着他的语气,对着空气念了出来,然后自得其乐地笑出声。

下一秒,白涧宗去而复返,出现在房门口,冷笑:“你在和谁说话?”

“没有!”燕折立刻背过手,乖巧道,“您听错了吧。”

白涧宗看了他两眼,又丢下一句“我不会和燕颢订婚”就走了。

燕折一愣,扎巴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

也许是他多想了。

在小说原著里,白涧宗虽然和燕颢结婚了,却是唯一一个没和燕颢发生过关系的炮灰攻,到死都没能得偿所愿。

他在书中就是个十足的变态,期间曾因为燕颢想要逃离,便把燕颢的腿打断囚|禁在地下室,甚至拿“放狗跟燕颢交gu”威胁燕颢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自己。

那也是燕折唯一同情过燕颢的剧情。

燕颢还是原主误打误撞解救的,原主甚至亲眼看见那条狗发狂的样子……变态至极。

当时听这段剧情没觉得不对劲,可现在燕折面对的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脑子里的锈再多,他也察觉到白涧宗好像对燕颢并不感冒,甚至不乏厌烦。

为什么?

一个会强取豪夺的反派,怎么可能结婚后一点不碰喜欢的人?不接吻、不拥抱、不上|床?

除非他不行。

白涧宗阳不阳痿燕折不知道,但从今天短短一上午的经历来看,白涧宗不像是喜欢燕颢的样子,结婚和囚|禁燕颢都可能另有起因。

他突然想起早上在白涧宗房里,对方说燕颢也和他做过相同的交易,但是却突然消失没兑现承诺……

后来的囚禁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燕折心里打了个突,万一自己一直想不起来原著的剧情,交代不出白涧宗母亲的踪迹,岂不是也会被囚禁在地下室……

草大发了!

他赶紧把这个恶寒的想法抛之脑后,在房间巡视一圈没找到零食,坐电梯来到一楼。

刚出电梯,就听见一道男声:“哟,燕小少爷下来了?休息够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在三楼阳台抽烟的姜天云,眉毛上有一道很显眼的刀疤。

他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嗓音提得老高,燕折刚迈出电梯一步,就迎上大厅宾客齐刷刷扫来的目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宾客们神色各异,他们都知道燕颢已经回国了。

而今天之前,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消息。

燕颢六七年前就被送去了国外,音讯全无,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燕驰明才敢当着嫉恶如仇的妻子的面,把在外的私生子燕折接回主家。

而燕折成了小少爷后,在溺爱中逐渐长歪,是个不成器的惹事精,可以说如果燕颢真死了,燕家基本就绝在了这一代。

尽管燕驰明还有个很能干的养女,但谁会把偌大的家业给养女继承呢?

在场不少宾客都抱着吃绝户的心思前来,在燕颢真死了的前提下,他们只要和没什么本事的燕折联姻,就有办法一步步吞没燕家。

可这个节骨眼上,燕颢竟然回来了。

他们只好按捺住心里的贪婪,用趣味的眼神打量燕折,个个跟看好戏似的。

备受宠爱的大少爷回来了,这个私生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咕……”

燕折没太在意这些人的打量,越靠近食物,胃里的空洞就越明显。或者说,精神上的空洞就越明显。

他快步走去,挑了块漂亮的西点,捧在手上,眼睛亮亮地深吸一口气,跟准备吃大餐一样慎重。

但还没来得及张口,身侧就匆忙走来一道身影,摇曳的裙摆急促蹭过两边宾客,她捏过燕折的肩,迫使他转身——

“啪!!!”重重一声耳光。

全场一静。

燕折手一个不稳,精致的西点便摔在地上,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挨巴掌的疼痛,而是心疼毁掉的食物。

甩他耳光的是个妇人,保养很好,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她看向燕折的目光愤怒又失望:“混账东西!”

这绝对是燕驰明他老婆甘静,骂儿子都只用这四个字。

燕折的视线穿过甘静的肩膀,看到了站在楼梯上、已经从晕倒中醒来的哥哥燕颢。

燕颢面色苍白,眼里含泪,欲言又止,一副泫然若泣的悲伤姿态,像是被欺负狠了。也不知道燕颢跟甘静说了什么,让甘静不顾脸面直接当众甩了自己一耳光。

燕折猜除了燕颢告状的缘故外,甘静应该也是想给亲儿子造势。

想告诉所有以为燕颢已经死了的宾客,我儿子还好好活着,他的地位永远不会被私生子威胁。

宾客间逐渐蔓延出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燕颢回国,燕折有了危机感,所以对哥哥出言不逊。

和长辈们不同,年轻一代好几个人都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燕颢,心里惦记多年的白月光终于回来了,还变得这样虚弱惹人怜爱,心都纠在了一起,恨不得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走!”甘静似乎还有点顾忌他人目光,拉着燕折胳膊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燕折没动,也没吭声,被拉几次才轻轻抽出手臂,缓缓蹲下,满眼只有那块掉在地上的蛋糕。他用指腹挑起还算干净的一块,慢吞吞挪到唇边,舔了一口。

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心口弥散开,从醒来到现在,燕折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过来了。

他缓缓抬头,眼眶竟是红了,带着几分呼之欲出的痛苦和挣扎,最后又全部按捺回去,全都藏在了这一声称呼里:“妈,我真的有把您当作……亲生母亲。”

“……”甘静怔住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宾客们也瞬间噤声。

虽然觉得甘静再不喜欢这个私生子,燕家也不至于在吃喝上亏待燕折,但他们还是不由得多脑补了一些东西。

这货平时得在家里受到多少委屈,才会去吃掉在地上的脏东西?

哪怕燕折吃的那块蛋糕没直接碰到地面,却也太不体面了。遑论他隐忍克制的难过不像是装出来的,通红的巴掌印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更让人心生怜意。

莫非是在家里被忽视太多,才开始胡闹,想博取一些关注?

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燕折过往的荒唐行径,燕家对燕折溺爱也一样是道听途说,都没亲眼见过。

一些燕家的熟识突然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好些年前,这位燕家小少爷的名声也是乖巧听话、人见人爱的,怎么就突然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想不明白,唏嘘不已。

黑色的轮子滚到身边,还未从蛋糕甜味回神的燕折微微抬头,发现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白涧宗。

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来。

燕折犹豫了下,撑住白涧宗的手指。

白涧宗的手宽大,没什么肉,但也足以托起燕折因久蹲而发软的身体。

但燕折还是身形一晃,往后一栽。

离得最近的就是白涧宗,燕折自然倒进了他怀里。

甘静一怔,下意识去拉,却见平日向来寡情寡欲的白涧宗竟微微揽住燕折的腰,抬眸冷视了她一眼:“当众为难自家孩子,还真是长了做父母的脸面。”

全场安静,无人出声。

楼外也不断有宾客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唯有姜天云忍不了心上人受委屈,硬邦邦地问了句:“白总和小颢好多年没见了吧?他刚刚还晕倒了,您不去关心关心?”

白涧宗冷淡道:“他是晕了,又不是死了。”

他圈抱着晕倒的燕折,操控轮椅移动到电梯里,离开了宴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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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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