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名声四起
大殿之中，众人的思绪仍停留在方才那无比震撼人心的一曲一舞之中，目光也都是不自觉地跟随着那完全是变了个人的少女。
一举一动，都与以往不同，褪去了伪装的懦弱和胆小，满身都是冷静而稳重的气质。
相比于各国使臣们的惊艳，殿下们则都是诧异而又讶然，甚至还有着浓浓的猜疑和忌惮。
苍吟月在众位殿下中的排龄，是略为靠后的，是以眼下她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年龄。而她今晚的表现，让得诸位殿下都是明白了，自她懂事开始，这十多年来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怕事胆小、卑微懦弱，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方才那个惊艳全场的少女，才是真正的她。
殿下们深感惊叹的同时，忍不住又开始猜测她如此作为的原因。
莫非是因为她从出生之时就是红斑满脸的缘故，她明白自己不能锋芒太露，否则极易遭受兄弟姊妹们的欺负打压，所以便是日日忍着，多年来也只有老八一人打过她？
还是她本身就野心极大，以多年来的无能伪装骗去了所有人的眼睛，而今晚又以这么一个出场来推翻以往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在暗地里准备妥当，欲将从今日开始，要展开什么动作了？
诸位殿下心思沉沉，却唯有一人，仍是直直地盯着苍吟月看，眸中满是诡异的波动。
八公主苍恋花看着那不论是怎样的姿态，都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少女，一双美目里波光流转，有着一股极深的欲念，在其中疯狂的旋转。
十三妹妹，她的十三妹妹……
这才是她想象之中，真正的十三妹妹啊。
……
“恭送陛下，恭送娘娘。”
“恭送父皇，恭送母后。”
随着苍年偕同皇后离开，苍吟月便是不想再继续坐下去了。她站起身，极长的水袖一摆，红纱翩然起舞之间，已是离开了座位。
殿中灯火明耀，灼灼的亮光投射在她身上，这被绯色所包裹起来的苗条身躯，显得越发的玲珑剔透，那纤细而美丽的腰线，更似是不堪盈盈一握。
那隐在暗中的梁上君子见此，目光越发的深沉而邪肆。
“十三妹妹。”
这时，却有人叫住苍吟月。她停步回头一看，恰是八公主苍恋花。
见是给予过自己深切疼痛凌辱的八姐，苍吟月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面上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等对方先开口。
苍恋花走过来，一身的贵重宫服在金黄的灯火之中，衬得她气质无比的雍容和华贵。
她在苍吟月面前站定，看着这个几近于是改头换面了的十三妹妹，那在苍年面前一直都隐藏着的情绪，终于是在此时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一双美眸里燃烧着的满是炽热的火焰，然那火焰却又诡异，几乎是让人只看那么一眼，就会觉得背后生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惊骇感。她盯着眼前的遮面少女，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想要尽数的传染给后者。
“十三妹妹，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十五岁生辰……本宫会在此之前，送你一份特别的大礼。”
顿了顿，又以施舍般的口吻道：“届时，你若是喜欢得紧，便唤本宫一声八姐姐如何？”她扼腕，幽幽叹了一声，“本宫已多年未曾听见你这般唤本宫了，着实有些想念了。”
旁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
见自己的姐姐在与苍吟月对着干，九公主苍流雪不由抬了下颚，无比挑衅地望向苍吟月。
看吧，连八姐姐都帮着自己，苍吟月还有什么好得瑟的？
苍吟月听了，眉宇间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应了一声：“是么，那十三便先在此谢过了。”
她绝口不说“八姐”或是“八姐姐”，抬手抚额，长长的水袖便顺势滑落，露出凝脂般精致的小臂，在灯火的映照下，白皙得直晃人眼睛：“十三今日有些累了，便先回宫去休息了。”随后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转身拂袖离开，“各位请随意吧。”
言语间，似乎她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一样，却是自然而然，没有一丝的矫情和做作之态。
众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都是不约而同的深沉。
……
回到寝宫，苍吟月挥手屏退了宫女，便是随意坐在了桌案后，托腮想着什么。
经了今晚这一场，想必她的名声，应该会再次在京城内远扬吧。
只是，这些，还不够，还不够。
她要让这个京城整个的乱起来，如此，她才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彻底的摆脱皇室十三公主这个身份，离开京城。
还在思索着，陡然，身边掠来一阵凉风，苍吟月眼都没抬，只道：“你倒是守时又守诺。”
上回就说等宫宴的时候他会再来，果然，她这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来了。
墨澜也不在意她的话，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在她身上，半晌，莫名的笑了：“你今日演这么一出，是早就策划好了的？”
“不然呢？”
苍吟月懒懒抬眸，神色间有些疲倦，今日这般让她这具身体有些乏。她随手将穿在身上的纱质红裙给解开，里面还穿着贴着的丝质薄裙，将姣好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她无视了墨澜的神情，淡淡道：“只有让京城变乱，我才能如愿离开这里。”
“这皇宫，不该是我呆的地方。”
都说深宫深深，遮蔽人眼。她虽极为的满意这种无时无刻都可以享受的生活，但却没被这繁花似锦、金碧辉煌给迷了心智。
身为现代人，又有着如此的身份，苍吟月深切的明白，这皇宫里的淤泥是有多么的腐烂和腥臭，那隐藏在制度规章之下的暴力和鲜血，又是多么的沉重而糜烂。
在这么一个时代里，她不会想当然的去抗衡这种封建制度，于是只有逆来顺受，让自己入境随俗，习惯这里的环境。
只是，以她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在皇宫里过一辈子，迟早是要出去的。
眼下，估计明天一到，京城里就会流传起“十三公主大变模样”“十三公主亲自作曲一舞惊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的传闻。
她又将再一次的美名远扬啊。
看着苍吟月如此的神情，淡然自若仿佛是身处乱世，却自怡然的世外高人。墨澜觉得心中似乎悸动了一下，他略有些怔怔，没有接话。
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苍吟月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说着，又想起回来之前，苍恋花说要送自己的一份大礼，眼角微微沉了沉，又道，“过一段时间，你如果再来宫里的话，或许……”
她停下来，不肯说了，起身走向提前让宫女按时准备好的浴桶。
墨澜看着她，神色深沉，莫测难言。
……
果真，如同苍吟月自己预料的一样，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她就从宫女私下的悄悄话里，听见了有关自己的传言。
宫女甲：“你们听说了没？我们公主昨晚，可是在那些使臣们面前，狠狠的大出了一把风头呢！听说我们公主不仅自己作曲伴奏，还跳了一场舞，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宫女乙：“嘁，你这消息过时了。我可是得到最新一把手的消息，据说昨晚，我们公主跳舞的真正含义，可是对着一些人正面提出了挑战！”
宫女丙：“谁啊谁啊？我们公主要跟谁对着干啊？咦，不对，我们公主什么时候像你们说的那样了？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不太相信我们公主能够有那么出风头的一天。”
宫女乙：“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我们公主这么多年来，可都是一直在韬光养晦，昨晚那场宫宴，可不止是要真正掀开她的面纱，更是表明了那未来的皇位，我们公主也想要争上一争！”
说到这里，宫女甲和宫女丙都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小心翼翼道：“喂，你说话注意着点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听见了，那可都是要杀头的。”
于是宫女乙就不敢再说了，三人又絮絮叨叨嘀咕了些什么，就各自散开了。
苍吟月在背后听着，觉得好笑之极。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对着哪位兄弟姊妹提出挑战，还打算跟太子这位早已立好的储君，争夺一下未来的皇位，过一把当女皇的瘾？
这也太高看她了。
苍吟月慢悠悠从柱子背后踱回主位上，还未将手中快要见底的茶盏放下时，便听得外面有宫女的请安声传来：“奴婢见过八公主殿下。”
闻言，苍吟月眉头微微一皱。
苍恋花？
她这个时候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一身盛装的少女，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进得外殿来。苍吟月已经下来，迎了过去：“能屈尊来十三的寝宫，十三实是喜不自胜。”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又是不喊她八姐姐，连八姐也不喊一声。
苍恋花眼底缓缓腾起一抹暴戾，却是压制住了，只真诚而亲切地挽了苍吟月的手，热切的道：“十三妹妹，近日城郊的牡丹谷里花都开了，十三妹妹明日能不能陪本宫去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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