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计划有变
听到老者问话,林啸事先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不敢欺瞒老先生,此剑是小子游历江湖,沿着十方山系一路往西,在一处断崖下发现的,当时剑上还存着几丝血迹。”
“血迹?”老者追问一句。
“正是血迹,不过已经干涸。”林啸解释道:“小子发现此剑时,此剑掉在乱石之中,若不是正好走过,也是极难看到的。”
老者没有说话,示意林啸继续。
林啸又道:“见此情景,小子料想附近定然发生过一场撕斗,便绕路摸上了崖顶,最后在密林之中发现了一具中年文士的尸体。”
“中年文士?那人是何相貌?”那老者紧跟着问了一句。
林啸面露回忆神情。“相貌么,大概四十岁上下,一席灰衣,不过小子发现他时,此人已经气绝身亡,就连储物袋都消失无踪,也不知死于何人之手。”
那老者听到此话颌首一叹。“唉,听小友描述,应该是孙道友无疑了……”
“孙道友?便是此剑主人么?”林啸赶忙追道。
“没错,此人姓孙,炼气五重的修为,也算是左近略有薄名的散修。”老者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此人生性孤傲,平时也没谁与他来往。老夫知道他的名号,也是因着他和敝号有过几次走动,所以才认得他的兵刃。”
“原来如此……”林啸恍然道。
“是啊,只不过数月之前尚有缘一面,未曾想再听到时,已然死于非命了,唉……”老者一声长叹,抬头看着林啸道:“既然小友已经知道了其中因果,老夫便有一言奉上。”
“老先生请说。”
老者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这长剑敝号自然无法收购,但小友切记千万收好,在青河坊市的地界上就别露出来了,不然一个万一,不管是孙道友的朋友,又或者凶手,都放你不过。等游历别处之时,是毁是卖,小友再自行定夺吧。”
林啸闻言心下感动,立刻长身而起,一揖及地。
“多谢老先生解惑,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虽然林啸之前所言多为谎话说辞,但这声谢却是实打实的,毕竟能有人真心指点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本就不易,另一方面,也算是为自己无法实言相告的致歉。
那老者摆了摆手。“不必谢我,江湖水深,好自为之吧。”说着提手写了张字笺,递给林啸,“小友若无他事,可凭此字据去找方才的经纪换取十二块下品灵石,便算钱货两讫了。”
“多谢老先生。”
林啸接了字笺收好长剑,又谢了一礼,转身出了静室。
后续交割一切顺利,收好灵石,林啸没做停留,径直离开了“青河寒匠”。
来到街上,林啸放开灵觉以防有人跟梢,随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街巷,七拐八绕,变幻了两次容貌,又换了一件外套,等他再出现在坊市广场时,已经没人认得出他是之前去过一趟兵刃商铺的低阶修士了。
再次看着看到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林啸此时的心境却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一条条目前可以确定的信息在心中悄然汇总。
“有人雇凶杀我是定下来了,不然那中年文士不会有如此身家,这是其一。”
“金主应该就在青河坊市附近的一亩三分地活动,这是其二。”
“至于其中因由,既然素未谋面,想来想去,就只可能是挡了人家的路了,要么是权,要么是财,不然没这必要,这是其三。”
“现在的我,拿什么挡路?就只能是南山郡的寻灵使一职,如此看来,是不是可以说,想要我命的人,就在南山郡呢,这是其四。”
“用来追踪的真元印记,估计是在外门总堂时,被人暗中留下的,这是其五。”
想到此处,林啸反而笑了。
“如此手笔,要杀我之人,当真手眼通天,竟把爪子伸到了总堂之内……”
若不是所有线索串在一起,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本是避祸出走山门的自己,刚躲过了利恩与的算计,转身又掉进了另一场莫名其妙的杀局。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所谓的“穷乡僻壤”,南山郡——一座外门经册上记载着,一年只能给山门纳奉百十块下品灵石,五七万两银子的胤州小镇。
“计划有变,这南山郡暂时是绝对不能去了……”
林啸的笑容颇显玩味,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哪怕是原本计划中,来到奉昌之后,打算首先拜会的胤州外门主事,他都不想见了,起码目前不会去见。
其实这也正常,林啸打小跟着戏班子在江湖上讨生活,本就不是行事莽撞的性格。
没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只身犯险,在南山郡露面的。
话说自己人生地不熟,一个外来户,拿什么和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放对,那和主动求死有什么区别?
“敌暗我明,下一步又该如何?……”
林啸眉头微皱一番思索,立刻定下了主意。
首先一点,南山郡的职缺,究竟是赴任,还是远走他乡?
答案很明显,当然去,毕竟寒溪山外门弟子的这身皮不能扔,暗杀之仇必须报!
既然要去,首先两件事必须提前布置好,一是情报,二是退路。
情报好理解,外门经册上关于南山郡的记载实在太少,对于这个地方,自己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必须要把这地方查个底儿掉,不然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说退路,退路必须留好,倘若南山郡遇到的事态太过凶险,那就必须及时抽身,而且退路只能留在外面,才不会被人直接关门,掐死局中。
林啸心中反复盘算之下,计议已定,又想到左臂上所中之毒,顿时有种时不我待之感。
此时再看面前这四五十个依次排开的摊面,兴致便淡了许多。
“散摊淘货倒是不急,有件事,现在却必须办了……”
林啸暗道一句转身便走,没有一丝停留直接出了朱红坊门,直奔来时驿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