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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小兰来病房找何清秀。
告诉她:“钟主任让你去一趟。”
何清秀便跟着小兰去了钟澜处。
钟澜告诉何清秀:“清秀,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附院的诊断是准确的,老谢患的确实是肝肺并发肿瘤,而且已经进入了晚期。”
“有什么特效药吗?”
“没有。”
“能开刀切除吗?”
“已经没有开刀的必要了,肝部的癌细胞就是由肺部扩散而来的。”
“还有什么治疗手段?”
“只有放疗和化疗。
只能适当延长生命,治愈的可能性极低。”
“你不是专家吗?
你读那么多年的书有什么用?”
“清秀,实在对不起,我确实没用。
看着病人一个个地离去,我却无能为力,这使我很惭愧。
目前,全世界的医疗工作者尚未找到根除癌症的有效方法。
总有一天,后人会在我们前进的基础上攻克它,战胜它。”
“到了那时还有用吗?”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很久,何清秀问道:“何时开始化疗?”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吧。”
“好,听你的。”
何清秀找到厕所,钻到里面,又痛哭了一回。
一个鲜活的生命,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就要同他们渐行渐远了。
他有责任担起家庭的担子,可万恶的病魔已经不给他时间和机会了。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未来的情景。
哭过之后,她洗了把脸,回到了病房。
谢云峰对她说道:“清秀,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我来扶你。”
“不用,走路又不费力。”
两人在病房的走廊里走了很久。
走累了,便在空阔的病号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谢云峰说道:“清秀,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
在县医院,我便知道自己得的不是小病。
在附院,我发现你哭了,便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在来京城的路上,你睡着后,我偷偷看过了诊断书。
到了京城,住的又是肿瘤医院。
虽然我没有多少文化,但也知道什么是肿瘤。
刚才,你又哭了,说明钟澜对这个病也是毫无办法。
你瞒着我,是怕我心情不好,影响治疗。
其实,我也想瞒着你,怕把你吓坏了。
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够承担得起这样的重担——
“别说了,别说了!”
何清秀抱着谢云峰哭了起来。
谢云峰不时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何清秀哭够了,谢云峰继续说道:“清秀,这个病,咱们别看了--
何清秀打断谢云峰的话,说道:“什么,别看了?”
”是的,别看了。
我们身边的人到了癌症晚期,有几个看好的?
钱花光了,人还是走了。
我现在干不动了,也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了。
不能为了治这个毫无希望的病,把家里的一切白白糟蹋了。
我走之后,你和孩子怎么生活呀?
所以,把这些钱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明天必须化疗。”
“没用的。
十多年来,我都听你的。
这次,由我做回主。
明天,我们便回去吧。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别的力气没有,跳楼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血肉模糊吗?
给我一点生命最后的尊严,我要完完整整地告别这个世界。
好吗?”
“好,听你的。
明天,我们就出院。”
说完,何清秀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这串串的泪珠是痛苦,是无耐,是惋叹,是怜爱,是感动,是震撼……
下午,何清秀打电话告诉钟澜,第二天便要出院。
钟澜问为什么,何清秀便将谢云峰的话告诉了钟澜。
钟澜赶到病房,握着谢云峰的手说:“老谢,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你俩晚走一两天,帮我达成一桩心愿。
在你们离京前,我还要请你俩吃顿西来顺的涮肉,去八公岭照张相,作为永久的纪念。
好吗?”
谢云峰望着钟澜说道:“看得出来,你们这伙同学是群有情有义的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俩就多待两天吧。”
第二天中午,钟澜便接了两人去了趟西来顺。
吃过饭,去了趟八公岭,三人合了几张影。
第三天,钟澜掏钱,为谢云峰买了一堆药。
将之交给何清秀,把两次拍的相片也拿了来。
谢云峰看着照片,笑着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长城我也去过了,只不过我并非好汉。”
何清秀张罗着要去办出院手续,钟澜说:“别忙乎了,我已经给你俩买好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卧铺票。
明天早晨上班后,办出院手续。
之后,我开车送你俩去车站。”
第二天上午,钟澜把两人送到了车站。
临进站时,钟澜紧紧握住谢云峰的手说:“保重!”
谢云峰重重地摇了摇双方握着的手,说道:“你也是。”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