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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谢云峰与母亲坐班车回到了县城。

孩子上学去了,何清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看到谢云峰和婆婆进了屋,何清秀同婆婆打了声招呼,便给两人去倒水。

婆婆问道:“清秀,这几天没去店里?”

“锁着吧,锁上半年六个月吧!”

“也好,都忙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

快吃中午饭时,楠儿放学回到了家。

看到爸爸和奶奶都在家,格外地开心。

一会儿同这个说说话,一会儿同那个唠唠嗑。

吃过饭,一家人睡了个午觉。

下午,谢楠要去上学时,谢云峰对儿子说:“楠儿,爸爸去送你上学,你看怎样?”

谢楠说:“爸爸只有早晨送过我,下午还确实没有送过。

不过,我已经长大了,不用送了。”

母亲与何清秀都劝阻他不用去送,谢云峰说:“没事儿,送个孩子又不累。”

谢云峰陪着儿子去了学校,眼巴巴地望着儿子走进了校门。

他站在校门外,久久地凝视着儿子远去的背影。

此后几天,他一直送儿子上学。

有一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加不对劲了,便不再去送孩子上学。

咳嗽越来越厉害,咳血已是常有的事。

胸背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即使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也会滚落下来。

何清秀又陪谢云峰去了去了医院,医生安排他住院。

抽完胸腔积水,谢云峰便主张回家。

回到家中,看到谢云峰那痛苦的模样,何清秀便给他注射镇痛剂。

谢云峰回村的那些天,何清秀专门去附近的门诊学习了注射。

见到何清秀还会打针,谢云峰夸赞道:“清秀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谢云峰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谢云峰坚持要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母亲与何清秀坚决不同意。

一家人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决定,何清秀与楠儿睡阳卧,谢云峰睡北卧,母亲睡客厅沙发。

持续的疼痛让谢云峰一坐便是一宿。

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他不能喊出来,只能找些硬物,使劲顶住痛疼处。

镇痛剂的剂量越加越大,打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十几天后,父亲换回了母亲,让母亲回去休息几天。

如果发现谢云峰呼吸困难,何清秀便打车,把谢云峰送进医院。

情况稍有好转,谢云峰便闹着回家。

到了最后,谢云峰连饭都吃不下了。

父亲与何清秀不管他同意与否,强行把他送进了医院。

谢云峰只能依靠输液、输氧来维持他最后的时光。

一天,谢云峰拉着何清秀的手说:“是我害了你,可我也不知道,事情最终竟是这样。

我走了,你要学会坚强。

你再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吧。

几十年熬下来不容易--

何清秀打断了他的话,“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何清秀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自从谢云峰患病以来,她哭过无数次,她的眼泪快要流干了。

周末,母亲也会带着楠儿去看望谢云峰。

楠儿望着爸爸身上、鼻子上的管子说:“爸,你病得很严重吗?

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

我可想你呢!”

谢云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爸也很想你,想多陪你一会儿。

往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照顾妈妈。

放假了,常去村里看看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岁数大了,要帮他们干些活。

能做到吗?”

“能。”

“来,拉个勾。”

楠儿便同谢云峰拉了个勾。

谢云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程。

据说,谢云峰走时,脸上还带着美美的笑意。

或许他做了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带着满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吧。

谢云峰的父亲带着楠儿去医院见了谢云峰最后一面。

楠儿看到,爸爸身上、鼻子上的管子已经不见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楠儿扑过去摇着谢云峰的尸体说:“爸,我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吧!”

爷爷拉起楠儿的手说:“你爸睡着了。

走吧!”

谢云峰的父亲把楠儿交到了何清秀的手上。

何清秀带着楠儿离开后,谢云峰的父亲便召集人手,买棺材,买寿衣。

一切收拾妥当,父亲用车把装着谢云峰尸体的棺材拉回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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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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