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人之友
中国古代科举考试自隋朝开始,历时一千多年,连中三元的总共就十八位大佬,均名垂青史,可见连中三元的难度堪比登天。
连中三元者,必须要拥有过人的天赋,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和非凡的机遇。
以明清为例古代的考场,也称之为贡院。进入贡院的东西两侧均是低矮的考棚,又叫“号棚”“号房”,呈矩形排列,约有九千多间。
每个号房都是三面为墙,一面向内侧敞开,内部陈设简单只有一条凳子和一个长桌板。
一个考生配一座号房,一般连考九天六晚,考生在考试期间都吃住在内,除却如厕,一般不能随意进出考场。
贡院的四角有望楼严密监视,以防考生舞弊。考生们就是要在这种狭小昏暗的陋室完成答题。
两排号房中间为狭窄的过道,白天能照入号房的阳光极少,仅有一寸光亮,这就叫“寸晷”,晷的本意是指日影;夜晚考生只能点油灯照明写字,而号房屋檐下因敞口窜风,所以热天时考生容易遭到蚊虫叮咬,冷天时又会受到寒风的折磨,这叫“风檐”。
林秋风就要待在这样的考场中奋笔疾书,一坐就是九天。
每次科考都一样,现场的考生面临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压力,有人会突然抓起手边的文房四宝自残;有人会怎么也写不对想写的字,仿佛有人捉着自己的手;有人会半夜鬼哭狼嚎,连夜罢考出门去。
巡查官和监考官在考场内十二个时辰轮班巡视,不敢有一点怠慢。
“王大人,121号房的考生如何啦?”从内帘公堂里传出悠悠声。
帘外的王大人作揖道。“周大人,考生因风寒阴邪入体,再加上连年科考失利大受刺激,骤然发狂,现已然昏厥。”
“嗯,那左右两房可受影响?”
王大人向前微挪几步回道:“回禀大人,120号的卢冠生略受惊吓,122号的林秋风并无大碍”。
“王大人还不快些住口,你怎可在考场直言考生房号及名讳。”帘内响起怒斥声。
“请两位大人赎罪,下官关心则乱不曾想竟脱口而出。”王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唉,张大人稍安勿躁,想必王大人是劳累多日,一时不查罢了。”周大人微笑着摇摇头:“王大人恩科重地切忌随意言语,以免引起误会,再有下次自己去圣上面前请罪。”
“谢两位大人开恩。”王大人一揖到底退出房去。
“周大人心胸宽广,不愧是七贤之首啊”张大人拿起桌旁的贡茶细细品味起来。
“张大人见笑,不过虚名罢了。张大人这刚正不阿的帝师之名才是名副其实。”说着便想起身撩开帘子往外屋走去。
“周大人这是要去哪啊?”张大人不缓不慢到。
“哎呀,张大人老夫这腿脚本就不好,这不坐的久了,想出去动动筋骨罢了。”说着还用右手捶捶自己的腰。
“哼”张大人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
“吱呀”外堂的门被推开,迎面走来的是位儒雅老人,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尽显宽宏的气质。浓密的白发梳理齐整,额头上几条深深的皱纹显现着岁月的沉淀,而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却透露着智慧与阅历,显得温文尔雅。
随着踱步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脚步稳健,行动间透露出内敛的风度。岁月的磨砺并未摧毁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些雅致的风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书香气息,让人不由地心生敬意。
他的出现令巡查官和监考官十分震惊,都献媚的跟在身后。周大人仿佛早就习惯了漫步穿梭在各个号房之间,闻着笔墨香气就来到122号房的过道岔口。他就站在那远远望着号房内陷入沉思迟迟未动笔杆的少年。
“这便是林秋风?”
“正是,周大人,据说这林秋风不仅胸怀大才富有贤名,跟江湖绿林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老夫知他素有贤名,却不知跟绿林还有层关系。”周怀骞缕缕胡须笑道
“王大人,这林秋风乃老夫故人之子,你且要好生照料,就是不知道他这策论写的如何?”说着便摇摇头转身向内堂走去。
周怀骞回到内堂后,左右瞧不见张大人便回到书桌前闭目养神起来。
王大人低头拱了拱手目送周大人回堂后,召来考场侍卫便耳语起来,半个时辰后几张写满着密密麻麻字的宣纸传入内堂。
侍卫小心翼翼的将宣纸呈到周怀骞的书桌后便抱拳而出。
周怀骞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拿起桌上的宣纸便看了起来。官员豢养的江湖人士可不在少数,飞檐走壁百米开外私拓信件还不是手到擒来,林秋风的策论就这样原封不动送到周怀骞面前,就连字迹都模仿地分毫不差。
入眼便是如筋一般浑厚圆润的楷书,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字里行间厚重雄浑,大气脱俗——好一个文人风骨。
再看本次策论题目,正是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彊弱之形易制。
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彊而合从以逆京师。
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
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適嗣代立,馀虽骨肉,无尺寸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
原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原,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
......
周怀骞看着眼前的策论慢慢屏住呼吸,好一个林秋风,好一个推恩令。
神识里的陈青云看着眼前推恩令也停止呼吸,怎么可能有诗经,怎么可能是推恩令,没道理啊,这不是异世仙界嘛,难道跟我想的不一样嘛,他盯着石头的背影思绪翻涌。
“影卫何在!”画面里的声响把陈青云拉回现实。
周怀骞将纸揣入怀里,这推恩令可称之为天下第一阳谋,但现在朝堂混沌,地方割据,若实行这推恩令并将兵戈四起国家倾颓。
“大人,有何吩咐?”阴影里显现出两位带刀侠客。“快去请刘公公,就说我周怀骞有要事相商。”“喏”两位暗卫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周怀骞透过珠帘向考场望去,双目微寒,暗暗下了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