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逆流

青囚也察觉到了山下小镇中端倪，他面色一凝，露出认真的神色，光阴长河加速了逆流。

于此同时，徐承意坐镇竹楼中枢，他面前燃着一柱神香。一位白衣缥缈的谪仙人从他体内走出，往山下小镇御空而去。

光阴长河之内，魏虹只差一瞬，便可以落下这一剑，把青囚斩杀于光阴之中，他相信自己的剑，相信自己的剑道，可以办到。很可惜，一瞬变成了恒久。

他挥出的每一剑，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时间的逆流中收回，回到了过去，对等的，甚至于他的伤也开始愈合。光阴如梭，誰人能阻挡时间的脚步。

那与魏虹交战的万千虚影也往后退去，却越发真实，紧接着有一人从无尽的岁月中逆行而来。

他身材修长，一身青衣，腰挂桃花枝，他走得每一步都不算轻松，可面容仍旧从容，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如今的青囚与过去的青囚于此刻会晤。

魏虹额头出了汗，过去的青囚仅仅是站在哪里，还不曾递出一剑，便要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压迫。杀意本身便是让人心底滋生恐惧胆怯从而露出破绽的事物，亦如那个汉子，他的修为高超，可依旧为此胆寒。可眼前之人，他的从容，做不得假。盔甲身后的邪灵也适时跟他说“你最好现在就走。”

于时间逆流中走出的过去的青囚看了看如今的青囚，皱眉道：“已经如此落魄了么，胡子也不打理一下。”

如今的青囚道：“别废话了，我喊你出来可不是让你数落我的。”

过去的青囚撇了撇嘴，又转头看去魏虹：“飘零剑易主了啊。可是你为何比绝情谷主要弱得多，是她的徒弟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从光阴长河中抓起一团水，水团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透明的长剑。

魏虹咬紧牙关，举剑横在胸前，整个长空染上了诡异凄美的黑紫之色，邪灵身影也变得凝实，怪笑起来，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事物都因为此举零碎破败，唯独光阴长河恒久不灭。

魏虹大喝一声，打碎心中的惧意。黑紫凝成实质，化为一柄巨剑，古老的花纹深深雕刻在长空之上，里面是无穷的杀意，随即，重重斩落，直指腰挂桃枝的桃花剑仙。

可他依旧从容，一手执剑，一手作剑指游于剑身，天地之中有剑意铸就的桃花落下，落英缤纷，如置身于梦中。随即他递出一剑，不去看结果如何，而是转头对如今的青囚轻声道：“汝若不求败，世间何人能胜我。”

他脸上带着一丝落寞，与青囚讨了一壶酒，慢慢饮着，走入时间的长河之中，直到身形消失不见。

魏虹哪怕拼尽全力，也绝望的发现，他并不能阻拦那从时间长河中逆流而来，剑意还在被时间消磨去杀力的一剑。

此一剑过后，他从规则显像跌落回到桃花庵内，躺在石阶上，紫衣染血。身后的虚影指着胸甲上三道深入其中的裂缝嘿笑道：“吾之神铠几乎不破不灭，但是现在有三道剑痕，其中一道便是以往他留下的，他现在可比以前差太远了，可你仍不能胜他，真是废物，哈哈哈哈。”

说罢怪笑离去，身形消散，回到他所在的时空之中，对魏虹的生死全然不在乎。

在此之前，青囚早已御空往小镇而去，自青囚隐居起，这个山下小镇便多了很多副春联。分为了两派。

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丑态。于无敌跌落至尘埃后的丑态，他们更想要看到这样子的青囚匍匐在他们脚下，一脸谄媚的舔他们的脚底板。

十六年前，天下无敌的桃花剑仙没能保住自己的师弟，更让那位痴傻的女子也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再犯一次这种错误，也不愿让张原与他在小镇中窝囊过一辈子。

所以他才不惜以寿命借剑，为张原的未来斩开一条道路。

他的江湖已然老去，可张原的江湖尚且刚刚开始。

长空之中，身形高大的白衣谪仙人徐承意与周诩正在于一伙人交手，他们周遭显现着五行，或是风雪雷电，或是一些奇怪的事物，人或者物皆有。

这些称之为规则。久远到可能要回溯天地诞生之初，世间万物，包括人。都为规则造物，掌管这些规则的便是天地孕育的神灵。

人们不满神灵的掌控，执剑开天，规则散落人间，有缘者可得之。亦或者留存于血脉之中。剑修独独没有这份青睐，天生便被规则厌恶。所以才有推测执剑开天这一说。虽说没有规则会青睐剑修，但是剑修总得整些法子去获得规则，比如说去抢。

世间尚有古老的神邸留存，或是被人所控，或是存在于古老的天庭碎片之中，亦或者沉眠万古，他们便成为了剑修抢夺规则的首选。

长空之上交战的人也发现御空而来的青囚，皆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他们很想看到青囚的丑态，却不想成为去让青囚丑态展露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是拿着长河的青囚。

青囚默不作声，挑了个恨意最强烈的声音直直斩去，一瞬之间，甚至差点把在场所有人拉入规则显象之中。有几人撕破规则跳了出去，但是落入长河的无一例外皆被青囚一剑斩落过去，出来之后，不知所以呆呆站在长空之上，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湮没在光阴的长河之中，变成了现在的普通人，被交战的余波震死。

青囚对徐承意说道：“承意，此处就交给你跟周诩这小子了，我要去捞一捞小原子。”

他本以为桃花庵会成为众矢之地，让张原下了山去，今日该站队的基本都已经站了出来，小镇中大部分都是他这一边的人了，让他们保护小原子不难，毕竟矛头在他。

徐承意点了点头。

青囚便往小镇而去。

有一人却拦在了半路，青囚骂了句娘，天地剑意凝聚如鞘，他握住长河的剑柄，自下而上，一气呵成递出一剑，喝道：“滚开。”

长河带着桃木剑鞘仍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剑意顷刻倾吐出去，天地也要被这一剑斩开一线。

那人面前有一本悬空的书籍，挡下了青囚这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