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翻脸
“浩彦……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队长金泰妍感觉到了男人的愤怒，她试图解释。
“不用解释，我明白。”
男子拿着餐刀的手一扬，银质的餐具闪着白森森的寒光，切断了泰妍的话。
“不就是利益分配没谈拢吗？这有什么复杂的？
易浩彦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说出来的话直戳众人的心口。
“不管是成员和成员之间，组合和公司之间，还是成员和组合之间，说来说去都是利益嘛！商业偶像本就是为了赚钱。梦想，感情什么的都是包装，我这么说有没有问题？”
“浩彦你……”
听到他提到成员和成员之间，崔秀英脸色一变，急忙试图解释。
“不用解释！我不关心这个。其实这些都是合理的，真的！”
再次打断少时成员的话。
易浩彦是真的不想听什么解释。他扬扬眉毛，一脸的理解和真诚，现在还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个样子反而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时出道七年了，也算是高龄组合。商业偶像总要有退路，秀妍怒那想创业，带上少时的品牌。你们有人不满，公司也有不满，这些都合理。
“成年人嘛，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笑里藏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互相捅刀子，心里恨不得扯掉对方的头发，可在镜头前还要笑嘻嘻地做好姐妹。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也不觉得有问题，挣钱嘛！不磕碜！”
说着不是问题，可这些话落在现场的八个人和电话那边人的耳朵里，却让她们感觉非常别扭。
原本标榜的成员之间的友情亲情和姐妹爱，在今天这个场景下听起来无比的讽刺，更像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巨大笑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先挂了。”
郑秀妍听不下去了。
“郑秀妍！你敢现在挂电话试试！”
刚才还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年轻人突然暴怒。
“别以为你找的那个男人能给你撑腰！权宁一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他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要试试看吗？”
认识五年了，易浩彦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郑秀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和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以前易浩彦可是Jessica的铁杆粉丝，一向毒舌的他吐槽过少时的每一个人，唯独对Jessica网开一面，最多也就是调侃一下。
可以说，少时九人中，郑秀妍和他是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两人相处的方式甚至可以说类似于姐弟。
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难以想象！
少女时代头一次见到了易浩彦的獠牙。
郑秀妍仿佛被骂傻了一样，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我说了，你们那些因为利益的勾心斗角最后导致组合的分裂，这些我都能理解。商业偶像的发展规律历来如此，为财聚为财散，分分合合，以前的哪个组合不是这样？分裂的是大多数，这不奇怪。”
见郑秀妍没有挂断，易浩彦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大家的幻觉。
两种极端态度转变的如此迅速，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但是我想问的是，粉丝怎么办？”
提到这个，易浩彦的语气有些萧瑟，似乎在为那些人感到不值。
“那些一心一意支持你们，掏肝掏肺掏钱包，花时间在寒冷的夜里等待，在电视台大楼排队，在飞机场大厅等候，不上学不睡觉省吃俭用买专辑排签售的粉丝怎么办？他们的感受有谁在意吗？
“你们在为自己的利益争夺的时候，考虑过这些人吗？你们有没有一丁点？我是说一丁点的考虑，在为自己的利益争夺的时候想着为了不让粉丝们伤心，自己少赚一点钱？有过吗？是不是完全无所谓？
“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粉丝最重要，在所有的颁奖礼上都会把最重要的感言放在最后说，无一例外的都是感谢你们的粉丝，就是因为他们的支持，你们才会成为现在的少时，这些都是谎言吗？”
这话很重，但易浩彦说得很平和，仿佛是在说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这……我们……”
少时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当然了，营业嘛！骗骗粉丝也是很常见的事，本来会追偶像的人心智就不成熟，被骗感情，骗钱骗时间，也是活该！”
她们不回答，易浩彦替她们回答。
“商业偶像本来就是这样的套路，我也知道，甚至这些粉丝有些人自己也知道。
“本来应该是商品和消费者的关系，结果粉丝作为消费者不仅不被尊重，而且完全没有售后服务，甚至还被洗脑和控制，弄得像是一群脑残一样。
“而且粉丝其实弱爆了。除了自己伤心骂街、上网宣泄情绪、撕海报烧专辑之类的幼稚行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你们再出一首好歌，然后再编个有点水准的综艺，再秀一秀其他成员之间的感情，他们照样会自欺欺人相信你们，然后继续买单。
“狗被主人踢了会叫两声，他们也就只能叫两声而已。这些粉丝本来就微不足道，毫无力量，面对你们这样的成名偶像，他们就像田里的韭菜，砧板上的肉一样，简直予取予求！”
“但我不同。”
说着说着，易浩彦话锋一转。
“我也是粉丝，但我不是那种被伤害了之后只会无能狂怒的粉丝。你们让我不爽，我也可以让你们不爽。我们之间有笔帐要算，少时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不爽，你们要付出代价。”
说完，不等少时众女解释，他就开始宣布自己的决定。
“崔秀英你的那个电视剧的行程不用再操心。取消了，后续也不用再联系那家电视台，CJ已经打过招呼了，选别的吧。”
“金泰妍，你现在手上的行程不用做了，专心唱歌去。”
“林允儿，你正在挑的那个本子不用看了，主角不是你。”
“权侑利你也一样。”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么对我？”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唯独说到侑利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少时是一个组合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应该的吗？拿好处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你什么都没做呢？现在出事了有影响了，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那当初组合要分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
易浩彦根本不为所动。
“呀！我能做什么呀？！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偶像，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
权侑利觉得自己很委屈。
“那现在也一样，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偶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易浩彦根本不讲情面。
“你！！！”
权侑莉简直出离了愤怒。
这就是完全不讲道理了。
但她毫无办法。
这么多年，易浩彦第一次在少时面前表现出了财阀少爷肆意妄为的一面。
然后少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计可施。
因为这才是正常状态。
不管多有名的偶像，其实也只是一件高级商品，在真正有力量的财阀面前，都只有被碾压的份。
以前那种亲如姐弟的关系，实际上是一种反常。
那种反常的状态给了少时一种错觉，让她们觉得自己和易浩彦之间可以平等的对话。
该醒醒了。
那种平等是易浩彦给予的，现在当他不给的时候，她们就只有听着的份。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权侑莉的例子在前，接下来涉及到其他成员的任何处理，都没有人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浩彦，其实我们有考虑过粉丝的反应，但是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对你的感受我也觉得很难过，很抱歉。”
意识到易浩彦现在情绪很差，徐贤试图用道歉来稳定他的状态。
不过没什么用。
“不用觉得抱歉，商业偶像和粉丝之间本来就是商品和消费者的关系，我只是在要求售后服务和索赔而已。”
易浩彦不置可否。
“好了，我说完了。快吃吧，我觉得今天的菜味道挺不错的。”
说完，男人自顾自的一个人继续吃晚餐。
其他人面面相觑，如鲠在喉，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就这样，这顿晚餐就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结束。
只有易浩彦一个人在吃。
吃完，他扬长而去，留下八人相顾无言。
……
人走茶凉。
易浩彦的离开也让僵硬的包厢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大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就完了？”
一直没说话的允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真正的人精，当然能看出来易浩彦是真的恼火。可男人的反应还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不是反应太大，而是反应太小。
要知道，易浩彦几乎是一手帮助少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
以他的能力脾气和背景，当初组合出事的时候，允儿就觉得易浩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只是取消点行程就算完了？
这种事对于一般的偶像来说，可能是比较大的损失，但是对于如今的少时来说，甚至连惩罚都算不上。
男人今天的表现多少让她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怎么可能？只是对我们完了。”
一直没说话的Sunny突然开口。
作为老李家的女儿，她这些年接触管理层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看问题的角度当然也不一样。
“他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小的时候嘴上就不饶人，现在大了，性格更是不饶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
“欧尼的意思他还会对公司？”
允儿一边察言观色，一边顺水推舟地套话。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事本来也不是我搞出来的。”
Sunny明显不想谈这个问题。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不是她搞的，那就是另有其人。
这话带着点脾气。
现场的八个人都不接话。
面对着一桌残宴，少时众人心思复杂。
……
“这下你满意了。”
郑秀妍的电话一直都没断，之前大厅里发生的事她都听见了。
“没有，你这边不是还没处理吗？还没给我交代啊！”
“我需要交代什么？我是被赶出去的那个人，我又没做错什么？”
电话那头的女人情绪突然有点激动。之前被易浩彦那样不留情面的威胁，她也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情绪。
“我是你的粉丝啊！你就这么退团了？我怎么想？”
男人是真的愤愤不平。
“那我能怎么办？公司要我走，能有什么办法？其实我当时联系过你，只是你住院了，联系不上。”
女人有些委屈。
当时郑秀妍确实给易浩彦打过电话，试图寻求这个头号粉丝的支持。只是他当时住院了。
“联系上了又能怎么样？”
易浩彦突然反问。
“你什么意思？”
郑秀妍听出男人的语气不对。
“权宁一，你什么时候跟他接触的？在我住院之前吧？”
“……”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他就是个掮客，在各个圈子间贩卖资源的，自己没什么实力，你就这么相信了？把后半生都赌在他身上？郑秀妍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见女人终于无话可说，易浩彦这才真的开始发脾气，他连怒那都不叫了。
“他……他是真的支持我的梦想，他懂我……”
郑秀妍有点心虚。
“呵呵！你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第一天进入社会？一起努力了7年的组合，现在功成名就了，为了这么点事情就被赶出去？他支持你被赶出去？”
易浩彦根本不客气，直指问题的关键。
“这是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你能处理好个狗屁！”
见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易浩彦大怒。
“你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就不错了！哦不对，你不会被饿死，你还有很多铁杆粉丝。你郑秀妍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毕竟是少女时代出身，功成名就了，吃粉丝饭都可以吃一辈子，就算被权宁一抛弃了，你也能靠着积攒下来的粉丝吃饭。
“但是你想过秀晶没有？你妹妹她还在sm公司，她今年才19岁，她以后怎么办？”
“秀晶……秀晶不会有事，她很有实力……公司会支持她的……”
最大的弱点被指出来，郑秀妍有点心虚。
“哈哈！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郑秀妍你第一天做SM的偶像？你不知道他们对待背叛的人是什么态度？你骗了你自己，还要骗我吗？还要骗你妹妹？你骗得了吗？”
易浩彦怒极反笑，说得郑秀妍哑口无言。
“……”
那边终于无话可说。
“好自为之吧，秀晶这边我会搞定的。她比你懂事，也比你成器。”
青年长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吵归吵，骂归骂，该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推脱。
好歹也是认识多年的同龄亲故，郑秀晶的事情，他不会不管。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