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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旱灾的缘故,康熙大赦天下,将死刑以下的罪犯都释放了,也因此,最近京城的发生事故的概率大大增加。
被关了许久的偷儿、强盗的等更是手痒难耐,一出来就急吼吼地上街大展拳脚,闹得管理京都秩序的官员很是头疼。
而康熙,在一次微服出巡差点被人顺手牵羊摸走玉佩之后,脸色阴沉沉地一路回了宫中,不少人都加紧了尾巴,生怕自己被抓到小辫子。当然,闲暇之余,他们偶尔也会好奇一下,是谁这么大胆,连龙须都敢拔,心中为那个人默哀一刻钟。
“太子,皇上请您去乾清宫。”刚从胤礽处回来,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到了这事儿,然后康熙的人后脚就来了,这不是让他去触霉头吗?
承祜心中暗自哀叹了一阵,叫苦不迭。
话说,大赦天下什么的……康熙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少,目前看来,通过大赦天下来达成的求雨的目标离实现还遥遥无期。
尽管康熙已经对那个胆敢扒龙须的人发出了通缉令,但是放人容易捉人难,更何况,捉人的时候凭借的是一张与真人不怎么相像的画像,且康熙又吩咐不要扰民,在条件甚少而要求众多的情况下,其效率……可想而知。
不过万幸,目前承祜还是康熙最宠爱的儿子,所以不至于悲惨地成为出气筒,偶尔客串一回垃圾桶什么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康熙把承祜叫过去,还真不是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或者说,即便本来他仍在为这事儿生着气,在看到承祜之后,也就暂时性遗忘了——毕竟当真儿子的面跟他说自己差点被打劫,还是被自己放走的小偷打劫,他还真说不出口,而当真心爱的儿子的面无理由便秘这种有损形象的表情他又不愿意做。
承祜心中暗自庆幸还没有超过三秒钟,就听康熙说道:“你也知道朕今日出宫……微服私访。朕走访了几个大臣的家中。”
然后呢?然后呢?你不会想说你们君臣聊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吧?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康熙道:“石氏是个好的,可她年岁与你不大匹配,反倒是保成,与她更配一些。钮钴禄氏倒也不错,只是配你……到底有些差强人意。”
噗——
承祜此刻无比庆幸他没有喝奉茶宫女端上来的茶水,而只是象征性地用唇瓣抿了抿,不然,他一定会喷出来,然后落下个御前失仪之罪的。
搞了半天,康熙是去为他们相亲去了?
不,这一定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康熙闲逛的时候路过石府与钮钴禄府,如若不然,承祜难以想象康熙会“屈尊纡贵”地去做这种事。……实在是太惊悚了!!!
康熙说完之后,目光落在了承祜的面庞上,好像在借此试探他的反应。
承祜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震惊?不悦?兴奋?还是抗拒?您老人家到底想要我做出怎样的反应,好歹给个提示成不?
看着承祜的苦笑,康熙似乎很是愉悦,证明就是九门提督带人搜遍了整个京城也没能找到那个扒龙须的人,而康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好像对于这件事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一般。
半个月后,胤褆府中进了一名侧福晋,由于他先前已出宫建府,倒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胤礽,被康熙一脚踢出皇宫建府外加纳小妾的时候,很是忙碌了一阵。
年纪最长的三个阿哥中,就承祜没有,当然,康熙对外的官方说法是,太子娶妻,当更为慎重。等嫡妻过门后,再为他纳侧福晋。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嫡庶分别很重要,希望未来的太子妃能率先诞下嫡子。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承祜一直不太高兴,心中闷闷的,有些难受。这种感觉,他把它归结为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雏鹰要飞离自己的怀抱,成长为翱翔天际的雄鹰了,所以心中一时不能适应。
为了缓解这种状况,他会下意识地找很多事情来做,可一天的忙碌过后,他的这种无力感反倒更加明显。
几天之后,就连康熙都能发现承祜的不对劲,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承祜,你怎么了?”
承祜很清楚,敷衍这种情绪对于康熙而言是没用的,他绝对会刨根问底,直到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为止。面对康熙的攻势,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避重就轻,将他的注意力引开。
勉强笑了笑,承祜道:“儿无事,只是想着保成不日便要出宫建府了,心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映像中,总觉得保成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可以被儿抱在怀中。”
康熙闻言也笑了,他轻刮了一下承祜的鼻梁:“朕还说你近些日子到底是为何事这么闷闷不乐呢,原来却是这事儿。保成他总是要长大的,如今娶了侧福晋,已经不是孩子了,你要习惯。说起来——”康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承祜,目光中掺杂着一丝赞赏和难以隐藏的骄傲:“承祜也长大了啊。”
承祜蓦地后退一步,有些不自然。这种姿势,对于他和康熙来说,有些太过亲近了。
因为他自小便下意识地回避康熙的亲昵举动,所以自他来到这里之后,除了上一次,他几乎还从未与康熙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他很清楚,这个男人的眼眸深处蛰伏着怎样的欲-望,因此,总是小心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汗阿玛,今日没什么事,我去看看保成。”他转身离开,步履镇定而从容。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也早已过了会在康熙面前溃不成军的年岁。
康熙在他转身的瞬间笑得玩味而别有深意,目光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炙热与掠夺。
他是一个优秀的猎者,面对自己的猎物,总是很有耐心。
然而,你又能够逃到什么时候呢,承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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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出行的好时间。
灰暗的天空中乌云笼罩,气压极低,不一会儿,便开始飘起了白苍苍的雨点。
胤礽的府邸离皇宫很近,步行就可以到达,因此在出宫的时候,承祜根本就没有选择马车,更何况,他也需要散散心。
尽管身边跟着的小厮为他撑起了油纸伞,然而,等到达胤礽府邸的时候,承祜还是被淋湿了,藏青色的袍服上氤氲开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大哥,你怎么来了?”听到下人禀报而匆匆赶来的胤礽很是惊讶。
少年身着一件蓝色衣衫,腰间用腰带束紧,更显得整个人身姿颀长,翩翩如玉。胤礽的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精致的五官高贵俊美,带着一种外露的骄傲。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却并不让人反感,它与少年身上独有的气质结合在一切,相得益彰,让人感觉,这个少年,天生就如此。
因为急促的奔跑,少年有些微喘,浅色的唇瓣上下翕动着,让承祜心中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闭上眼,手握成拳,通过将指甲刺进皮肉的疼痛感来将自己诡异的情绪压下。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了将面前这个高傲的少年压在身下的冲动。
欲-望这种东西,来得总是这样无厘头,并且让你无法设防。承祜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刻,他想到了先前自己拒绝少年时的言辞,它们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只是属于男人的欲-望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承祜想,况且,即便撇除兄弟血缘这一层关系,他与面前的这个少年也相隔太远。而目前,承祜还没有打破这种距离的想法。
自重生以来,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所作所为,其目的似乎只有那么可怜的几样,而这些目的中,无不掺杂着利用与权-欲,已经很少能够找到纯粹的东西了。就连当初与他亲密如斯的杨士奇,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也与他逐渐产生了些微的隔阂,虽然这隔阂常人一点看不出,但是,在拥有过那样纯粹的情谊的承祜,却是相当遗憾的。
人都在变,他也在变,显然,他不可能要求杨士奇一直保留着他心目中的形象,毫无更改,因此,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偶尔在承祜的脑海中掠过罢了,他不会为此长久的纠结。
对于一直视作手足的胤礽,他十分重视和珍惜,不想破坏最初的那种情谊的纯挚。
好吧,最重要的是,胤礽是爱心觉罗氏的人,而他,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对爱心觉罗氏的人隐藏,所以,他们的距离从一开始就注定存在。
趁着理智还能够掌控事态,将之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中才是聪明的做法。
“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来看看你。对了,你纳了侧福晋,还没对你说恭喜。”只是一个侧福晋而已,因此并没有大办,承祜因着那日心情不佳,也没过来看胤礽。想来,他这个兄长做得有些失职了。
“这有什么?大哥的心意我知道便行了,兄弟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计较这些虚礼?”胤礽的笑容极是灿烂,一瞬间几乎刺到了承祜的眼,他的面色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显而易见,这个侧福晋很是得他的心意:“李佳氏是个好的,温柔体贴,又知书达理,我能得了她,也是福气了。大哥在这里稍作片刻,我这就进去叫她出来见你。”
“不…不必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承祜的笑容淡了些许:“孤也就是来看看你罢了,今日宫中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孤这就回去了。”言辞之间,半句没提李佳氏。
“噢,这么快就回去了?”胤礽有些失望,“我连茶水都没有让你喝一口。本还想着带你参观一下我这新建的府邸呢。”
“改日吧。今日的事有些要紧。”承祜断然决绝,虽然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调节心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现在可以十分肯定,自己一点都不想从胤礽的嘴里听到他与李佳氏是如何的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爷,太子殿下走了?”李佳氏从屋中缓步走出,她生得极好,恰似一朵盛开的桃花,面色却没有新嫁娘的娇羞。
“嗯。”胤礽淡淡地答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依旧,却逐渐失去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