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二章
承祜与胤礽走的并不是官道,若是大张旗鼓地前往受灾之地,早早地便让人得了信做好了准备,他们还查什么?因此,承祜一早便向康熙请了旨,许他便宜行事。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道上疾驰。承祜命人抄的近路,这路颇为崎岖。
胤礽昨日显然是没休息好,眼角下一团乌青,此时正眯着补眠。令他感到幸福的是,承祜允许他将他的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只冲着这一点,胤礽便也觉得即便昨日整宿睡不着觉都值了。
想前世,何曾有过这般关心他的人?又何曾有过这般令他挂心的人?
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莫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太子之位,就连皇父,表现得再关心他,再疼爱他,不也是同样因皇位而猜忌他,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么?
前世,他获得的再多,却没有真实感,没有踏实感。
胤礽深吸了口气,伸手揽紧了承祜的腰。
承祜正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感觉到自己腿间一热,忍不住含笑拍了拍胤礽的头:“可是还睡着?”
他不喜欢自己其余的‘弟弟妹妹’,乃至自己的‘皇父’,因为他们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的国亡,可唯独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承祜是个例外。
许是想给自己找个精神上的寄托罢,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着实太累。若是连一丝温情也无,恐怕他就不是现在的他,而要沦落为一个复仇工具了。
胤礽嘟哝了一声,在承祜怀中侧转了一下脑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气息如同灼热的气浪一般直直喷洒在承祜双腿间那物事上,承祜只觉得自己敏感的内测如同被一根鹅毛轻轻地挠过,让他既舒适的想要呻-吟,又心痒难耐。那龙根经了胤礽有意无意地撩拨,竟然缓缓地抬起头来,承祜顿时有些难堪。
他看着自己怀中的胤礽,闭着眼,看似正睡得香甜,可是仔细观察一下细节处,就可发现,胤礽其实并没有睡着,嘴角还带着小小的得意。
承祜顿时不悦地拍了拍他的头:“保成,起来。”
胤礽自然不会乖乖听话。
“再不起来,我要生气了。”承祜压低了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胤礽仍然不为所动。
承祜扣住胤礽的双肩,蓦地将他押在自己身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胤礽敏感白皙的项侧,令胤礽浑身升腾起一种酥麻之感,当下,他再也不敢装睡了,赶忙向承祜讨饶:“哥哥,好哥哥,你就饶了我这一遭罢……”
承祜倾下-身,一手固定着胤礽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去,另一手缓慢却坚定地解着胤礽的衣襟。他的唇舌自胤礽柔软的唇瓣扫过,又去撬胤礽的贝齿,岂料胤礽早有准备,愣是将那牙关咬得死死的,就是不肯松口。
承祜上辈子也不是个雏儿,自然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他一手自胤礽的衣襟中探入,缓缓地触摸着胤礽结实漂亮的肌理,随即,将那衣杉彻底地解开。胤礽便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上半身光溜溜的,‘蛋壳’却还好好地垫在他的身下,更为他增添了一分无言的诱惑。
承祜一手扶上胤礽胸前粉嫩的两点,胤礽被他的手玩弄得浑身直打颤,一抹颤栗般的快感自他的身上迅速地掠过,胤礽猛地摇了摇头,他前世虽经历了不少□,这被人压在身下却还是头一遭。
“哦?这般能忍?”承祜的话语中带着一抹揶揄和笑意,他伸出手,猛地将其中的一点拉长,然后猛地弹了回去,胤礽这下再也忍受不住,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承祜赶忙上前,用唇堵住了他,舌头趁机在他口中大肆扫荡,只余细碎的呻-吟声逸散在胤礽的喉咙里。
胤礽被承祜吻得几乎快要忘了呼吸,直到承祜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才如梦初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脸颊嫩红嫩红的,浑身上下更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诱人之姿,让承祜的眼神越发深邃了下去,若不是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他真想立时便将身下之人就地正法。
“承祜!”似是不满意自己被撩拨得情动如斯,对方却仍是一派清冷如月的模样,胤礽朝着承祜瞪起了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眸中满是懊恼。
“火可是你挑起的,自然得由你来灭。”眼见着胤礽将头别到一边,做出一副不再理睬自己的模样,承祜挑了挑眉:“哟,这还委屈上了?”
胤礽死死地咬着嘴唇,又是害羞又是懊恼,虽说一开始是他有意撩拨,但到了这一步……他怎的就矫情上了?莫不是重活一辈子,将那些曾经的风月□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想着,却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上有一样湿湿软软的物事扫过,惹得胤礽“噫”地惊呼了一声,却立马被承祜以手封住:“嘘,外边儿可还有人呢,你想被人听见么?”
胤礽剜了承祜一眼,这都是谁的错?
胤礽的眼神虽然如同刀子似的,看在承祜眼中却没有什么威慑力。相反,看着这么一只高傲娇贵的小猫对着自己竖着毫毛,支着爪子,龇牙咧嘴的模样,他只觉得分外有趣儿。若能征服这么一只小猫,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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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祜与胤礽的朝夕相对,再加上胤礽时不时地刻意撩拨,倒让本就有那旖旎情思初露端倪的兄弟俩感情迅速升温,时不时的有些无伤大雅的暧昧举动,胤礽虽则别扭,但心中对于这一变化却是欢喜的。有什么能比得到心悦之人的回应来得更让人高兴?他只是还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罢了。
再说承祜,也是十分节制的,虽时不时地被胤礽撩拨得情动,但终究自制力过人,从未做到最后一步,即便是素日里的亲吻,也会小心地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一时之间,随行的几名乔装打扮过的侍卫倒是没有发现两位殿下之间的异样。
几日后,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过一个小山头,胤礽看着窗外的荒芜景象,伸出手肘推了推承祜:“哥,我终是想不明白,发生了那样大的灾难,安徽巡抚怎么会想着遮掩过去?直接上报朝廷,还能从朝廷处得些赈灾的饷银,他怎么会……这么糊涂?”
“你可知道,那安徽巡抚是谁的人?”承祜一手扣着车厢,眉头紧锁。
“是胤褆罢,不过,正因为是他,所以我才不明白。”胤礽想了想,面色迅速地阴沉了下来:“我们都知道那巡抚是大哥的人,汗阿玛必然也知道。虽不知为何安徽巡抚做了这样的蠢事,但若是大哥重重处置了他,汗阿玛心中未必会痛快……定会疑心大哥利用职权之便,行排除异己之事,不讲兄弟之情。若是大哥不好生处置他,少不得担上民怨,落下一个包庇凶犯之名。”
承祜冷哼一声:“若是人人只顾营私,大局何在?公心何在?汗阿玛他会理解的。”
“大哥!”胤礽有些焦急,承祜未曾经历过康熙末年时那位年迈帝王的反复无常,自然不知道这位所谓的千古明君是何等的小心眼:“无论你做什么……都万万不可轻忽汗阿玛……君心难测啊!”
承祜定定地看了胤礽半响,忽地和软一笑:“保成,你我皆知这是两难之举,可再怎样也得选择其中一条路走,两害相较取其轻。纵然皇上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我们兄弟,难道我就能违背良心,违背天地公心,就为了所谓的君心么?”
承祜一番话,说得胤礽有些怔怔,他从未想到过,看似温和,事事以皇父为主的兄弟竟会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大义凛然。
“胤礽,昨日我们途径的那个小镇,恰是皇上亲口称赞过的繁华之地,可你观那儿的实景,又如何了?”
胤礽回想了一番:“名不副实。”
“不错。现如今,大清的国库一年比一年富有,朝中上下皆沉浸在自我陶醉的风气之中。汗阿玛每每难寻,总能见到官员励精图治、百姓丰收富饶之景,可谁又知道,更多的时候,更多的地方,更多的百姓连饭也吃不上一口,只能沿街乞讨?”回想起当时接到边那肮脏靡乱的场景,承祜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若我有朝一日为君,即使不要那牢子虚名,也定要让尽可能多的百姓吃个饱饭。我还想开放通商口岸。国库再富,富的不是百姓;宫中进的望远镜、火炮再多,百姓仍不知那是何物。皇上他这么做,最终害的是自己啊。”
“大哥何出此言?”对于前半段,胤礽还是比较赞同的,但对于承祜说的后半段,胤礽觉得他未免杞人忧天。上一辈子,他亲眼见着康熙实行海禁——开海禁——继续实行海禁的政策,影响的大多是商人,因与他的关系不大,胤礽并未觉得有什么。
不过,承祜的这些想法,以前是从未对自己明言过的。胤礽一方面欣喜于自己终于得到了承祜全然的认可,走进了他的内心,另一方面又对过去十数年承祜皆对自己有所保留而感到十分沮丧。
“大洋彼岸的国家都在飞速发展,而大清,若继续维持现状,一旦发展到某种程度,便再难寸进,终会被那些后起步的赶上,先前荷兰侵略台,不就是如此么?弹丸小国,置之不理,亦成大患。我国之民若继续愚昧无知,不思进取,而他国之民野心勃勃,若果真有朝一日远渡重洋而来……届时,大清可有一战之力?”
“这……不可能罢。”
“这是外因,除此之外,更有内因。居安而思危,即便没有外在威胁,也当寻求发展之道。当今世界,不进则退,固步自封,唯灭亡耳。胤礽,此时的大清固然强大,但在我看来,对外,她有强硬的姿态,却没有强大的尊严。汗阿玛固然能果断地拒绝英国的通商请求,但在态度强硬的同时,却不能对其构成有力威慑。这,是一个隐患。”
胤礽思索了良久。前世中,他的治国之道是由康熙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与康熙以及清廷中的众人相近,倒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看着眼前星眸中含着憧憬的承祜,胤礽迟疑地问道:“大哥……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我看过马三保西下时带回的手记,曾经……也期待过出海一游。”是的,如若不是他因他那过于孱弱的身体,以及他的身份,他倒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因心中存了这份心思,即便今世至今仍未能如愿,他也派人多方关注航海方面的信息。京中不少传教士都是他的友人,与他们相处时,亦能听到许多关于他们家乡的风土人情和近些年的发展历程,教人心向往之。
胤礽看着开始陷入回忆的承祜,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一刻,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恍若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醒了,便会烟消云散。
承祜安抚地在胤礽的掌心中捏了捏。有些话,并非他想要刻意瞒着胤礽,只是……实在无法宣之于口。他前明皇裔的身份,以及他与杨士奇的真正意图,这一辈子,都只能烂在心底。
“……汗阿玛是不会同意的。”良久,胤礽这般说道。
“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
“不,承祜,我是说……”胤礽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坚决,心中亦开始荡漾起久未有过的豪情:“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愿助你。”
他从没有想过,承祜想要争取那个位置,原来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想实现他的远大抱负而为之。同时,胤礽也明白了,以私害公的事,承祜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思及此处,胤礽心中燃起了一种微妙之感。上一辈子,他和他的兄弟们想到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地位,或是争夺眼前的荣华。到了最后,看到锦绣的万里河山,他们无一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又有谁会去考虑如何让其真正变得富强?又有谁会纯粹地为强国而奋斗?
皇宫中,早就让他们变得或骄纵,或薄凉。
承祜一开始不是没有考虑过做一个事事顺应康熙心意的太子,就如同他前世的所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仔细一想,这样兢兢战战的一生,又活得太过憋屈,着实没意思得紧。他已不惧生死,又何须去做一个帝王阴影下的傀儡太子?
纵然日后会招致康熙对他的不满,但只要他没有大过,只要康熙不是一个昏聩之君,他敢肯定,自己不会被废。诚然,他的‘兄弟们’一个一个都不是省心的主,但换一种角度来看,他们又何尝不是他的磨刀石?若是连他的兄弟们也应付不了,那他又有何脸面谈及大业?
他不是没有私心,想要提高汉人的地位,想要保住朱氏最后的骨血,但总体而言,最大的心愿仍是振兴华夏。公与私之间便有了莫大的联系。
见惯了生死,历经了世事,承祜比往常更看得开了,开始缓慢而稳定地遵循着心中的大道前进。
在承祜开始逐渐崭露头角的时候,索额图却开始蛰伏。
从沙俄与大清的土地之争开始,索额图很是漂亮地处理了几件大事。不仅从沙俄处为大清攫取了一定的利益,且还时不时地制造谣言,使摄政王索菲亚公主与彼得大帝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在葛尔丹派来的使者言辞之间失敬、不怀好意之时,他又言辞犀利地对着葛尔丹的使臣回击了一番,保全了朝廷的脸面,杨士奇本就文人出身,对这些数落人罪状的言辞自然很是清楚,只将那使臣骂得抬不起头,在京城中很是灰溜溜地过了一段时间。
能力出众,简在帝心,知晓分寸……本来以为索额图会就这样一步一步平稳顺利地高升。然而,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他却表现得大失水准,令人扼腕。
朝堂上,有人参奏索额图门人贪墨,要说此事也算可大可小,可偏偏赶上皇帝龙心不悦之时,很是不巧。于是康熙治索额图治下不严之罪,不仅降了一级,还将索额图先前立功时赏赐的可以沿袭的爵位改为一代而终。
估摸着他一早便后悔了,只是圣旨已下,不好收回,这回倒是借着这件事儿将那爵位撸去了。
奇怪的是,索额图竟没有什么表示,既未痛哭流涕地向康熙求情,又未急着向康熙表忠心,反倒是平静地谢了恩,回府闭门谢客,开始“思过”去了。
不少人都在猜测索额图究竟是否失了圣宠,索额图对这些流言一概不顾,只是数日后,承祜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上面只寥寥数字,却看得承祜心中感慨万千。
胤礽凑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此乃权术平衡之道。往日有明珠与我分立,互为牵制,上不疑,今只臣一人独立,恐有灾祸,不若自动给皇上一个处罚臣的把柄。皇上心安,老臣也心安。”承祜不由咂舌,“叔公对于帝心的把握,远在大哥与我之上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索额图不是他前世的叔公了,但胤礽仍是没有想到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比起从前的叔公,开始现在这个通晓帝王心思又不会给大哥惹麻烦的来得好。胤礽想了想,便也放开了。
只有承祜知道,索额图的所作所为,仍是在为他铺路,即便他此次立了功劳,也不必担心皇帝因猜忌太子之权而刻意打压。遂在心中兀自轻叹:士奇,你我纵然君臣数载,相知相信,但你又何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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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府
“郡王,明相门人求见。”下人来报。
胤褆转过身,虎目中带着一抹凌厉,沉声道:“记住,舅舅已不是什么明相了,日后若再叫错,便不用在本王跟前当差,好好回去学学规矩才是正经。”
“是。”那人见胤褆动怒,不敢辩驳,只得低声应道。
胤褆一顿发作,心气儿也平缓了那么些许,坐下呷了口婢女奉上的茶:“说罢,舅舅令你来找本王有何事?”
“老爷命奴才来问您,对于那位安徽巡抚,您是如何打算的?”那人小心翼翼道。
“还能有何打算?办事不利,交给他做点小事都能被人救出把柄,与其到时候被人顺藤摸瓜地揪出本王,不若让本王先下手为强,还能得个顾全大局之名。”说到此处胤褆又来了气。虽然那人一早便是弃子了,但是这枚钉子是胤褆早早便安下的,如今不得不亲手将它拔出,心中如何不恼?
他这一世,因有先头的经验在,路走得不可谓不顺畅,便是康熙爷极少有发话训斥他的时候。但这一切,与承祜相比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尽可做得最好,但承祜没有前世胤礽那般劣习,手下之人也是小心谨慎,让人抓不住小辫子,就足以让他心慌——若是承祜的太子之位稳固,他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帝心本就向着他。
胤褆只觉得自己费尽心思打出的一招招都似打在了棉花上,无处使力。再加上他那般努力,却仍然无法避免舅舅罢官的结局,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反观之索额图,虽则降级,但胤褆看得清清楚楚,他反倒是更让康熙信任倚重了。康熙不怕权臣,就怕有野心又不知进退的权臣。当进则进,当退则退,这一点,如今的索额图比他的舅舅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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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驶入另一处山头时,夜色已浓。承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心头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阴冷的风自山头刮过,树林间静悄悄的,竟听不见一点声响,承祜警惕地朝着四处打量了一眼,随即吩咐道:“警惕四周——”
话音刚落,便听闻山谷间传来嗖嗖声,数条人影略过,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他们因是轻装上阵,又是改抄的小道,带的人手实则并不多,两辆马车中只有四个车夫并六名侍卫罢了。
此时此刻,这些人能埋伏在此地,定然是早有预谋!承祜心中雪亮,定是那十个人中出了内贼!
眼见着一支带火之箭朝着马车车厢而来,承祜一手摸向放在身侧的火筒,另一手箍住胤礽的腰,带着他就地一滚。
在他们离开车厢的瞬间,箭定在了车厢上,风助火势,愈燃愈烈,不一会儿,整个车便陷入了火海之中。离得近的胤礽与承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承祜凑在耳边对着胤礽道:“保成,你此时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快走!逃到就近的县府,出示钦差的令牌,才好向朝廷求救!”说着,将胤礽猛地一推。
胤礽足下一个踉跄,见承祜似一个喝醉酒的人一般,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对着几条人影接连开了数枪,倒是将那些刺客直接打死了三四个。
胤礽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但在他看来,数量肯定不下于二十,因为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人数减少。己方阵营中,那六名侍卫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人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动手的正是后头那辆车的一名车夫。
胤礽认得他,却未曾料到,平日里看着干干瘦瘦的一个人,竟会有这等力气,这等蛮劲儿。
眼见着承祜打完了手中的子弹,胤礽心下一阵焦急,他自幼习武,自然能看出,承祜在带着他逃出来的那一刻,腿上早已负伤,如今落入那些下手歹毒的人的手中,绝无活路!
他心念电转,一把抢过身边一人的弓箭,对着那几个逼近承祜之人连连射去。因用力过猛,又是连射,他的虎口已然充血,身边有一贼子逼近,他却不管不顾,一心只要将承祜周围的敌人扫荡干净。
此时,侍卫们终于赶到,人数只剩下四人。他们都是康熙精挑细选的侍卫,是各中精英,却花了两条人命的代价,才扫除了那名叛贼,且其中一名侍卫还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枉死。
如今,四名侍卫皆以面染鲜血,心存死志。
这四人分成两队,一对来到胤礽的身边,以己身的生命为代价,助他脱离战圈,另一队则来到承祜的身边,带着他且战且退。
眼前是小山坡的坡顶,顶端狭窄,无处可藏,无路可逃。胤礽看着周围接连倒下的侍卫,心下一紧。看着逐渐被逼入绝境的承祜,他心下一横,朝着承祜扑了过去。承祜的身后是一个崖,不知有多深,崖下有一条河,而胤礽赌的正是那百分之一的生机。
身边有尖锐的沙石划破肌肤,怀中的身躯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胤礽眷恋地蹭了蹭,伸手垫在承祜的脑后,护住他的头:“傻子,我何时需要你来保护了?平日里马上功夫不及我,骑射样样不比我强,关键时刻,逞什么能!你…你不知道么?我总是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
山风呼啸之中,他的语音越来越难模糊,两人的意识也渐渐离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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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你是说……你派人去刺杀了承祜和胤礽?”胤褆在房中焦躁地踱来踱去,忽的一拳打在门框上:“舅舅啊舅舅,你聪明一世,何以竟糊涂至此!若是太子出事,老爷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本王!你…你这不是把本王往火坑里推么?”
此时,他早已没有了视太子为唯一挡路石的想法。什么立嫡立长立贤的,哪一个都没有赢得老爷子的欢心来得重要!前世,胤礽垮了台,下一个倒霉的马上就轮到了他!这一世,他可不想再忙活半天,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
明珠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很是淡定:“刺杀?郡王此言差矣,明明是乱贼有眼无珠,错袭了太子的车马,与大阿哥和老臣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份显贵,这外头想要他命的…可不少啊。”
“乱贼?那也得汗阿玛相信才行!”想到自家的舅舅不是亲自出面,定然又是行的借刀杀人之计,胤褆心中的怒火和惊惧方才消散了些许,他一手指着窗外:“那车夫可是皇家御用的,能够将他买通,可不是区区一伙乱贼能够办到的事儿!”
“这有谁知道?与那车夫有过接触的,可就只有四殿下的人呢。再怎么审问,也与殿下搭不上关系。”明珠捋着胡须,嘴角的笑容颇有深意。
“胤祉?”胤褆挑了挑眉,作恍然大悟状。若果真能栽倒他身上,胤褆倒是不介意,谁让前世老爷子前脚刚废了太子,这厮后脚便跳出来揭发他魇镇皇太子一事?害的他彻底失了老爷子的心不说,还被囚禁到死……
说实在的,上辈子的那些兄弟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胤礽和胤祉,就连对最后继位的胤禛,他也没有恨到这种地步。
他自以为他把自己对胤祉的恨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舅舅竟然一早就看了出来。想到自己先前还在把索额图与舅舅做比较,对舅舅各种不满,胤褆心中不由一阵惭愧,低低地唤了声:“舅舅。”
明珠温和地看着胤褆,这是他所宠爱的孩子,也是他们家族兴起的希望:“傻孩子,你要做什么事,舅舅纵然奔前走后,也要想方设法为你做到。”语气中,颇有几分长者的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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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祉府中,此时他正暴跳如雷。
“怎么会是爷的人!爷何时吩咐过你们做这样的事儿了!啊?刺杀太子,觊觎皇位,这是多好的罪名啊!你们是嫌爷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王爷…王爷息怒。那的确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底下的人面对盛怒中的胤祉,几乎是硬着头皮才把话说完的。
“那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胤祉不傻,又是从腥风血雨的夺嫡浪潮中走过来的,虽然没有笑到最后,但心计也不算太差,立马就阴谋论了。
“那人本是为我们做事的人,只是,一周前被人李代桃僵了。那人八成也不是哪个皇子的心腹,机密之事知道的并不多。又有人刻意向那个冒牌货传递虚假消息,误导那人,这才…让那人对太子下了手。”
胤祉眼中闪烁着褶褶之光,左手轻击右手手心,一叠声地问道:“可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人?胤褆?胤禛?还是胤禩和胤禟?”
那人沉吟片刻,“依卑职看来,恐怕是五爷的人。”
“是……他?”胤祉的语调中带出一抹杀意。无论是谁,既然敢打他的注意,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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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中是如何的热闹暂且不提。这一边,一人一马独自上路了。这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衫,将半张脸遮挡住,进城之时,一面走,一面咳。
城门口的侍卫将他拦住:“你是什么人?浑身上下遮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那人揭下了脸上的衣襟,露出了一张极其丑陋的脸颊。这脸颊上被大半的烫伤所遮掩,竟看不出本来面目。瞧见的人纷纷路出嫌恶之色,只听那人沙哑着嗓子答道:“小人身患奇症,求医多年而不得治。数月前听闻县中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便散尽家财,背井离乡而来,为的不过是多活几年罢了。”说着,一手颤颤巍巍地摸向衣襟中,掏出一点碎银。
那侍卫看着他布满赫斑的手,如同一截毫无生命力的枯枝,又兼他身上隐隐传来一阵难闻的药味儿,不由嫌弃更甚,连碎银也不要了,只一味的想要打发他走,“进去罢,进去罢,以后若是没事,莫要随便出来乱晃——”怪吓人的。
那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双与他丑陋相貌极不相称的凤眸中无意间泄露出一股高华之气。他一手摸向贴着胸脯放置的一方令牌,攥得死紧。
闭上眼,那人虚弱却坚定的话语言犹在耳——
“有人不想让我们查清这件事啊……如今遭逢此事,那些人必然放松警惕。你此番前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切记,安全为上。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思及那人与自己身上的一身伤,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若是这般被人算计都不能够好好地还击一下,他这一辈子,也活得忒窝囊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脚这文有又臭又长的趋势啊,这一章是烂作者利用课间、午休、还有晚上的时间码的,写得比较匆忙,不知道读起来会不会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