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准踢球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教室里却仍是一片喧哗之声。

“听说，今年咱班，可是要换个好漂亮的女老师来当班主任呢！”王胖子兴奋地说道。

可是，他的同桌的李筱男没有一点回应，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一丝兴趣。

这一点在青chun期普遍泛滥、荷尔蒙分泌过量、对美女老师正是望眼yu穿的一大片男同学之中，显得非常之特别。

李筱男现在的表现之所以是这个样子，倒也不是因为他的生理构造与其他的男生有何不同。

这主要原因是，李筱男他最近一直有心事，他正在考虑要不要退学。

李筱男的成绩很好，考试经常拿年级的第一名，他现在之所以想要退学，主要是因为家庭经济上的原因。家中只有他和nǎinǎi两个人相依为命，靠着她的一点微薄的退休金生活。这样的ri子本来就已经很艰苦，最近又因为工厂效益不好，nǎinǎi的退休金也受到了拖欠，家里的生活过得越发艰难了。

当然，这些事情，nǎinǎi是不会对他说的。但是这种家庭的孩子懂事很早，李筱男对家里的情况很清楚，现在已经开学几天了，而他的学费还没有交，nǎinǎi正在为了他四处找人去借钱。

要年迈的nǎinǎi这么辛苦的省吃俭用来供他上学，他实在是很不忍心。李筱男他今年已经17岁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应该自己养活自己，他现在所想的，便是退学去南方打工。

他有这种想法并不新鲜。这里要说一下时代背景，这里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的真州市，作为一个以老工业重工业为主的城市，在市场经济的大改革中早已失去了往ri的风光，许多早先红火过的企业如今已经是步履维艰，以李筱男所在的老工业区东城区为例，几乎每一家工厂都在严重亏损。那些曾经整ri机器轰鸣的厂房里，现在都因为开工不足，一切都静悄悄地，似乎已经沉睡至死。

几乎每个厂都产生了大量的下岗职工，许多人的生活十分困难，而即使是那些幸运地没有下岗的职工，也总是会遭到或多或少的工资拖欠，那些曾经无比光荣受人羡慕的产业工人们，因为没了或着只有很微薄的收入，如今大多生活过的十分悲惨，在当时的真州，东城区已经成为了“贫民区”名符其实的代名词。

生活的窘迫同样表现在工厂职工的下一代身上，工厂子弟学校里的许多学生因为家计的艰难，纷纷辍学南下打工，不少人在上完初中后，便立即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而李筱男的不少同学也是如此，他当年上初中的同班同学中，去了南方打工的就有十好几个，后来传来的消息都是还不错，过年的时候，都能给家人补贴不少。

之所以李筱男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过去，完全是因为nǎinǎi的强烈反对。在他nǎinǎi看来，这个孙子很争气，成绩又这么好，将来一定是个大学生，她可不能让孙子就这么放弃，为了生活放弃人生的康庄大道。

可李筱男并不这么认为，他也自有他的道理，真州市重型机械厂子弟学校可不是什么好学校，已经几年没有考出来大学本科生了，在这个学校里，即使像他这样每次考试能拿第一，也不能说明什么，这可不是考上大学的充分保证。

再说了，现在的家计已经这么艰辛了，假如真的是考上大学，那么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又从哪里来呢？

所以，李筱男已经打定了主意去南方打工了，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样去说服nǎinǎi同意他的这个有关于人生的抉择。

“来啦！”在门口向外张望的一个男同学叫了起来，班里的男同学一片起哄，青chun期荷尔蒙的分泌过剩，表现在一切可以起哄的场合。

女同学们则是有偷笑的，也有不少面露鄙视的，更多的是一脸嫉妒，在她们看来，老师即使再漂亮，那也已经是老妇女了，这些男孩子们放着她们这些青chun靓丽的女同学空守寂寞，却去给“老妇女”捧场，真的是太不识货了。

这可不能怪这些男孩子，相信有过读书经历的男人都有过体会，老师和学生在上学期间是一种殊死的敌对关系，就像所有的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间的关系一样，这其中的矛盾无法调和，而学生们作为一个苦大仇深的被统治阶级的存在，对于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女老师的那种期盼和幻想，和老百姓们对于国家有一个尧舜禹汤式的“明君”的那种巨大的期盼，其实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非常地急不可耐，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漂亮的女老师总是可以相比较其他身份的女人更容易成为无数男生顶礼膜拜追逐的对象了。

“哒”······“哒哒”······“哒哒哒”······门口传来了高跟鞋敲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男生们都万分期待地伸长了脖子。

李筱男可能是现在班级里唯一的一个对新来的女教师没有任何期待感的男生了，他此刻不仅如此另类，甚至还很有一些伤感。是的，不久后，他就要退学和这个班级说再见了，也要与这种学生一起起哄找乐子的行为，说再见了。

不过，这伤感，迅速被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地惊讶所代替。当女老师走进教室时，李筱男也终于和全班的男同学一样，情不自禁地被惊到了。

很难说明白，那些上中学时候的男孩子们，心目中的“女神”的标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当“女神”真正出现了的时候，这标准就一下子变得简单明了。“女神”之所以是“女神”，完全是因为“女神”自身便是标准，和她的样子接近的便是美女，反之则是丑陋，就是这么简单。

而现在李筱男的感觉就是这样，这位新来的美女班主任的魅力已经使他很有点震惊到了，和她一比，班上的女同学们真的显得很弱很弱很弱很弱。

确实，对于大多已经发育良好的高中男生来说，他们此时更为向往的是成熟女xing，他们其实大多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是这时最最能引发他们内心冲动的，往往是那些在初中时不太会有兴趣会去看上一眼的大姐姐们。

班上的很多男同学已经当即表现出了这种冲动，死死地盯着女教师，目光里很有些不能说的秘密的存在。

李筱男突然发现，身边怔怔地死盯着女老师的王胖子，出神的一张脸上，张大着的嘴巴里竟在不自觉地流出一丝长长的口水，滴到了他自己放在下面的右手上，尚不自知。

“真恶心！”李筱男知道王胖子的一贯德行，并不意外，却仍是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位新来的女教师非常年轻，大概只是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样子。不过，她脸上倒是挺镇定，在这满堂男学生的无数极不正常眼神的盯注下，仍是没有惊慌失sè，一张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用冷峻的目光回敬着所有不正常的热情。

只听她用着一种严肃地、冷冰冰地、那种教师对学生居高临下一种声音，开口说道：“同学们，你们好！我就是高二（一）班今年的新任代理班主任，我姓何，名茹慈，大家以后叫我何老师就可以了。”

“何如此？”李筱男和班里的许多男生一样，耳朵里都听成了这个样子。这样听起来，似乎是个好奇怪的名字，而且又似乎还有一层寓意在里面，使得这位美女老师更引人神往了。

可是，不久后，这些男同学们逐渐发现，这位美女老师虽然美丽，却似乎一点也不温柔，只见接下来，她依然用着这种十分冰冷拒人于万里之外的声音，对全班又重新宣读了一遍学校以及班级的各种各项纪律和规定，颁布和重申了各种“不准”。这使得男学生们大失所望，毕竟，冷酷的御姐在那个时代的男生中并不流行，“御姐控”少之又少，美丽温柔才是那时的王道。

只听这位何老师继续说道：“除了学校已经颁布的那些规定，我在这里，还要再加一条！就是不能在课上或者课余时间里结伴去玩那些影响学习的大体力运动，尤其是······踢足球！在我的班级里，不允许有踢足球的存在······”

“什么？！”一直在下面看着女教师自说自话的李筱男听到这里，很有点错愕，向斜前方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王光定也回头在看着他。

（作者：人生的道路不平坦，眼前出现的美丽需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