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南院
南城因南院而闻名,无数人为了不远万里来到南城,只为能够进入南院求学,每年春末和秋末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过来。
而南院也很奇特,这里入学并没有什么要求,什么人都有可能进来,残疾、女人、老妇,哪怕曾经入狱的人也可能进去求学,只是所有进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进去。
虽然入学的规矩没人知道,但是依旧让人趋之若鹜,不单单是因为李青松三个字,南院成立不到七十年,这么短的时间却成为了景国两大学院之一,南北两院分庭而立。就这几十年,南院出过各种人,有绝世的勇武,也有朝臣,同样也有小人物,但是从未出过懦夫,这些人在景国都闯出了一片天地。
而今天,一行奇特的身影出现在南城,中年人牵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身后跟着四只狐狸,三白一红,几只狐狸也不怕人就跟在小男孩的身后,甚至有一只小白狐或许是走路走累了还跳到了小男孩的脑袋上。
这是李青松一行,说是为了让顾依能够更好地接触世界,李青松带着他们一步步从叶一城外走到了南城,足足走了两个月,虽然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但是顾依的状态依旧很精神,一路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间。
有贫穷,有疾病,也有各种盗匪,同样也有行侠仗义,也有温暖友好,虽然这世间没有那么发达,没有钢铁洪流,也没有未来科技,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知足的笑容。
这世间的奇人异事很多,修法也很多,但是对于人来说路只有两条,一种勇武另一种就是仙修。勇武其实就是锤炼自身,以武破法,这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是最简单的东西,因为不需要任何资质任何的成就只有一个名为坚持的东西,所以世间勇武千千万,但是同样勇武的路想要走到最后无一不是大毅力之人。
而仙修则需要资质,有些人天生体内存有仙灵,有仙灵就能通过这个沟通天地,加深天地自然间的联系以及运用,最终呼风唤雨,以灵气驭使仙法,而这类人很少,据说总共不多于十万,大部分为了寻求大道居于高山之上。
勇武分六境:练气,熬体,金刚,返真,无忧,通天。
仙修同样分六境:入定,蕴灵,定神,出游,立道,入道。
很可惜,从李青松口中得知,顾依并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仙修,只是一个普通少年。
但是顾依并不失望,在这个世间他已经很满足。
南院,一座略显古朴的学院,其实南院的历史太短了,也只是短短的六十多年,很多建筑还是一副新立的模样,特别在这六十多年中,南院一再扩建,这才有了如今数万人的规模。而就是因为新,所以少了很多厚重的墨色,多了些春日艳丽。
绕过正门,李青松带着顾依他们走到学院中的一处僻静处,和前方学院的人声鼎沸比这里就显得有些孤寂了,几座小土房组成了一个小院落,门口站着三个人。
男子很高大,身着蓝色布衣,神色一丝不苟,身体也站得笔直,腰间挂着一柄黑色小剑,躬身行礼,“师傅一路辛苦。”脸上神色也一丝不苟,虽然样貌很普通,但是总觉得有些像李青松,只是莫名少了些光彩。
身穿青衣的女子倒是挺漂亮,云鬓高绾,一只白玉镂雕发钗斜插在发髻上,平缓的脸颊却因为眉眼间的英气多了一些棱角,稍稍弯身,右手却是死死抓着边上红衣少女的脖子,那样子就好像抓着一只偷吃的猫,“师傅,你要好好管管红缨了。”嗓音温柔,却带着些许严厉。
“师傅,救命。”名为红缨的少女没等师姐说完抢先开口,大大的眼睛一脸无辜,圆润的脸配上双平髻,眉间画了花钿,脚上还系着两个铃铛,一动就传来清脆的铃声,很是可爱,但是因为额头上两个大包看上去很是狼狈,两个包好像是被蜜蜂蛰的?
“闭嘴,你还好意思让师傅救你,”气不得又揪了一下红缨的耳朵,“就前面,听说蜜蜂好吃,居然一个人偷偷跑去掏了灵峰的蜂窝,被发现的时候还抱着蜂蜜傻乐。”
“疼疼疼,要掉了。”
“行了,都进去吧。”李青松看了几眼这几个徒弟,也没多说什么,领着顾依就进入了小院。
院子很普通,一颗枝叶茂盛的老树,在树木阴影下有一张石桌,不远处好像是一个菜园子,里面全是绿油油的不知名的蔬菜,挺朴素的样子。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李青松介绍了顾依一行,而顾依同样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大师兄张岱,二师姐俞飘飘,三师姐李红缨。
随后许是李青松还有事情,就让俞飘飘安置顾依这个小家伙,顺带说一些南院的规矩以及师父的要求,至于李红缨偷吃蜂蜜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而她本人现在是一脸无辜得抱着顾依,顺带小手还揉着顾依的小脸蛋,好像顾依是她新发现的一个玩具。
“对了,你是师父徒弟的事情要保密,师父说过除非他同意,不然我们在外面永远都不能说出他的名号。”此时的顾依还不知道李青松三个字在景国代表了什么,只是对接下来的生活有着些许期许。
虽然被李红缨抱在怀中有些难受,而脑海中的记忆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再是小孩,不要笑,不过对于不同生活的期许以及过去四年生活的否定,他现在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甚至他都没有想好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以后又要做什么,作为一个久居和平又习惯了被迫生活的家伙,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生活,又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自己的未来。
特别现在的他早就没有了病痛的折磨,也有了一个安全的生活,一时间他有些迷茫,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过日子很长,他还不需要那么快有答案。
春去秋来,顾依渡过了一个算是美好的童年,当然这个童年他读了很多书,因为李青松让他先不要修武,先把身子练好,先要读书识字,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人。还有一个即将成为自己老师的瞎子,一个强壮高大的瞎子(不是一般的高大,身高差不多2米,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头熊),短寸头发刀削的脸,走一步总有一种地动山摇的魄力。
他叫陈都,过几天就会是顾依的勇武老师。
这几天顾依经常跑出去,手上还带着一些馒头和小菜,带给他新认识的朋友,大概有一个多月了,一个名叫巧儿的小乞儿,这个小乞儿没有什么离奇的身世,只是因为家里穷就把她卖给别人,然后她自己跑了出来,躲在南城乞讨。
她很特别,黑黑瘦瘦的丫头,衣服很破但是却不算很脏,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头发是枯黄的,她的眼睛很亮。
她一个人住在城里的破房子里面,没事的时候巧儿就在附近酒楼帮忙,没什么工钱,但是会给些干净的馒头,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拿到后厨留下的一点剩菜,每当遇到剩菜的时候巧儿总是很满足。
吃完这些东西的时候,巧儿总会躺在屋子里,看着屋顶漏下来的阳光,嘴角弯起晒着,好像一只野猫,一只努力活着的野猫。
看到巧儿,顾依总想到病痛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是孤独的,但是每多活一天的满足感何其相似,所以顾依想要再过段时间和师父说下,看看能不能收养巧儿,当然现在他没有说过,因为顾依知道任何时代都会有巧儿这样的人,不可能见到一个收养一个。
“巧儿,你以后想要做什么?”顾依看着正在吃馒头的巧儿,她嘴角还有一些碎末。
“以后?”很疑惑顾依的问题,“我想以后天天有白馒头吃。”
熠熠生光,很简单的答案,又很卑微的答案,因为巧儿没想过天天有鱼吃,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巧儿居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黑瘦的小丫头现在一脸纯真。
这一刻,只有十二岁的顾依如同大人一般看着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世界却是割裂开的样子。
顾依也在这一刻下定决心,在正式向陈都学习的那天,请求他收养下巧儿。
大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路人。
“来看一看喽,上好的玉石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瞧一瞧,三天后城北试药需要药人,现在报名通过筛选额外奖励,试药结束每人一两银子。”
叫卖声此起彼伏,顾依穿过人群,回到了小院中,这几年顾依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师兄师姐的不同,大师兄平日间最喜欢种菜,只要有空就会看下菜园里面的菜,二师姐则是学院的老师,据说人气还很高,不过二师姐讨厌麻烦出门都带着黑色面巾,三师姐,想到三师姐,顾依就头痛。
大师兄看似严厉但是不善语,二师姐看上去和善但是对于大家却格外认真,三师姐就不同了,或许是顾依来的时候李红缨还小,就把顾依当成了玩伴,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不单单平日里带着顾依到处偷吃,夜里见也总抓着顾依一同睡觉,说是照顾弟弟,其实说到底还是觉得抱着一个娃娃睡觉很舒服。
这不顾依十二岁以后,李红缨就没拉着一起睡过了,主要是长骨头了,抱着就没那么舒服了。不过顾依还是挺怀念那几年的,痛并快乐着,估计那个漫画里上千集都没长大的家伙也是这种体会吧。
当然除了这些,李红缨惹祸的本事可是不小,但是惹的祸也都在学院内,没办法,李红缨比顾师弟受宠太多,同样都是自幼来到这里,李红缨是天真烂漫,而顾依则是大人的样子。
这两天的顾依挺忙的,向陈都学习这件事还是李青松安排的,主要是李青松是一个纯正的仙修,对于勇武的修法或许知道,但很多还是不懂的,为此专门给顾依安排了和陈都见面。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对话也很简单,只有五句。
“何谓武?”
“止戈为武。”
“如何武?”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好,先学桩,拜师后再学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