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赠画

第681章 赠画

第681章赠画

“怎么就不卖嘛?”

那人操着一口极其别扭的普通话,面红耳赤跟侯经理争辩,“上次我要买仙莲图,你说是非卖品。今天我看上了这幅画,你又说是非卖品,哪有那么多的非卖品?

你是开店的,又不是搞收藏的,就算是搞收藏的还会以藏养藏,你是数饕餮的、只进不出哇?!”

一顿输出之后,他扭头看画,忽然愣住,压低身子凑近,额头上肉眼可见地冒出一阵细汗,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随后又捂着嘴,小声说道,“我刚才没有对着画讲话啊,怎么把画都喷湿了呢?”

说完还用鼻子嗅了嗅,“咦,好浓的墨水味,难道受潮了?”

再看看整张画作,竟然还有几处潮湿的地方。

随后扭头往外看,“这也不是南风天啊。”

他眼珠微转,视线跟紧张兮兮的侯经理对上,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瞳孔放大,“这是刚画的?青莲道人就在这里?”

这幅画的特点太明显了,与那幅仙莲图如出一辙,险峻山关重峦叠嶂,却又恍若近在眼前,将一幅落于纸上的水墨画,硬生生画成了一片立体的山峦图。

除了那幅仙莲图,他从未在其他画上见过。

再加上右上角的题字,也分明与仙莲图上的题字毫无二致。

即便他不是什么书画名家,对字画鉴定也是一知半解,却丝毫不耽误确认这幅画、就是出自青莲道人之手。

天可怜见,自从夏天来京城,看到那幅青莲图之后,当场提出购买,可侯经理咬紧牙关不松口,哪怕开出20万港币的天价,依然没能如愿。

买不到画,他就只能寄希望于画家身上,恳请侯经理介绍,却只得了个青莲道人的答案。

碍于身份特殊,他也不方便到处找人打听。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有空就来看看。

短短半年之内,就来了京城三次,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只是很可惜,每次来都没能碰上那位青莲道人。

这已经是第三次,刚才他就在大厅里赏画,随后和往常一样,来寻侯经理,看看能不能套出青莲道人的身份。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侯经理大声喊着“好”。

很明显是得了一件难得的宝贝。

他一时没忍住,没等工作人员通报,便推门而入。

更没想到的是,桌上放着一张尚未装裱的字画,看字画风格,分明就是出自青莲道人之手。

结果没等他开口,侯经理就喊着不卖不卖,他一下子就急了。

那张不卖、这张也是非卖品,你家不是开门做生意的?!

等喷完之后,才发现这幅画竟然是刚刚作出来的。

所以,谁是青莲道人?

他直起身子左看看、右瞧瞧,一个是侯经理,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就他们两个,没别人,所以谁是青莲?

总不会是那个年轻人吧?难不成是侯经理自己?

侯经理眼看瞒不住了,只得转身看着陈凡,苦笑着说道,“陈同志,这可不是我不给你保密,就这么巧,正好赶上了。”

上次众多文人在这里聚会,陈凡和三位师父恰逢其会,留下一副青莲图,同时也请大家代为保密、不要外传。

和作家不同,找书画家求作品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他可不想每天就给人写字画画。

这就是个怡情养性的东西,若是变成职业,就成了一种负担。

比如张大千和齐白石,就有画得想砸笔的时候。

陈凡现在除了偶尔给熟人写几个字,其他时候完全无压力,他就很喜欢这种随性的日子。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书画圈内、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圈外人却一无所知。

这也是那位先生没能打听到青莲道人是谁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位先生实在是谨小慎微,只是简单问了问身边的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去打听,否则也早就应该知道答案。

而陈凡呢,此时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正惊讶着呢。

真挺巧,竟然在荣宝斋遇上这位!

侯经理先解释了一句,随后给他们介绍,“陈同志,这位是霍先生,是香港爱国商人,做出过很大的贡献,近年来、每年都会来京城,也是小店的常客。”

随后又给霍先生介绍,“这位便是您念念不忘的青莲道人,陈凡。同时也是我国知名作家、江南省作协副主席。”

霍先生认真听完介绍,随即看着陈凡两眼放光,赶紧伸出双手,“原来是陈作家,你好你好,你的作品我有拜读过,写得非常好。”

陈凡也稍微释放一点真性情,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正色说道,“原来是霍先生当面,久仰久仰。”

霍先生起于微末,从疍民家庭到如今的香江豪门,接人待物自然非常人能比,他看着陈凡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客套,不禁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实际上要到90年代,才会大力宣扬海外爱国企业家的故事。而现在知道他们的人确实不多。

陈凡笑了笑,正色说道,“我认识的人有点多,听闻过霍先生的壮举。当年支援内地的港商不少,但碍于恐惧霸权,为了自保,都有几分遮掩。

唯有霍先生不加掩饰,公然收购禁运物资送往内地,一颗赤诚之心,着实让人钦佩!”

霍先生一听,便知道是真认识自己的,不禁笑得合不拢嘴,“不敢当、不敢当。”

虽说他贩运物资赚了不少钱,可那也是从顶着港英当局的枪林弹雨、拿命换来的。即便不走那条水路,做东南亚的转运生意,将物资运到香港和澳门,或许赚得没那么多,可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风险,甚至走量的话,说不定还能赚得更多。

更别说时过境迁,依然招来当局的明打暗压,憾失最好的发展时机。

虽说他从未因此而后悔,但此时听到陈凡的褒扬,依然开心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凡则扭头看着侯经理,正色说道,“以后若是有霍先生这样的爱国人士求画,侯经理可以跟我直说,这是我的荣幸。”听到这话,侯经理也开心了,“陈同志大气!”

陈凡笑了笑,转头看向桌上的画,笑道,“这幅画还差了一点,我先结尾。”

说完松开还握着的手,走到画桌前,另外拿起一支笔,却不去蘸墨,而是在红色的印泥上沾了两笔,笔尖出现一抹殷红。

在侯经理、霍先生和那位跟着进来的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陈凡提笔、轻轻落在那抹残阳上。

等笔尖离开画纸,刚才只有一个轮廓的残阳,霎时变成半轮紫红,既照耀大地,却又不刺眼,丝毫没有影响整幅画的意境,反而添了几分血色。

再落笔,笔尖却是落在队伍前方的那面旗帜上,再往上一提,水墨的旗帜瞬间变得清晰,那一抹红色迎风飘扬,正合“而今迈步从头越”的精义。

放下笔,陈凡再拿起刚才写字的毛笔,挪到诗尾,写下几行小字落款,“李先生‘忆秦娥·娄山关’篇一首,戊午年甲子月壬子日、于京城青莲书,敬赠霍先生留存。”

最后在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只印章。

却不是卢四爷送的那尊极品田黄石,而是他在荣宝斋买的另外一块极品血石,被他刻了个“青莲”的印。

这是他之前听了何青生说,自己得了个“青莲道人”的称号,特意刻的一块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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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既然张师父连道号都给他起了,那他也只能接着不是。

拿着印章在印泥上按了按,再用力按在落款旁。

看着新鲜出炉的落款、还有那个鲜红的印鉴,霍先生顿时喜不自胜,凑到跟前仔细欣赏。

片刻后,他抬起头叹道,“字、画、印,无一不绝!诗好、字好、画好,就连这方印章,虽说只有青莲二字,却下刀如笔,尽显书法的飘逸,又不失篆刻之刚气,好、好、好!”

侯经理在一旁笑道,“霍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印章也是陈同志亲手所作、而不假他人之手啊。”

“哦?”

霍先生转身叹道,“那岂不是书画印三绝?不对,……”

他忽然举手摆了摆,“陈作家的文章我是拜读过的,文风别具一格,独具特色、颇有大家风范。所以应该是文书画印四绝才是!”

陈凡就笑了笑,客套了一句,“哪里哪里。”

他总不能说自己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吧。偶尔还能操刀杀头猪、解只羊什么的,那多不好意思。

又聊了几句,霍先生转身看着侯经理,那样子颇有几分趾高气扬,“侯经理,这幅画,就归鄙人了哈!”

侯经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求来的画,怎么就出去了呢?

当即拉着陈凡说道,“陈同志,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幅画明明是留给小店的,既然写了赠霍先生留存,我就不计较了,可您得再给小店留一幅,要不然、要不然……”

他左右看了看,随后死死拉住陈凡的胳膊,“要不然你别想走。”

陈凡没办法,只能又写了一篇。

不过这次没作画,只有一首李先生的诗,让侯经理颇为遗憾。

但看到画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字,又忍不住眉飞色舞、赞叹不已,便也勉强接受。

霍先生得了画,又认识了神往已久的“青莲道人”,心情格外开心,拉着陈凡的手说道,“今天务必给个机会,我做东,一起吃个便饭。”

陈凡也不推辞,只是笑道,“若说吃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再给你介绍几个人,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本来他今天打算买一批古董回去,但有了意外之喜,这事也就放到一旁,万事等以后再说。

霍先生则微微一愣,“哦?”

只是他心里有些顾虑,自己的身份不一般,若是随意与人相交,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可是这话又不好说出口。

陈凡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当即笑道,“您来这里,应该有人陪同吧?”

霍先生立刻点头,“有,就在店外。”

陈凡笑了笑,“您就跟他们说,是跟我走的,他们报上去就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话,霍先生真有些惊讶了,内地的知名作家、他也见过几位,却没一个人敢说这个话,而陈凡却敢,莫非他有什么特殊不成?

这时侯经理在一旁也插了一句,“别人可能不行,但陈同志应该没问题。”

那幅青莲图还在大堂挂着呢,不是没有人质问过,可问过之后,都不吭声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霍先生转头看了看他,沉吟两秒,便有了决断,抬起头对着陈凡笑道,“那就叨扰了。”

话说回来,霍先生的胆子之大、几乎举世皆知。

却极少有人知道,他也有“胆小”的时候,而这种“胆小”,基本上都是在内地。

他第一次应李先生和周总联名之邀,来内地开会,当时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出去看一看,他就坐着车,在四九城里来来回回的打转。

据当时陪同的人员回忆,每到一处,霍先生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但是他从不下车,每次都是在车上转一圈就回住处。

陪同人员问他为什么不下车走走,他说怕给大家添麻烦。

后来他每年都会至少来一次京城,久而久之,才会在几个固定的地方去看一看,对任何人也都是客客气气。

尤其是到荣宝斋这样的公共场所,都是请陪同人员在外面稍等,自己孤身一人、简单逛过之后,买几样喜欢的藏品,便迅速离开。

直到多年过去,依然还是这个样子。

这种“胆小”,倒不是说害怕,而是担心自己给他人带去麻烦。

眼下就是这样,面对陈凡的邀请,他首先想到的是合不合适、会不会让陪同人员为难?

在侯经理的建议下,他跟陪同人员提了一下,那人当场给上级打了个电话,便得到允许。

甚至连陪同人员都撤走,只是约了个时间,到地方去接。

看着他们竟然真的就这么离开,霍先生心里不禁更加惊讶。

这人谁啊?真的只是一个作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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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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