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宿命
许多人都说,在这个世道上,男人和女人从来就是不一样的。女人天生就是洗衣做饭带孩子,千百年来也没有改变过,而男人就应该去做大事,无论那大事是什么,也无论那大事跟自己的女人有没有关系。基于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和社会构造,于是女人们都开始试着让自己的男人出门去做大事,便让很多有自己想法的男男女女花费一辈子都在做别人口中的大事,就此荒废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左剑尘便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告诉他做什么样的事才是大事,也没有人逼迫他去做自己认为不是大事的大事。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起身的陌生男人盘腿坐在自己对面一动也不动,左剑尘可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因为一天的时间非常有限,自己必须抓紧每一刻的时间去练习剑法,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在更短的时间里面踏上去青鹘城的路。
据说在五块大陆上,赤土中原属于最zhongyāng,往东,就是左剑尘待在的东胜神洲,在东胜神洲,同样也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比如伍家庄,相传在伍家庄,他们相信宿命与剑是离不开的,他们宣称他们拥有奇特的剑道奇才,只要有剑,他们的生命才算是完整。可是后来,巨人族的攻击让伍家庄彻底从东胜神洲消失了。好像巨人族对伍家庄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据说伍家庄大庄主的女儿在九岁的时候做了一件足以震动四大洲部和赤土中原的事情,那一次,巨人族竟然冒着灭族的危险攻击了伍家庄。还有青鹘城,多少年来,青鹘城都是东胜神洲最强的侠士才能去的地方,据说只有在哪里,男人们才知道自己被生出来的宿命是什么。在青鹘城的最高峰——九剑峰上,住着至今为止,整个东胜神洲最强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名字被整个东胜神洲的男女老少都记在心里,西门缺。据说只有他去过赤土中原,也有传说他同时使用十三柄长剑,所以人们都称他为十三剑。
左剑尘相信只有青鹘城才是他最后应该站的土地,所以其余的一切,都是促使自己去那里的踮脚石而已。与平常一样,左剑尘又反复的练习着那本已经完全记住的雪山八剑,每一招每一式,左剑尘相信自己都可以自然而然的使出来,但时机还没有到,自己还没有踏上去青鹘城的资格,除非自己做出轰动整个镇上的事情。
回到住的地方,那个陌生的男人依旧弄来了吃的东西,看着那只铁鹫,左剑尘虽然不怕被它吃了,但心里始终还是害怕。那个男人看着左剑尘,说:“我今天在小池边看见你拿着木棍在练什么。是剑法么?”
左剑尘听见那人说自己的剑是木棍,笑了笑,说:“那是我的剑,练的确实是剑法。”
那人扔来食物,又说:“你不适合练剑,倒可以学些技术。”
左剑尘倒不认同这话,说:“什么叫不适合呢?做自己喜欢做、愿意做的事情,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呢?何况我又不是指望着学习剑法而有饭吃。学习技术倒是可以去帮别家老板工作,了不起也就是自己有一家店铺,再有那样的头脑,借着做了生意发了财,得到万人仰慕,但那会让我觉得没有意义那让我觉得比生吞了一只腐烂的老鼠还要恶心。”
那人冷哼了一声,却又叹了口气,说:“像你这样活着真是不错的,太多人总是活得莫名其妙。像我,明明喜欢着诗词文章,却又不得不去修炼这莽夫的作为,杀人嗜血,生灵涂炭。”
左剑尘好像天生生着反骨,好像从来不会同意别人的主张,从来不会同意别人说得话,听了那个陌生人说的话,又说:“哪里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放不下。”
那人忙说:“放下?毁我一生的仇、灭我族人的仇可以放下么?设计陷害我全家,让我父亲昏迷一生,这样的大仇能放下么?”
左剑尘年纪并不大,才十二、三岁,还没有被那所谓的大人灌输他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如今一个人在一边呆着,倒有了一套自己的想法和处事的方式。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跟别人不一样的方式通常被认为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不一样的想法在他们看来,都是应该扼杀在摇篮里。看着那个陌生人,左剑尘说:“少说这些胡话,你舍不得放下,只有走下去,只要有让你继续杀人的理由,就是你自己心里同意了你的做法,没有资格唉声叹气。”
那个陌生人看着左剑尘,眼神里尽是对左剑尘的刮目相看,看着左剑尘,也有了些兴趣,问道:“那你倒与我说说,你练剑是为了什么?看你的剑法,一般的普通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为什么不换一柄像样的剑?”
左剑尘看着那个人,说:“我学剑是为了去青鹘城的时候不至于死在路上,我觉得这个镇子就像一座牢狱,用安逸囚困着这些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冒险和刺激等着我们的人。我并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既然不会弯腰为别人卖命,自然没有钱去得到一柄好剑。”
看着那人大笑,自看到那个陌生人开始,只看到他嘴角那一些些形式上的笑容,现在,算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左剑尘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你没有名字么?”
那个陌生人说:“我姓伍。”
左剑尘听到这个姓,就如同第一次看见铁鹫一样震惊,因为伍家庄在十几年前被一次巨人族的攻击完全给覆灭了,现在居然有一个幸存者。老一辈的人经常说,巨人族是东胜神洲最可怕的怪兽,他们足足有四丈高,普通人站在他们面前,还没有他们指甲盖里面的灰尘大,他们一口唾沫,就可以淹死一个城池的人,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们的眼睛,只要你看上,就离不开,然后会感觉到一股从心里渗出来的寒冷一直会让你全身都动弹不得,最后只有被活活冻死。人们会说,巨人的眼睛就是寒冰地狱,让你这辈子都不想去看第二次。但转念想来,或许是别的地方的,毕竟并不只有伍家庄的人才能姓伍。
看着左剑尘的模样,那姓伍的却说道:“伍家庄确实遭到了巨人族的攻击,那次攻击不同以往,巨人们上来就发动了最猛烈的势头,整个伍家庄那么多高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到就全部死了,只剩下我和那个人。他们的眼睛就像是冰窖,比鹰魂崖里面最寒冷的冰水更加寒冷,如果不是灵珠jing血,我恐怕早就死了。后来我才知道,巨人族攻击伍家庄的真正原因竟然……”那人又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仇恨,仿佛要用这仇恨的火焰将敌人全部杀死。左剑尘看着,却觉得有些寒冷。
这两天,左剑尘遇到的这个姓伍的陌生男人就如同是孩子感到了一个完全陌生而充满好奇的世界,他说的全部是左剑尘从来没有见过的传说,之前看到的铁鹫,还有魔陀、巨人族、现在又说了一个只要是有思想的物种都想得到的东西——灵珠jing血。
看着那人,左剑尘总算是有了一丝兴趣,因为面前这个人,很可能是引领自己去青鹘城的重要人物,于是便问了一句普通人第一面就会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姓伍的听到这句问话,眼睛里的仇恨更盛,片刻,吸了一口气,才说:“这就是我的宿命,即使我再怎么喜爱其他的东西,始终还是回到这条路上。你说的对,也许并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我心里早已经默许了自己这么去做,所以这就是我的路,已经不能再跳到别的路上去,只能往前走,没有理由和抱怨,只剩下不择手段的往前走。”
左剑尘难得的同意了这么一句话,还说:“想做将军的士兵该做的从来都不是看着将军的享受而流口水,而是不择手段的赢得每一场战斗。”
那姓伍的走近左剑尘,说:“小兄弟,你看着不大,却比许多人都明了,看来ri子过的很辛苦。”
左剑尘想着,苦不苦都是自找的,穷的人也有会享受清闲ri子的,富的人也会有他的苦恼,看来并不是有哪一类人是从来不觉得苦的。左剑尘却觉得,每天有时间去小池边练剑,满满的都是希望,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依旧会止不住的激动,依旧会睡不着,看来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所以左剑尘不觉得自己很苦,那些在旁人看来是所谓的、无法实现的、只能说说无法做到的大道理,自己只不过是能够把它们毫不顾及的完成而已,也许自己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野孩子,但那又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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