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惊夜
紫衣人闻言大惊,朝金先生拱了拱手便冲了出去,金先生也不恼,坐在床上假寐一会儿,忽的就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来过一般。
却见大长老自破屋出来后,也并没有贸然行事,先是集结了附近的唐门弟子,又仔细的询问了唐家大少的位置,心里冷哼一声,急匆匆的带着众弟子赶去救援,正急行间,一张大网铺天般盖过来,大长老仓促间双膝着地,一记怪异的铁板桥向前滑入,堪堪从网下冲出,众弟子却躲闪不及,一头扎入网中。
正惊惶间,喊杀声从四周传出,一队队手持长枪的官军冲杀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住,也不多言,隔着老远的距离持枪便刺,这是军伍中惯用的战阵杀招,十几条长枪平铺直刺过去,饶你是惊天动地的好汉也无计可施。
此时可怜了仍被裹在大网中的众唐门弟子,身在网中,纵使有着再灵巧的身法也发挥不出万一,仓促惊慌之下更是频频见血,这些官兵不管不顾的纵横冲杀,大有斩尽杀绝之意,大长老目眦欲裂,也不敢还击。深知今日若是伤了几条官军性命,此事断然再难有余地。
挥舞抵挡之余,大声喊道:
“此地谁是主事之人?为何无故屠戮我唐门子弟!”
“唐门子弟?我只看到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一名身穿公服,怀中斜抱着一柄横刀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手一挥,四周的将士更是加进了攻势,不断的有唐门的弟子惨叫声传出,唐家大长老眼中透着深深的阴狠:
“好好好,今日看来是不给唐家这个薄面了,我看众小儿谁能拦我!”
说话间便是要施展唐门独有身法,欲突出战圈。堪堪退到边缘,就听见左右又喊起了廉访使康平到此,诸位速速停手!大长老闻言翻身站稳脚跟,向远方拱拱手大声道:
“久闻康大人大名,今日还请务必还唐家人一个公道,唐某在此感激不尽!”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大长老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位身穿大红官袍,满脸急色之人,端着架子走了过来,近了,忙小跑至唐长老面前:
“大半夜的,唐家长老这是闹得哪一出啊,要不是本官幸得识过唐长老,今天这误会非得闹大了不可!”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廉访使,早些年前也是出自六扇门一派,只不过江湖上传言此人亦正亦邪,为人处事全然让人摸不得头脑,只知此人向来以好好先生示人,遇事就打圆场,做好人,浑然不辨是非,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上提起此人具都深以为耻。后被逐出六扇门。不过靠拍的一手马屁,康平从六扇门中脱离出来后反而扶摇直上,不出几年便官至廉访使,就连六扇门在其面前也是矮了一头。
误会?大长老一口血差点忍不住呕了出来,今夜单单死于官军之手的唐门子弟便不下十数人,且能在今夜到场的弟子们无一不是唐门新锐,此时的大长老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钻心的疼。
“康大人您也看到了,我唐家子弟今夜在此被无辜屠戮,还请康大人给唐家一个说法!”
不远处的刀三听到此话再也按捺不住,横刀一抖便要冲将上来,六扇门招募大量的难民儿童予以训练培养,其中的佼佼者会获得官身,终身为六扇门中捕快,刀三正是其中之一,因其父母便是在江湖斗争中被害农户,所以刀三向来便极度痛恨祸乱百姓的江湖中人。
“住手!本官面前安敢放肆!”
康平忙向后躲去,口中不住喝止“来人啊,将这个刀三给我绑起来!”一旁的侍卫不敢怠慢,忙七手八脚的将刀三按住,低声道一句得罪了,便将刀三牢牢地绑了起来。康平回过身向大长老赔了笑:
“大长老莫怪,这些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大长老,本官还是想问一句,今夜这喜鹊山庄遭遇血洗之灾,为何唐长老会带众多唐门弟子出现在此地?该不是和这件事真有关系吧?”
大长老强忍怒气,不过此时势没人强。只得低声回了句:
“此事我等并不知晓,唐家断然不会行此恶事”顿了顿“之前我家少爷在此失踪,不知大人可否遇到?”
康平遂告知官军并无为难唐家大少爷一行人,相遇之后唐家一行人便向西南而去。
大长老拱了拱手,气急败坏的道了声谢,阴冷的督刀三一眼,带领残余的唐家子弟带着死者的尸骸朝西南方追去。目送唐家众人走远,康平轻哼一声,便让左右将刀三解开。未等侍卫动手,刀三一鼓内力,守望上的麻绳顿时断为两节。
“康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六扇门的人你说绑就绑!”
刀三说完便招呼众捕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康平也不以为意,安排好官兵清理好农庄,将尸体及时掩埋,此地距离京师不过数百米,一旦这些尸体暴尸荒野引发瘟疫,势必会传到京城从而引发天下动荡。
四处走动巡视间,两名侍卫带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年走了过来“大人,我们在村后草堆里发现了这个孩子。”
康平缓步走过来,询问李息今晚的事情,李息本想将今晚的见闻如实说出,话到嘴边,却成了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看着旁边官军将众乡亲的尸骨堆积在一起,李息忍不住轻声啜泣,又怕恶了面前这位大人,始终不敢哭出声来,康平看着眼前的孩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告诉李息忘了今晚的事情,去别的地方谋条生路吧,毕竟故人已死,生人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
可不料李息瞬间拜倒在地,哽咽的说自己亲人已无,天大地大却没有归处,还望大人垂怜,给条活路吧,李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如果自己流落在外,就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不知将会多么悲惨,可看眼前这位大人想要拒绝的样子,李息感到无尽的绝望,将脑袋狠狠的插进泥地里,等待着绝望。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马蹄声,“咴咴咴,,,,”来人一拉缰绳,马儿两前蹄跃了起来,稳稳的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