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光明与光之王
“洛佩,动手!”
贝里伯爵一声令下,三名弓弩手对着各自的目标射出箭矢。
三声难以区分的轻声鸣啸后,一发命中咽喉,一发命中胸口,一发命中后脑。
开局非常顺利,被击中咽喉和后脑的守卫,立刻扑街倒地,而被击中胸部的守卫因为肺叶受伤,喊不出声音。
他跌跌撞撞起身来想要去敲打圣堂的大门,却被冲上来的戴夫一刀抹了喉咙。
快速凌厉的袭击为游击队争取到了时间,其他战士将背在背后的柴草快速堆在圣堂的两个侧门外引燃,只留下正门一个出口。
而在高大的正门外,贝里伯爵部署了十一名弓弩手,举着手里的远程武器对准了这唯一的通道,随时准备射击试图从正门逃走的敌人。
而其中五人,正是得到了刘芒赠送的钢臂弩的多尼尔兄弟等人。
另一边,守卫被消灭后,刘芒带着自己的两个同伴悄悄摸到磨坊主房子门口,用一个圆木顶住后门。
回到大门外,刘芒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被从里面拴住。
三人对视一眼后,凯文和吉诃德主动让到两侧。
刘芒后退两步,一个短促的冲刺让他蓄满了力量,随即一记正蹬将厚实的大门踹成了碎片。
大门洞开后,刘芒第一个冲进去,使出圣佑术,让身体外围升起一圈白色的圆形光罩。
圣佑术不仅可以降低进入光球内武器的速度,以起到减伤的作用,还可以提供微弱的照明。
第一个见到刘芒的西境军士兵,是一个被打发睡在最外侧的倒霉蛋。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冲进来的敌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刘芒一刀从左肩劈下,连人带甲一分两段。
以刘芒为箭头,吉诃德和凯文为两翼的小三才阵干翻了睡在一楼大厅的九个敌人之后,就杀向了二楼。
在二楼楼梯的转角处,刘芒第一次遭遇了像样的阻击,一个披甲骑士居高临下挥出长剑,斩向刘芒头顶。
刘芒不闪不避,用头盔接下这一击,同时双手持握“海蛇之击”向前奋力一推,穿透了骑士的胸甲和胸膛,将他和身后的另一个士兵穿成一根烤串,又一拳打倒挡住楼道的另外一人。
接下来的几个呼吸里,睡在二楼客房里的几个地位较高的战士也被他们三人杀死。
吉诃德抓住最后一个活口的领子问到,“亚摩利·洛奇在哪里?是不是你们袭击了曼查庄园?”
“曼查庄园?我,那是亚摩利那个混蛋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命令……”
“亚摩利人呢!”
“他昨天带人去了莫里斯堡赴宴,莫里斯堡已经投降了……”
吉诃德抽出匕首割断这人脖子,至此,磨坊主的大屋里再没有了别的敌人。
刘芒对吉诃德杀俘的行为也视若无睹,“走吧,赶紧去支援贝里伯爵。”
三两步跳下楼梯,刘芒赶到圣堂外的广场上时,便看到游击队已经和西境军的征粮队打成了一片。
由于圣堂为石造建筑,侧门外的两堆火焰并没有给里面的人造成困扰。
用屋里的长凳将火堆冲散之后,圣堂里的敌人避开了游击队在正门的埋伏,从两边侧门冲了出来,向广场上的游击队阵列冲击。
虽然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箭矢击倒,但是剩下的人依然来到了贝里伯爵等人面前,双方很快混战在一起。
游击队的战士们装备较差但是战斗意志坚决,西境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经验丰富,双方呈现势均力敌的胶着状态。
夜色中,拥挤的人群里,两柄火焰长剑挥舞带起了阵阵虚影,刘芒仔细一看,这两柄火剑的主人正是贝里·唐德利恩和红袍僧密尔的索罗斯。
刘芒见状便对自己的同伴下令道,“祝福!圣印!”
战斗之前,没有为游击队释放祝福,是因为担心贝里伯爵的手下们无法接受魔法的存在。
现在既然贝里和索罗斯二人都可以举着燃烧着的长剑在战场乱跑,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
群体祝福是帕拉丁的全体增益技能,一个帕拉丁一个时间,只能为目标释放一个祝福。
不过刘芒他们正好三个人,于是游击队员的头上依次浮现出王冠,拳头和圣契的虚影。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甚至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接着一声大吼,又把他们拉回了现实,“为了光明!”
“为了光明!”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三个身披重甲手持释放着金黄色光芒武器的战士冲入战团。
尤其是其中最高大的那位战士,手里挥舞着一人高的长刀,每一击都伴随着西境军战士的断肢残骸,而且没有一招误伤。
如果说前一会儿,西境军还可以指望着最后的惨胜,那现在刘芒的加入则意味着这一点渺茫希望的彻底毁灭。
等最后一个西境军倒在血泊中后,游击队众人只看到三个散发光晕的人影站立于漆黑的广场上,如同天神下凡。
贝里伯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长剑一甩灭掉了剑锋上的的火光,对刘芒说到,“荣耀归于光明。”
刘芒回过头,眼眸中金光闪烁,“荣耀归于光明。”
贝里伯爵点点头,转身对战士们说到,“收拾战场,濒死者赐予慈悲。”
打扫战场是胜利者的权利,也是战士们收获外快的唯一途径,刘芒并不打算和他们争抢这点可怜的战利品。
正准备从战场上离开时,刘芒看见红袍僧索罗斯正跪在一个濒死的战友面前,低着头默诵什么。
早就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红袍僧有复活人的本领,出于学术研究的目的,刘芒便站在一旁观摩。
可是看了一会儿,刘芒发现不太对劲。
那名腹部受伤的战士口中吐血,已经眼神涣散,而索罗斯还在为他祈祷。
“抱歉,索罗斯祭司,你是在为他治疗么?”
索罗斯睁开眼看着刘芒,“光明在召唤他。”
“这样的勇者,光明需要他活着。”
“光之王拉赫洛为每个人都安排了最好的命运。”
“光明将生命赐予众生。”
“那你来。”
索罗斯让他身前的位置,刘芒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扯开战士腹部衣服,虚按在伤口上,宽慰道,“光明不会放弃他的战士。”
刹那间,刘芒身上光明爆发,而那名战士的伤口也愈合如初,只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巨,晕了过去。
既然已经出手,刘芒也就不再纠结什么喧宾夺主的忌讳,转头对吉诃德和凯文喊道,“帕拉丁们,治疗伤者!”
“遵命!”
“是!”
于是刘芒负责治疗重伤,吉诃德和凯文负责轻伤,很快将受伤的十一名战士的伤势全部治愈。
…………
烂泥塘的村民在西境军白天的屠戮中已经死伤殆尽,为了集中防御,游击队众人也和自己的敌人一样选择住进无主的圣堂里。
只是所有人都避开了贝里·唐德利恩伯爵所在的位置,因为除了索罗斯,作为客人却显示出强劲实力的刘芒·塞里斯爵士也在一起,而且还在和他们的二号领袖索罗斯争辩着什么。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而在我的上面,还有七个兄弟姐妹。如果没有被我的老师带走,我可能活不到成年。在密尔的拉赫洛神庙里一直长到二十六岁。”
索罗斯用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堆,“拉赫洛的信徒崇拜火焰。我年轻的时候,看着我的老师和其他祭司们对着火焰祈祷,觉得很可笑。
火焰从来只能带来死亡,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神祇,那他肯定擅长烤肉,胜过庇护众生。
相对于虔诚的祈祷,我更喜欢女人、美酒,和战斗。所以当远方传来遥远的七国有一位崇拜火焰的国王时,神庙选中我,让我来劝导伊里斯国王皈依光之王拉赫洛……然后我就在七国呆了将近二十年。”
“无论是在密尔,还是维斯特洛,我从来没有见识过拉赫洛的神迹,所谓的红袍僧,与其说是我的信仰,不如说是我的职业。
我侍奉拉赫洛,更多的是为了回报神庙抚育我长大的恩情。
直到在戏子滩,我用复活之吻救活了已经停止呼吸的贝里。那是拉赫洛对贝里的救赎,也是拉赫洛对我的救赎。在亚梭尔·亚亥的预言里,光之王将再一次降临,挥舞着光之剑,将众生从注定毁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我相信预言里的救世主就是贝里。”
索罗斯抬头看着刘芒,眼眸中混杂着迷惑、愤怒和委屈,“你使用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定不是光之王拉赫洛的力量。”
“这不是光之王拉赫洛的力量,这是来自于最纯粹的光明的力量。祂对众生一视同仁,并不苛待于人。只要遵奉光明之道,就能得到祂的垂青。而且,火焰,”刘芒也拨弄了一下火焰,“怎么能代表光明的伟力?所有光明都来自于天上的大日。只有大日,是光明的源头。火焰燃烧需要木柴作为燃料,树木却需要有大日的照耀才能生长。我们怎么能将父亲的恩德归于儿子?”
索罗斯摇摇头,“我来到维斯特洛这么久,听说过旧神,听说过七神,淹神,还有风暴之神,唯独没有听说过光明之神。”
“光明非神,祂是一种存在,是众生心中善良和秩序在现实世界的反映。光明无我无私,明耀众生,却不要求回报。甚至连你是否信奉祂,祂也不在意。只要你践行光明之道,便能得到祂的青睐。无论是旧神的信徒、还是七神的信徒,只要愿意承认光明,愿意奉行光明之道,就能使用光明之力。凯文,你曾经是谁的信徒?”
不远处的凯文回应道,“导师,蟹爪半岛的民众信奉的是风暴之神,我也一样。”
刘芒又问到,“吉诃德爵士,你呢?”
“七神。哼,不过是一帮伪神而已。”
索罗斯严肃地对刘芒说,“拉赫洛是真神,祂的神迹已经显现。虽然我的力量不如你强大,但是却不能否认祂的存在。刘芒爵士,希望你能改弦易辙,投入真正的光明的怀抱。”
刘芒突然话锋一转,“说到神迹,贝里伯爵已经死亡过五次了吧,每一次被你复活之后,真的和原来一样么?我看他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这可不能算是完美的复活。”
索罗斯也不是个古板的人,在异教徒窝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个虔诚的狂信徒,恐怕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辩经归辩经,在刘芒提到贝里爵士的身体后,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这位好友的情况。
“贝里……我也不知道复活之吻究竟是治好了他,还是单纯的复活了他。就像你所说,贝里的伤势从来不曾真正的愈合,每一处致命伤,都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无法消除。贝里,你说一下吧,毕竟你的身体,你最清楚。”
原本索罗斯和刘芒两位超能力大佬的辩经,贝里并不想参与其中。光之王拉赫洛和光明,他也分不出区别。
但是既然说到了他的身体,贝里还是多少有些在意,于是他说到,“是的……每一次被索罗斯复活,我都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流走了。”
贝里伯爵摸摸左耳上方,太阳穴凹了进去。
“这是勃顿·克雷赫爵士用锤子砸碎头盔的地方。”
他解开围巾,露出脖子上的黑色瘀青,“这是那狮身蝎尾兽纹章的骑士在急流瀑给我留的印记。他抓住一对可怜的养蜂人夫妇,认定都是我的人,便到处放话除非我亲自现身,否则便绞死他们俩。等我去了那儿,他还是绞死了他们,并把我吊在他们中间。”
他提起一根手指,摘下眼罩,露出一个鲜红的洞。
“魔山的匕首刺进面罩缝隙。”
疲惫的微笑在他唇间掠过,但索罗斯没笑。
他一只手搭到贝里伯爵肩头:“别再想这些了。”
“我还能想什么?记得曾在边疆地拥有一座城堡,有个未婚妻在等我回去,但我已记不得城堡的确切位置,回忆不出情人头发的颜色。是谁封我为骑士,老朋友?我最喜欢吃什么?一切都已淡去。有时我觉得自己乃是在岑树林中染血的草地上诞生,嘴里是火的味道,胸口则有个洞,而你是我的母亲,索罗斯……生存对我来说,是愈来愈沉重的负担,有时候我真想放弃这一切……”
索罗斯的声音变得低沉,“所以你每次战斗都这样的无畏。可是,贝里,很多人指望着你活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