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压轴

38:压轴

随着铜锣敲响,中秋诗会正式开始。

之前那么多的才艺表演,都算是热场的。

顾名思义,既然是诗会,诗词之道,才是真正的主题。

到了此时,十多位负责审阅点评的委员纷纷就座,开始工作。

在长条的木案上,已经摆了一部分的诗稿纸张。

这些基本是文人士子们闯关所写,有一定水准的作品,呈交上来,再经过筛选,最后得出一批佳作。可集中起来,加入最后关于“月”主题之作,汇编成集,然后付梓出版。

在此阶段,陈铮一首《江雪》异军突起,蜚声扬名,成为了焦点之一。

在广场上,甚至有不少人抄录了此诗,然后到处打听寻找,问陈铮是谁,又在哪儿?

本来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到了现在,不敢说天下知,但也算是成名了的。

这正是诗会盛事吸引人的一大魅力所在。

众多的文人士子趋之若鹜,想方设法要上山来,心底里不就是抱着那么一点想要扬名立万的野望?

能造就机遇的舞台,就是人最多的舞台。

苏元武本想大喊一声:“陈铮在此!”

好与有荣焉。

但陈铮说了,要安心静气写新作,不想被人打扰。

苏元武唯有作罢,也是,接下来的月主题,才是今晚的重头戏,如果陈铮能再出佳作,必能更上一层楼。

诗会开场,一份份诗稿顿时如雪片般递交了上去。

虽然大会规则,不收旧作,但提前写好,没有公开过的,便都属于“新作”。

此为空子,不钻白不钻。

要知道诗词佳作,不是那么好写的,除开极少数的个例之外,大部分的都要反复推敲,仔细琢磨,才能完成。

像诗会只得一个晚上,各种琐碎吵闹,在这等环境下即席挥毫,临时写作,很难写得好。

因此,都是早有准备。

诗稿呈案,委员们你拿一张,我取一份地开始审阅,不入眼的,当即随手放到一边;读到好的,便与身边的人分享……

与此同时,被评选为出色优秀的作品,还会与歌姬连线,着手安排稍后的吟诵环节。

这也算是一种公开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到。

总体而言,称得上“公平”,水平太次的,即使有大人情,也不敢随便放上来。

时间就这么过去,快到子时了,已然接近尾声。

“是陈渭斌的诗作!”

苏元武说道。

陈渭斌写了两首,事先请杜元亭斧正润色过,如今两首皆被列为优秀,水准是有的。

“陈铮,你的还没写好吗?时间可快要截止了。”

“写好了。”

陈铮回了句。

苏元武一怔,好像陈铮一直坐在这里,并没有见到他写过的样子,新买的文房四宝都没用过。

陈铮解释了句:“在山下时,就写了的。”

苏元武这才恍然,下意识问:“那怎么不交上去?要不,我帮你交?”

“好。”

陈铮从书箱中取出一卷纸来。

苏元武小心翼翼地接过,很想打开来看,但还是忍住了,一路小跑地去到前面,确认无误地递交了上去。

……

陈氏别院楼上,陈一公坐在躺椅上,听着自家嫡孙的佳作,赞扬道:“斌儿,你写的大有进步了,应景,抒情,两者结合,颇为巧妙。”

侍立在身边的陈渭斌答道:“孩儿请夫子推敲,改了两三个字。”

诗词字数本就不多,很多时候,往往一个字的改动,都可能会影响到全篇的意境。

陈一公笑道:“那也很不错了……对了,怎没见陈铮的诗作?是没写呢,还是写了没被评上?”

陈渭斌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

如果不是为了陪爷爷,他便要下去看个究竟。

陈一公忽问:“斌儿,如果陈铮所作夺了魁首,你会如何?”

陈渭斌默然一会,展颜笑道:“我本不擅于此道,不管是输给他,还是输给别人,皆无怨言。”

“好,看来你的气度是渐渐养出来了。”

陈一公赞道:“才子之名虽然听着风光,实则不吉利,会影响仕途功名。”

陈渭斌一怔:“有这样的说法?”

“当然。”

陈一公很肯定地道:“远的不说,便说杜元亭,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其自负才气诗文,虽然考了进士,可踏上仕途后屡屡碰壁,郁郁不得志,早早就致仕了。”

陈渭斌认真地听着,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其实深究一层,倒不是说被才子之名所累,而是这样的人,性情往往会比较热血烂漫,那在官场上就不适用了。

能不受挫吗?

于是疑问:“所以爷爷并不在意陈铮在诗会上抢了风头?”

陈一公淡然道:“他有这个本事,便让他抢去,陈氏出个才子,好事嘛。终归到底,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渭斌听得有点迷糊,总感觉自家爷爷的态度有些古怪,显得模棱两可。

不过爷爷的城府想法,向来都是难以揣测的。

……

凉亭内,炉火正旺,茶水沸香。

“今年诗会的诗词水准堪忧呀。”

“我也有此感,看似热热闹闹,实则一地鸡毛。”

杜元亭嘴一撇:“心思都花在搞这些花里花哨的形式上了,谁还管诗词写得如何?”

那范兄道:“诗词不入科举功名,式微是不可避免的事……话说回来,元亭兄,怎不见你那位学生的作品?”

“是呀,如果有期待,就只期待他的了。”

杜元亭说:“我也不知他有没写了。”

“要不,你去找他催催?”

正说着,前面猛地一片喧哗,有人奔走叫道:“好词!有传世好词出来了。”

众儒士都被惊动,立刻找人打听,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陈铮!”

“以月为题,他这次写的不是诗,而是一首长词,《水调歌头》。”

“词呢?怎么写的?”

“有了有了,我抄到了。”

登时一群人围聚上去。

“莫抢,抢可就撕烂了都。”

“那你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到底如何个好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开篇一句,豁然大气,立刻就奠定了压轴的基调。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当听完后,让人不禁萌生出“此词一出,冠绝秋月”的念头。

诗会到此,已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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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神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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