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二房的聪明人
宋氏不知中间发生了这些事,以为谢老夫人是在气恼自己,一进门就自觉跪下来。
谢老夫人也没让她起,浑浊的双眸里尽是冷漠。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在了哪?”
宋氏低垂着眉眼,“孙媳知道。”
“你不知!老身原以为这一众媳妇中,你是最深得我心,也最令老身看好省心的那个,可原来你才是那个主意最大的!”
“老身怎么与你说的?你那儿子不是个好教导的,需得给他个教训!我且算到他日后会对你我动手,竟是低估了他,他早有不忠不孝之心!”
“你竟也跟着胡来,瞒着老身将那些夫子请来,自挖陷阱!你往日的聪明睿智都去了哪?!”
宋氏低着头不说话。
“你瞧瞧你!平日里也是个机敏的人,怎一摊上谢淩的事便乱了阵脚?这些年府里的女人谁斗得过你?哪个不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如今怎行了这般糊涂事!”
因为谢淩是她求了十年才求来的儿子!
谢松年是自小长在她身边,又与她感情亲厚,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的儿子只有谢淩一人!
只有谢淩才能让她在平西侯府站稳脚跟!
今日此事,宋氏何尝不是受害者,她也没想到谢淩会变成这样,她身为母亲固然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旁人呢?
宋氏听着训斥,越听越委屈。
她红着眼睛,“祖母,您只怪孙媳自作主张,可这满京城有本事才学的武夫子那么多,为何偏要找林家的!”
若非谢老夫人一意孤行,又怎会有今日之事,谢老夫人只道要顾念全局,可又是否将她母子二人放在过心上!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当即怒不可遏,“只有仇恨才能催发人心里的韧劲!这话光是解释我便与你说了三遍!你竟还不明白?!”
宋氏确实不信,她从不认为事情会这样简单。
“祖母可是打算弃了二房,扶植大房?”
如若不然,为何留下萧玹?明眼人都知道萧玹若成为大房的助力,会为二房带来怎样的灾难!
又为何放权偏袒大房?
谁不知今日侯府的殊荣都是大房挣来的,二房站起来,不过是凭着那一份血脉,如今手上这些都是从大房手上硬咬下来的。
二房没有大房风光,无法立功为侯府带来荣耀,宋氏平日里嘴上不说,可心里怎会不明白?
谢老夫人活了八十载,若听不出来宋氏在控诉些什么,便真是白活了。
她冷声警告道:“宋章,收起你的小心思,若你敢在此时生事,你这二房主母也不必当了!”
可宋氏毕竟是二房的,而短时间内,也无法撼动宋章二房主母的身份,有些气话只能说说。
待两人都冷静下来,谢老夫人吩咐宋氏起身,耐着性子又解释道:“只有给沈氏放了权,才有机会寻到错处惩治她,这和让林颂宜教谢淩习武道理是一样的,你连这都不懂,将来还如何撑起整个侯府!”
宋氏并非不懂,她只是不想牺牲如此大的代价,把权力握在手里一样有办法!
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无法与谢老夫人抗衡,只能将哑巴亏生咽下去。
谢老夫人见宋氏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不满,安慰道:“此事便就这么过去吧,那几位夫子你不用操心,老身会亲自登门致歉,顺便给谢淩寻个好师父。”
“至于谢淩,你也收收慈母的性子,慈母多败儿,相信此遭你也长了教训,他爹不在府中,松年在,前阵子我派人给松年递了信,不出意外,这两日便该回来了。”
“今后但凡要做什么,有事拿不准主意,多去请教请教,松年到底是在朝廷当差,接触的都是大人物,办事比咱们后宅女子周全些。”
*
这边厢谢老夫人提起谢松年,林栀予那就见到了人。
彼时,林栀予刚安排完谢平离府,为混淆视听,在花园蹲了好一会看鱼。
一回房,便看见坐在正厅,顾自斟茶品茗的男子。
正是在外办完外差回府的谢松年。
一身深色官服未换,他站在八仙桌旁,握着壶柄,动作行云流水。
谢松年清秀周正,五官端方,目清而睫浓,看起来就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与谢淩这类情享乐、目中无人的富家公子截然不同。
偏生这看着好脾气的人,行事又周密严正,办事妥帖鲜少出差错,因而很容易便让人心生依赖。
听见有人回来,他抬眸望去,眼神里浸着细碎的温润,任谁看来都觉得他是个好哥哥。
这是他一贯在林栀予面前的样子,奸邪狡诈的本性丝毫不曾外露。
前世,哪怕林栀予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心存忌惮,他也依旧不撕破脸,对她关怀备至,直到谢意婉顺利入主萧玹后宫,颠覆了林栀予所有的认知。
是个难得耐心又细致的好猎手。
谢松年也正是凭借着这体贴入微的演技,一点点取代了林疏在林栀予心中的位置。
多数时候,他对林栀予的好,甚至超过了对谢意婉与谢淩,林栀予也颇为信任依赖他,一些娇蛮的小性子只在他面前暴露。
林栀予其实早该明白,一个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人偏心到离谱,必定心有所图。
突然见到人,林栀予愣了一瞬,脚步停顿在门口。
“大哥哥?”她不确定道。
对方轻笑,“怎是这副表情,不过三两个月不见,便不认得大哥哥了吗?”
林栀予一瞬不瞬看着他,讷讷摇了下头。
他怎突然回来了?
她记得前世谢松年回来,还要再迟些时日,探子的回禀也这么说。
“正值午后休憩之时,四妹妹不好好在房中休息,到哪去了?”
“睡不着,看了会池子里的金鱼。”早就预料可能有人会问,林栀予不慌不忙道。
谢松年并未追问,冲她招手,“过来尝尝大哥哥的手艺,是否出去一趟退步了。”
林栀予在八仙桌前坐下,端起面前的热茶,嗅了嗅,“闻着不错。”
待饮完两口,道:“滋味也尚可。”
中规中矩的回答,谢松年并不满意,“便只如此吗?”
林栀予抬眸,不解地看着正盯着她不放的谢松年。
“四妹妹当真尝不出吗?”
这便是在变相试探她寿宴当天大放异彩一事了,他在变相暗示她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