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第240章 遗忘
“宋总,你还在发烧,还是先休息几天吧。”
从门外闻声而来的汪鸣紧跟着劝起来。
然而就和他病倒之前一样,只要不是扛不住,宋屿寒就不会妥协来医院的。
“……我不用休息。”
宋屿寒揉揉额头,固执地要抬脚离去。
汪鸣跟洛逢景对视一眼,只能无奈上手拦他,洛逢景还急道:“屿寒哥,你再这样,我就把向芙叫来了。”
“你不卖我们面子,向芙的话总是要听的吧?”
大概是做了母亲,又经历那么一遭,向芙也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气势了。
“你要是不想被向芙唠叨死,挂完这几天水再回公司。”
正好护士也过来了,洛逢景指指吊瓶,让她重新挂上去。
“屿寒哥,尊重一下人家的劳动成果吧。”洛逢景说着。
汪鸣扶了扶倾落的眼镜,敏锐地发觉外面站着的人,于是不动声色地走出去。
他问蓝羽,“你那边怎么样?”
蓝羽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没得谈,宋老先生的意思是,只有宋总亲自过去,他才会透露他知道的消息。”
“我软磨硬泡了一个小时,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闻言,汪鸣犹豫的神色又变得纠结。
这会儿让宋总去见宋正河,去探询一个未知真假的事情,真的合适吗?
“要不,还是改天再告诉宋总?”
汪鸣迟疑着,用目光征求蓝羽的意见。
蓝羽的想法和他相同,他本来也不太相信,一直在疗养院里的宋正河怎么知道,于是两人便一块把“宋正河也许清楚秦桃夭的下落”这件事给瞒下来了。
总而言之,还是要等宋屿寒的身体好起再说。
他们的设想很完美,然而不过两日,宋正河又找上门来。
彼时向芙也在,带宝宝来给宋屿寒解闷,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总能缓解一些焦虑。
气氛勉强还算和乐,只是宋屿寒的手机,响了一阵,掐断之后又响了起来。
汪鸣第二次见到相同的来电人时,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宋屿寒微微抬起眼睛,脑子倒是转得飞快,“是什么人?”
如果是工作,公司的人几乎不会直接联系他,汪鸣对待公司的人也不会是这个古怪的态度。
向芙在旁边笑着打圆场,“大概是推销吧——屿寒哥,你帮我看看,是给宝宝打这个长命锁,还是另一个款式更合适?”
她是想转移宋屿寒的注意力,不成想宋屿寒径直掀开被子下床,要从汪鸣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
仍旧不顾及在打吊瓶。
汪鸣生怕他把针头给扯下来,只能迎合上前,把手机递还给宋屿寒。
宋屿寒开机的手指都有点颤抖,找到那条通话记录就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疗养院的某个工作人员,十分吃惊,“宋总?你现在有空了吗?宋老先生一直说想见你呢。”
“他见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我帮宋总去问问?”
“不用,我马上过来。”
宋屿寒说完,果断拔掉针头,向芙遽然变了脸色,“屿寒哥——我和你一起去。”
向芙说什么都要同行,一路跟到房间门口等候。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谈话的声音并不能听见。
没人清楚他们到底说的什么。
只能听到那声,清脆的玻璃碎裂音。
汪鸣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宋总!你快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快点,去叫医生来!”
——“叫那些人把嘴都闭严实!不准传出去一个字!”
对于那天的记忆,仅剩了这一点兵荒马乱。
从此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向芙他们再次见到宋屿寒的时候,已经是当年的冬天了。
宋正河执意要告儿子谋杀,手上又捏着那段录像,所以宋屿寒被带走时,他们是毫无办法的。
客厅里,宋屿寒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眼神很淡漠,不过细细分辨的话,其中还有一点茫然和戒备。
“宋总,你、你没事吧……”
汪鸣和蓝羽直接两脸懵逼。
然而,宋屿寒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懵逼,“你们是谁?是父亲说的,我的助理?”
汪鸣和蓝羽:“……”
他们听到什么?
向芙倒抽了一口冷气,“屿寒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认识他们了吗?你还认识我吗?”
宋屿寒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她,随后道:“不记得,父亲说,我不小心头部受伤,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那你怎么还记得他?”
宋屿寒摇头,“我也不记得,但是有亲子鉴定的报告,所以他的确是我的父亲。”
向芙的心简直像是在火上煎熬,她强忍着怒意,又试探宋屿寒几句,发现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母亲,不记得向家,也不记得后来的一切。
前面漫长的二十多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洗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痕迹。
怎么会这样……
肯定是宋正河搞的鬼!
向芙暗暗捏紧拳头,叫蓝羽他们陪着宋屿寒,自己则去找宋正河。
“你都干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的良好教养也烟消云散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能让屿寒哥变成这个样子?!”
过去的一切都不作数,对于宋屿寒来说也太残忍了。
宋正河明显是做好被质问的准备,“我是为他好——难道你真想看他为一个女人彻底发疯?”
“你别忘了,他当时可是直接想掐死我。”
向芙顿时语塞,的确无从反驳,“可是……”
“那个女人,到现在没有一丁点消息,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你觉得她会不找上门来吗?”
“向芙,你可是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
“也许一开始是没人想她死,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你们作为他的家人和伙伴,你难道想看宋屿寒为这些痛苦一辈子吗?”
“我就直说吧,我这么做确实也是有私心,因为我已经老了,兴许都没几年好活了,我就想要一个和和气气的父子关系做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