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墨
层林深锁，山川叠嶂。
山川水势交隐之间，有聚落相依。
长平之战后，赵国国势大衰，再也无力单独抗衡秦国。
于是，平原君四处奔走，合纵抗秦。
秦国错失灭赵机会之后，不仅在邯郸城下败给诸侯联军，损失惨重，更是丢失了之前所获得的战争成果。
即使过去了十年时光，无论是秦还是赵，战争的伤痛依旧无法轻易抚平。
当时跟随灭赵的老一代秦军将领依旧在，他们的战争记忆是相当惨痛的。
所以，即使有心灭赵，可一代雄主老秦王，也不敢轻易再言伐赵。
战事平息之后，赵国国力不在，只能将所有的资源优先投入邯郸周围的肥沃的平原地带。
本属于赵国边境的土地在秦军退去之后，没有了往日的繁荣，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秦国不管，赵国管不了。
于是，墨家的势力进来了。
墨与儒，并称当世两大显学。
与儒家的发展路线不同，墨家兼顾上层建筑，更深入到了基层，有着自己的武力。
墨侠！
山中的聚落只有两千人口，多是墨者。
在人口繁密的关中和河北地带，这样的聚落不显眼，可在这边境地区，已经算是相当大的聚集地。
聚落外围，有着一层土墙。
尽管防御不了诸国的大军，可对付一般的土匪流贼已经足够了。
有着墨家的力量在，足以震慑周围的势力，让聚落之中的居民过上平静的生活。
不过近日来，聚落之中的人，却相当不安。
因为过了十年，秦军再度将边境的防线向前推进了两百里，已经快和聚落所在的势力相交。
聚落之中的老人依稀记得，十年之前，长平之战开始时，秦军的防线便到达了现在的位置。
这样的征兆，让在战争之中饱受流离的墨者心中产生了不安。
聚落的首领赵吉在房间里来回移动，心中很是不安，见到自己的女儿进来，问道。
“红药，怎么样了？”
少女打扮很是干练，穿着寻常墨家女弟子的服饰，用红色的头巾将自己长发扎成了单马尾，素白的脸上有些微红晕。
“还在吃！”
赵吉有些郁闷。
“巨子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人来？”
一日前，有一少年拿着墨家的信物，自称是墨家统领，自此之后，接管赵地墨家之事。
赵吉本以为救星来了，可没有想到，那少年进了聚落之后，一直在吃。
“我看他八成就是个骗子，来我们这混饭吃。”
赵红药愤愤不平。她刚才看了，少年居然在吃烤全羊。
可恶，村里的羊本来就没有几只，她还打算冬日的时候喝羊肉汤的。
想象着寒冬腊月，驾驶着机关白虎从外面巡逻归来，喝上一口暖和的羊肉汤，少女的心就要化了。
可现在，这个美好的愿望就这样破裂了。
赵红药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赵吉摇了摇头。
“不会，他手里的信物是真的。巨子的笔迹我也认识，错不了。”
赵吉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了，打算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吃得太多了。
“统领！”
聚落之中，有着统一的厨房，专门供墨者饮食。
赵吉到时，陈秀正在用刀切羊腿。
“统领，秦军的动向，巨子是怎么说的？”
“秦欲伐赵！”
短短的一句话，厨房之中，不只是赵吉、赵红药，就是正在替陈秀烤羊的厨娘和周围的墨者，也都是愣在了当场，目光之中，隐隐有惊惧之色。
赵吉急切的问道。
“那我们该如何抵挡？”
陈秀啃着羊腿，抬起头望向赵吉。
“聚落之中武备如何？”
“有上好长剑五十柄、弩两百张、戈三百、矢六千。另外，还有一架机关白虎。聚落之中有五百墨家的匠人，全力施为的话，还能再赶早一批机关物和兵器。”
“那能战之士几何？”
“武艺上佳的墨侠三十、能操兵戈者两百，能用弩者三百。”
陈秀一笑。
“以这样的武备和壮勇，敌三千精锐秦军，打得过么？”
赵吉不语，赵红药却是不服。
“少瞧不起人了，几年前，附近的山贼联合起来，想要灭了我们，人数远远要比现在秦军多得多，还不是被我的机关白虎打败了。”
“那不过是山贼流匪，又怎么能和秦军相比？再说了，秦军之中，也不乏公输家的机关物，而这里的机关白虎，早已经老旧不堪。对付普通的山贼可以，想与秦军对抗，不过是螳臂当车！”
赵红药被说的没有了声音，小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什么？”
“赵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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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寥，篝火熊熊。
六指黑侠怀抱长剑，靠着一棵树，正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一只手缓缓接近，指尖，还缠绕着紫色的雾气。
只是，正当这只手快要接近六指黑侠时，却被另一只手制止了。
焱妃一惊，转过头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时，却是面色一变。
陈六并没有为难焱妃，只是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焱妃不敢违背，跟在了陈六的身后。
“族长，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不是在阻止你，是在救你！”
焱妃不解，陈六解释道。
“以你如今的修为，根本不是六指的对手。就是他在睡梦之中，依旧是这样。刚刚你若是再进一尺，六指布置的机关就会触发。到时候，死的就是你。”
焱妃很是倔强。
“我不怕死，只要能帮到陈秀。”
陈六摇了摇头。
“你以为竞逐墨家巨子位置的只有他们两人么？就算六指死了，其他人还在。”
焱妃的脸上露出了一股狠厉。
“那我就继续杀。”
“且不说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任务，就算你将他们都杀了，秀儿依旧无法坐上巨子之位。”
“为什么？”
“我墨家的巨子又不是世袭的，只有能者可居。或者说，只有让所有墨者都认可之人，才能坐上巨子之位。十架机关白虎，可以让我墨家在赵地的力量极大的增强。只有如此明显的功绩，墨者才会认同。至于他能不能做到，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陈六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之中的焱妃，嘴角微微上扬。
“你如果真的想要帮秀儿，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阴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