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蓝田战役(一)
第二十章蓝田战役(一)
对于无奈的现实,冉闵也只能面对。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一步也无法登天,积累才是每一个有抱负的人需要身体力行的,这同样适用于每一个有理想的团体。冉闵觉得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所在的这个义军团体,都很有理想和抱负。只是,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冉闵也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花了两天时间,冉闵画了一些图样让将作营打制。飞爪、强弩、三棱刺和火药,是他这次这次武威埋伏战的必需品,时间有限,更多的只能等到此战结束以后再做打算。
随后在军营中考察时,冉闵发现现在骑兵装备的马匹竟然还没有装马蹄铁,军中也没有对付骑兵的利器,三角铁制蒺藜。问了梁宽及一些老兵,他们都是一脸茫然,那就是还没有面世。
马蹄铁不急,一旦战马在战场上战死后被敌军掌握,那马蹄铁反而会增加敌军的战力。胡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汉人则惯于农耕,这是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如今胡人强而汉人弱,那么马蹄铁就先不让他面世。
冉闵不知道究竟是谁发明了马蹄铁,他觉得这个发明人应该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绝对是一个有丰富想象力和发散性思维的人,能够从人穿鞋子这样一个人人习以为常的举动,举一反三的让马穿上鞋子,这是对骑兵战力的伟大拓展。
东汉武帝时,李陵五千步卒,接车阵,凭弩失可以力抗五万匈奴一月围攻,失尽方才被俘,因为那时还没有双马蹬。没有双马蹬就没办法完全释放双手,骑射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握的,即使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也不行。此战,李陵的强弩功不可没!卫霍的赫赫战功又何尝不是强弓利弩的功劳?
唐朝初年,突厥还没有装备马蹄铁的骑兵,被李靖侯君集打得一溃万里,只能跑到欧洲欺负那些白种蛮人去了。马蹄铁不仅仅只是保护马蹄这么简单,有了马蹄铁,可以让马匹轻松跑上几个时辰而不用休息。没有马蹄铁,马匹跑上一个时辰,就必须休息,否则马匹就会报废。没有马蹄铁的马匹还没有办法把步卒完全甩开,经过严格训练的人类的耐力远不是娇贵的马匹可以比敌的。李靖侯君集的功绩建立在强大的唐王朝给府兵提供了强大武器装备的基础上,陌刀、强弩、八牛弩都不是突厥的轻骑兵可以抗衡的。
等到北宋,草原上的胡人装备了双马蹬和马蹄铁后,骑兵终于成了步卒的噩梦。步卒胜了,骑兵可以远遁,步卒追不上,徒呼奈何;骑兵胜了,步卒逃不过骑兵的追杀,大败就成了必然。
大量制造三角铁蒺藜就没有这些后顾之忧了,反正汉军从来就不是以骑兵为主力。就算铁蒺藜制造简单,胡人也要有大量的铁才能制造。汉武后,盐铁从来都是中原羁縻胡人的重要手段。
虽然战争的决定因素永远是人,可是一旦当武器形成代差,那么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中武器就成了重要的砝码。
八里桥外,僧格林沁的马队对着迎面而来的洋枪洋炮,发起了绝望的冲锋,全军覆没。
海湾战争中,伊拉克的坦克洪流在见不到敌人的战斗中,丢盔卸甲。
冉闵在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之时,就打定了发展先进武器的想法,火药只是他的第一步。在这个华夏历史上唯二的胡人强而汉人弱的年代之一,也只有武器,可以帮他在战争的天平上压上重重的砝码。
在安排将作营打造武器配置火药后,冉闵又花了两天时间写出了少年军训练方法,交给少年军,让他们遵照施行。
周免还在曼川关的伤兵营,只能由他这个副统领先带着他们跑步来增加体力和耐力;用列队来加强军人的集体观念;用内务条例来影响少年军的军人荣誉感。
等少年军掌握了训练方法后,冉闵将少年军的日常训练交给少年军司马李辉接手。严令李辉严格训练少年军,等他从武威回来后,他会检查少年军战力,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全军受罚!
当蓝田四关及十二峪刚刚完成城关、工事的整修,军队刚刚完成整训驻扎的时候,离刘明的匈奴军全军覆没后的第十天,留守长安的石勒尽起四万大军前来蓝田围剿义军。也许是被刘明的全军覆没吓到了,又可能是长安城已无可食之人,石勒竟没有在长安城留守一兵一卒,将包括符洪的五千氐人在内的四万人都带到了蓝田。
离长安最近的武胜关前,羯人的联营连绵十里,一眼望不到头。武胜关,夹两山居中,一道小溪从山中流出,流经关后,最终注入泾水入黄河。
面对不算雄伟却也易守难攻的武胜关,石勒指着关城对身边的张宾说道:“武胜关易守难攻,我军粮草不继,先生可有速胜之法?”
张宾原为河北士子,陈群发明了九品中正制后,像他这样的寒门,就永远没有了出头之日。匈奴南下祸乱中原时,豪门家族和大部分士子携家带口的一路南逃,无比凄惶。
张宾觉得自己应该博一下,大丈夫嘛,不能五鼎食那就五鼎烹好了,唯独不该默默无闻,苟死于床榻之间。虽然,过程血腥了一些,当家中的妻妾都被张宾献给羯人充作了食物后,他终于成为了石勒的谋士。至于妻妾,张宾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再娶就是了。
“天王陛下,臣下以为我军应该祥攻蓝田三五日,做出个样子后,我军就可退回关东了。”张宾拱了拱手,对石勒说道。
“说说,这是什么道理?洛阳城中的陛下可是严令我军踏破蓝田,生擒冉谵,否则就要我提头去见。”石勒眯了眯眼,一张脸阴沉地可怕,“如果说不清楚,等会你就为先登。”
“天王陛下,洛阳城中的那位陛下的心思,就不用臣下挑明了吧。”张宾虽然害怕石勒的喜怒无常,可只要给出正确的意见并被采纳,赏赐也极为丰富,于是挑了挑眉道,“趋虎吞狼而已,天王陛下的力量不被削落,他在洛阳寝食难安啊!否则,又何必将您从河北调到长安?
可是他人算不如天算,刘明四万大军竟会全军覆没,他还有多少兵力来压制百万氐人?来抵挡凶悍绝伦的鲜卑人的进攻?来扫平汉人林立的坞堡?更何况,天王陛下您在河北还有数十万族人!
我军退回关东,将这残破的关中让给冉谵又有何妨?我军回关东后,安心经略幽并之地,于河北地坐山观虎斗即可。待其两败俱伤,就是天王一统天下之时!”张宾说完,一躬到地。
石勒的脸阴沉了半晌,随后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仿佛夜枭的鸣叫,“那你说说,我军目下该当如何?”
张宾偷偷抹了一把虚汗,石勒性情残暴,也总有无穷无尽的杀人手段。
曾经还有一个和张宾一起投靠石勒的士子胡安,只因一次宴会上酒醉后,嘲笑了羯人大多是不识字的粗鄙之人,当庭被石勒下令杀了满门。剖开了胡安怀孕妻子的肚子,取出了他已经七个月的儿子,做成肉羹后逼着他们这些投靠羯人的士子们一起吃完,吃不下去的士子和胡安一起被杖毙在廊下。
张宾永远忘不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被取出时鲜血淋漓的样子。那一天吃完孩子做成的肉羹后,他整整吐了三天。至今,张宾再没吃过肉羹。
“天王陛下,我军现在首要的就是保存实力,让苻洪领着他的氐军为先登。武胜关关隘狭窄,大军施展不开,最多也就只能容纳千人左右,苻洪的氐军正合适,容不得他拒绝。如此进攻个三五天,再找个作战不力的借口杀了他。苻洪的长子苻猛性情残暴,有勇无谋,只要我军杀了苻洪,他一定会立即反叛。而蓝田内的冉谵看到氐人反叛,我军内乱,一定会趁机出关攻击我军,如此,我军正好以此为借口从潼关一线退回关东,直驱河北。”张宾说着忐忑的看了看石勒,“只要我军主力不损,刘曜又能奈我何?”
石勒仰天长视,半晌后幽幽道:“我军退回河北后如果刘曜誓不罢休,一定要找我麻烦,该当如何?”
“刘曜不会找我军麻烦的,天王陛下。当我军退回河北后,冉谵必会占领潼关、函谷关,威逼洛阳、晋阳,刘曜哪里还有精力来找天王的麻烦?况且我军实力未损,恐怕他还得不惜代价的拉拢陛下,不让他腹背受敌!”张宾拱手回答。
“可是冉谵全军,兵不过万,民不过数万,如何能让刘曜感到威胁?”石勒挥了下手中的马鞭,“我军为何不一股作气拿下蓝田,灭了冉谵?然后以关中为根基,与河北取得联络后,东西夹击,一样可以灭了刘曜!”
“天王陛下,你觉得刘明的四万大军战力如何?”张宾问道。
“刘明的四万兵马可称雄壮,这也是刘曜调我到长安,我不敢反抗的原因。”石勒毫不掩饰,他也从来不会刻意隐瞒或鄙薄对手的实力。
“天王陛下,您想想,当刘曜得知全歼了刘明的冉谵,又打败了我军后占据函谷、潼关,他是会更担心冉谵还是我军?”
石勒抚须沉思,半晌后幽幽道:“其实我明白刘曜的意图,他把我调到长安,等刘明南下荆湖后,就会让我把长安交给苻洪,然后让我顿兵长江,与晋室作战,消耗我实力的同时,不断从河北抽调我的部属,让我和晋室同归于尽,他好坐收渔利,打得一手好算计啊!”
石勒哈哈大笑:“可惜,天命在我,刘明的大军竟然被冉谵打得全军覆没,这个蠢货倒解开了我的麻烦,如今,我进退自如,但,是进还是退却是要细细思虑一番的。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查明,那就是刘明的四万大军是如何被冉谵全歼的?搞不明白这一点,我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