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阴影笼罩的溃败
李宁安忍不住想,若是现在能下一场大雪就好了。
能将一切痕迹掩盖。
她咬着唇挺住,脸色已然惨白。
守在里头的禁军侍卫慌忙的收拾,但他们也知道,陛下那边是瞒不住的。
明德帝早就知道,以宁安的性子,肯定会来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靖王竟然还能伤了宁安。
侍卫会因此而受罚。
就连元泽也逃不过。
元泽知道,他一会儿还得回去领罚,但这些他都没说出口。
他此刻小心避开行走在宫中的人,将公主放在晏世子的马车上。
“劳烦您照顾她。”
元泽转身要走,李宁安已经在晏子期怀里躺着,她拉住元泽。
“你不许去。”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
父皇只怕会知道这件事,元泽会被罚,禁军那几个人也不能幸免。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元泽安慰的看向公主,“没事的,最多是打几棍子,不疼的。”
元泽头一次违背了公主的命令,甩开了她的手。
晏子期吩咐马夫离开。
李宁安勉强还能撑得住,她只是大腿被扎了一下,又不是要没命了。
她挣扎着,想要出去救元泽。
父皇一向宠爱自己,她稍微撒个娇,或许父皇就能从轻处罚了。
晏子期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眼含担忧,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在动下去,伤口的血会越流越多。”
李宁安繁美的衣裙,已经染上大片血,斗篷盖在身上,不免也沾上了。
就连晏子期的马车,都不能幸免。
好在李宁安听劝的停下了动作,晏子期包扎的手法虽然粗糙,但格外的好使。
伤口除了特别疼,暂时将血止住了一些,但还需要尽快就医。
李宁安忍不住抓着晏子期的胳膊,眼中含泪,“是我的错,我太鲁莽轻敌了。”
倘若她离靖王皇叔再远一些,多警惕一点,就不会让他夺了发簪扎在自己身上。
元泽几个因她受罚,李宁安很过意不去。
上位者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让执行命令的人死亡。
甚至不止如此。
元泽或许不会死,但他被打的每一棍,都和李宁安有关。
晏子期感受到了李宁安的慌张和不安,往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样子。
此刻,却害怕几个侍卫挨打。
但晏子期知道,她并非是害怕对方受伤,而是本可以避免的事情,因为她反而更加严重了。
马车还在前行,马夫知道事关重大,努力在保持平稳的情况下,加快一些速度。
李宁安继续说:“我这一伤,必然会耽误给父皇找龙应花。”
赤金皇子还在,难保会从中知道点什么。
到底是大齐境内的事情,哪怕是靖王皇叔有错,也该关起门来教训。
再叫北越人知道,岂非是说大齐无能。
和亲悬而未定,李宁安即便重活一次,也不想任何女子成为和亲的牺牲品。
大齐国强兵壮,如何不能与北越战一场。
但李宁安也知道,所谓强壮,也是经不住蛀虫和贪官腐败的。
若是长久下去,户部就真的拿不出银子了。
她肩上还有那么多的担子,这一受伤,就全耽误了。
李宁安有些退缩,不知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又害了谁。
晏子期就这么让她抓着自己,外头天寒地冻,里面放了小火笼。
两个人身上都不冷。
李宁安蹙着眉,又咧着嘴,感觉疼痛加重。
晏子期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我皆非神明,总有对错。”
“学堂时,先生会打手板。在家时,爹娘会罚抄书。”
“以前是小事,现在是关于人命的大事。但不管大小,都有人想不到的时候。”
“犯错并非应该,但也不能避免。我们要做的是,认识自己的错误,努力去补救。”
“争取以后再也不犯,遇到类似的问题,能更加从容的解决。”
晏子期最后一句中,透着几分回忆。
他也曾犯过错。
父亲在家时,会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和怎样带兵打仗。
父亲的书房有一个沙盘,他和父亲各执掌一处,用泥土做成的小兵对峙。
一开始,他十有九输。
稍微赢了一次,就开心不已。
父亲夸赞过后,便说:“戒骄戒躁。”
输的九次,父亲会告诉他怎样可以更完善。
父亲还说:“人心易变,不管我们有多好的策略,还是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为将者,一定要稳住。”
“你都乱了,你带来的人,又该怎么办。他们听命于你,你散了,他们就溃不成军。”
“儿啊,你肩上担负着他们每个人的命,错一步,就少一个人。”
“但你不能畏首畏尾。”
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输了,就像佟大将军一样,要大齐去赎回。
赤金若是战败,哪里敢如此嚣张。
他所带来的国礼,就不会只有这些。
马车终于到襄国公府,管家听到消息,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世子抱着一个人进来。
“这是谁啊?”
怎么世子还能抱除了宁安公主之外的人啊。
等管家看清楚是谁。
这才放心了。
是宁安公主啊,那就没事。
但……
“这是谁把您伤了啊!”
管家那叫一个心疼啊,比世子受伤还要气愤和难受。
他还不忘派人去请府医来,襄国公府养起来的大夫,嘴巴紧的很。
但李宁安伤在腿,必然是要撩起裙摆给人看的。
若是在宫里,还有女医官。
管家也不能随便去街上找一个女大夫来。
李宁安已然没那么多讲究,“医不避男女,无妨的。”
她已经被晏子期放在床上,想要伸手去够裙摆,将它撕下来。
晏子期点头,按住李宁安,“你老实些。”
李宁安就是怕他们没人动手,扭扭捏捏的。
见府医过来诊治,就乖巧的躺好,还不忘拉着晏子期。
晏子期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的袖子被李宁安拉着,就干脆坐在床头,看着府医小心的将衣裳剪开。
李宁安嘶了一声,拉紧晏子期的袖子,疼出眼泪。
另一边,元泽领罚。
明德帝让严粟找人暗地里找个地方打三十大板。
北越使团还在,不好闹得太大。
明德帝又带着严粟到关押皇弟的殿中,严粟守在门口。
明德帝看着床上的人,颇为遗憾的说道:“本来还想留你过完年的。”
靖王知晓他会过来,“宁安那孩子,挺像你的。”
“可惜,你最出色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死了。”
“皇兄,你很快也要来陪我了,哈哈哈。”
靖王还是有点怂的,他没那个骨气自杀。
今日多亏宁安,皇兄如此宠爱她,自己又伤了她,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处处不如你,我总想着好歹证明自己一次。”
“大皇兄,至少我先你一步去地府。”
明德帝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是皇弟从前送给他的。
如今,也是这把匕首,送皇弟上路。
“皇兄,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最适合你。它会代替我保护你,我会保佑皇兄平安健康。”
襄国公府上,李宁安一口咬上晏子期的胳膊。
“啊,李宁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