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医院
第145章医院
公司。
何栩走进来说:“简总,人已经到了。”
“嗯,你下去,把她带到会客室,然后等我。”
何栩去办,简幸川先把现有的事做完再去,他揉了揉太阳穴,坐着电梯,到了会客室。
看见简幸川走来,伊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幸川。”
“坐吧。”简幸川说。
因为父亲入狱,伊宁早没了新北千金该有的样子,连妆容都不如之前精致了,只扎了一个马尾就来见简幸川了。
伊宁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腿上,慢慢坐下。
“幸川,你找我是……”
“伊宁,你把你手里和郑群牵扯上的证据给我。”
提到这个,伊宁脸色一变:“什么,什么证据?”
“你懂我什么意思,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透了吧。”
伊智材被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郑群和他协商的一些事,但是关键时刻郑群把锅甩给了伊智材,自己撇了个干净,伊智材成了最大的背锅侠,在法庭哑口无言。
操劳到五十多岁,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郑群早就想好这些了,所以他劝伊家不要把证据公布于世,不然罪名继续叠加,得不偿失。
“幸川,你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和你认识的伊宁不太一样了。”伊宁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所以,你不要再逼我了。”
“伊宁。”简幸川靠在了椅背上,“你爸把你那份也一起顶包了,不然你还有机会在这里么。”
伊宁握紧了拳头,不得不承认简幸川说的。
“我没有继续追究你已经是给你机会了,我知道你不敢拿出来,是因为这些事情另加罪名,你爸还会被多判,甚至还会牵连到你自己,但是我今天是认真来找你商议这件事的。”
商议吗?现在的场面哪有她商议的机会。
“幸川,我求你了,给我们家留条活路吧。”伊宁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因为信贷欺诈,她们家已经卖了好几套房子填坑,连自己住的那套都卖了,因为地段好卖得贵。
“我家真的承受不起这些了,求求你了幸川,我知道错了。”
看着伊宁泪眼婆娑,一个劲说“知道错了”。
“伊宁,你回去吧。”
她行动一僵。
“你走吧,你说的,不逼你了。”
在找证据这件事上,他也并非是走投无路必须依靠伊宁手里那些可怜的记录,但是有这些证据能够更好的证明犯罪事实。
伊家会有今天的结果也有他的因素,简幸川能理解伊宁现在的做法,他倒也不至于要把人逼上绝路的地步。
简幸川也没看她,伊宁拎着包,缓慢起身。
“抱歉。”
简幸川扶着额头,说:“走吧。”
伊宁就像逃跑一样地往外走。
“但你要记得,有些事,藏起来了,并不代表不存在了。”
简幸川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可她真的不想听了,伊宁戴上口罩,快步离开。
伊宁离开后,简幸川的姿势依旧没有变,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何栩推门进来问:“简总,是不是还是不行。”看简幸川紧皱眉头,他觉得有点不对,“简总?”
简幸川有些说不出话,感受到太阳穴的位置不停跳动,随之带来的胀痛有些难以忍受。
大概是从开大会的时候就开始了吧,他也不至于情绪激动,怎么就会这么头疼欲裂。
“何栩,帮我把药拿过来。”
何栩跑着去简幸川办公室拿药,来回不过小两分钟的事,再推开会客室的门时,看见简幸川已经倒在了地上。
……
简幸川第一次睁眼的时候是在救护车上,无神的双眼微张后又重新闭上,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怎么在这里。
何栩手里拿着各项付款单据,然后跟着跑了好几个检查,最后医生来会诊。
检查报告都在医生手里,简幸川要求医生把病情直接告诉他。
脑外科的医生脸色凝重,看简幸川住这单人病房也不是一般人,就有话直说了:“你的状况不太好,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是因为有脑部肿瘤。”
肿瘤……
何栩一听立马看向了简幸川。
“从CT片上看,基本可以确定是肿瘤,如果现在的症状只是头疼头晕的话还无法确认肿瘤的良恶性,我们还要通过后续的检查确认。”
简幸川直接问:“这个肿瘤现在会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听他这么说,何栩猜想简幸川一定又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了,如果这个肿瘤对他只是头疼而已,或许下一秒他就拍拍屁股出院了。
“你还年轻,新陈代谢很快,会导致肿瘤生长的速度也很快,如果是恶性肿瘤,头疼的症状是最轻的,你以后还会记忆力下降、失明、癫痫、或是引发脑神经功能异常,甚至是突发死亡。”
“医生,那我该怎么治疗?”
“这样,我还是尽快安排你后续检查,然后我们会有专家会诊。”
简幸川闭眼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何栩,把手机给我。”
何栩不得已交出了他的手机,简幸川查看了日程说:“我只有下周二上午有时间。”
“简总,我会帮你重新规划时间的,所以请您还是好好治疗,这不是小病。”
医生也说:“我建议是住院观察。”
简幸川沉默许久还是说:“那后天吧,后天行吗,我手里的事暂时移交一下。”
头一回看见病人听见这种病一点神色都不变,还勉强在治疗前安排完自己的工作。
医生叹气:“尽快。”
医生暂时给简幸川开了药,何栩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想怎么把这件事汇报好,可被简幸川一眼看穿。
“你别和钟叔说,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别说。”
何栩少见地顶嘴:“简总,不和研发部的人说就算了,钟秘那里我是肯定要去说的,我们要做好万分的准备,不只是为了公司,更是为了你的健康。”
他好像有点无法反驳何栩,在后排闭目养神去了。
所以隔了两天,他把手里的工作移交清楚之后,钟敏也一起陪他去做检查。
脑部核磁共振的报告也等了很久,几个专家的会诊结果出来了,三个人一起听医生对病情的分析。
“首先排除了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脑部胶质瘤,现在的检查结果判断是脑膜瘤,但是你的情况又是脑膜瘤中最差的,脑膜瘤大多是良性,你这是极为少见的恶性脑膜瘤,复发率高,生存时间短。”
钟敏问:“有办法治疗吗?或者说是有机会痊愈吗?”
医生沉了沉气:“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一般颅内肿瘤我们有三种办法治疗,保守药物治疗、开颅手术和介入手术,介入手术是微创,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我们比较推荐这种,但是简先生的肿瘤位置太差了,介入手术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我们判断,以简先生的状况如果不加干预,这个肿瘤会在几个月内长大,压迫脑神经,那时候的死亡率会在95%以上,保守治疗就是在浪费生命,所以只剩下了开颅,但是也是相同的原因,开颅只是能够实施的措施,也会因为肿瘤位置过差,患者下不了手术台。”
“那……难道只能等死吗?”何栩问得很直白。
“开颅手术是可以做的,只是成功率的问题,说句心里话,没有一个医生可以保证开颅手术的成功率,想要治疗,这条路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而且还这么年轻,谁都不希望生命就停留在这里。”
钟敏又多问了几句,医生说简幸川现在入院治疗观察,他们医生会继续研究治疗方案,家属决定好之后可以安排手术。
陷入了两难,无论哪一步都有可能要死。
简幸川靠在床头,吩咐:“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住院的事,还有关于我身体的所有情况,不然对手公司一定会大做文章,问起来就说去查看新工厂了。”
“我知道了。”
何栩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到了这万不得已一定要住院的地步,简总会继续坚持在岗位上,直到竭力为止。
他问:“这件事也不能让楚小姐知道吗?”
简幸川思考不到一秒就说:“嗯,别告诉她。”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顾怀珘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简幸川靠坐在那里看文件。
“你能再惨一点么……”不是嘲笑,是陈述。
简幸川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要不是我碰到了何栩,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简幸川合上文件:“何必呢,生病也要搞得人人皆知。”
“你太没意思了,连好兄弟之间都不说,你想怎么样。”顾怀珘拖着凳子坐下,话里全是不满。
“说了,你们没法分担,都一样。”
“所以也不打算告诉楚昳?”
“嗯,不想说,不想让她觉得我在卖惨。”
“我过会儿还得去接许期,她又约楚昳去看演出了,你最好拦着我别让我多嘴。”
简幸川喉结滚动,想叮嘱顾怀珘别乱说,可又想到了楚昳,自己的病来得不是时候。
“怀珘,别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怀珘蹭地一下站起来:“你管这个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何栩的原话是如果你不积极治疗,可能过几个月就要病危了。”
何栩还是说委婉了,哪是病危,直接说“会死”也没有问题。
简幸川在好友面前表现得并不在意,他还能扯出一丝笑容说:“哪有这么严重,医生不都是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嘛。”
看他这个样子,顾怀珘真是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正不正常,哪有人听到自己生这样的病还能如此淡然。
“我明天还来,反正期期和楚昳一拍即合,期期和她约多了,楚昳总会问我去哪儿了的,她要是问了我就回答,这就不算我主动告诉她了。”
简幸川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模糊地说了句:“之后再跟她说吧。”
后面几天,顾怀珘真的天天晚上都来,还把纪承允也带来了。
但是那天简幸川状态非常不好,还有史以来第一次肌阵挛性发作。
发作的时候,生理泪水难以自控地沁在那里,简幸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无法控制身体,他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楚昳,这种不自主的运动让他预想到了后期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他把楚昳忘了,如果他的身体不能支撑到与楚昳完全重归于好的那一天。
真的会很不甘心。
等他恢复正常,纪承允实在气不过他原先不把生病当回事的样子。
“阿川,我们好好治病,要是国内的治疗方案不够全面,我们就去美国,去日本,我不信这病没得治。”
他们眼里意气风发的好朋友,现在躺在这里,就算是男人也很难没有同理心。
“好。”
纪承允上前确认:“你说,好?”
“嗯。”
他想活下去,他想和楚昳过完这一生。
事情决定了,后续安排得很快,纪承允比较熟悉国外的情况,但是简幸川的身份特殊,美签有些难办,所以只能先去日本。
他们带着所有的病例资料,跑了两家最会治疗肿瘤的医院,又重复做了各项检查,得出的结论和国内几乎没差,判断手术的成功率也不高。
纪承允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了美国的医生,把检查结果通过邮件发送过去,隔了三天,收到了回信,结论也是如此。
结果不尽相同,让他们这段时间的功夫显得很白费。
回程的飞机上,简幸川坐在商务舱,腿上盖着毯子,用平板看公司的资料。
“别看了,让你的大脑歇一歇。”纪承允说。
“闲着没事做就容易想很多。”
工作、家人、朋友,亦或是自己生存下去的概率。
“那你睡会儿,这几天赶得匆忙,我都累了。”
“你休息吧,我再看会儿。”他怕睡着了,梦见更伤神的。
住回医院的那天晚上,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治疗还是要继续的,但是他还有另一些事要办。
是他这几天忍痛,敲定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