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乖乖的
?这位自认为担得起秦牧铮长辈名头的秦老头三步作两步的就往别墅里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这秦老头自己就开始心虚了。
他是秦牧铮出了五服的长辈,这出了五服倒也罢了,偏偏他和秦牧铮只说过几句话,还是他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不让秦牧铮离开,这才逼的少年时刚刚回归秦家的秦牧铮勉强听他把话说话。待到秦牧铮成年,彻底掌握秦家实权,整个c市人都不得不看他脸色行事以后,秦老头就再也没机会拦住秦牧铮说话了。
这么想着,秦老头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小,几乎都要到了走不动的境界,硬生生的在秦牧铮的别墅门口三米远的地方徘徊不前。
他这幅样子,看在温雅柔眼底又焦急又担心,虽然她也看出来这个老头不过是虚张声势,恐怕站在秦牧铮面前都不敢大喘气,可这老头却是她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的见到乔洛的机会的,她怎么都不肯放弃。毕竟,她若是此刻放弃了,那么将来她也就更不好拿捏乔父和乔洛了,更没法子在乔家立足了。
“乔叔,谢谢您了!”温雅柔朝着秦老头的方向就开始“砰砰砰”的磕头,磕的是真狠,转眼间她的额头上就磕出血了,就是这样温雅柔也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边磕头边道,“谢谢您给我一个见到我儿子的机会。您的恩德,我乔家一定记得清清楚楚,阿洛认回乔家,即便是再回到秦少身边,他也一定会记得您这位贵人。”
这却是利诱了。
一个乔家不够,那么她就再加上一个秦牧铮。左右不少人都知道,秦牧铮已经把乔洛当成乔钰的替身收进宅子了,古人还知道要讨好父母官的小妾吹吹床头风,现代人当然更是会学以致用,直接改成讨好秦牧铮的男宠了。
秦老头神色微动。温雅柔的话,分明是在说,只要他能帮忙让温雅柔和乔洛母子顺利相认,那么将来乔家也好,认回生母的乔洛也好,都会记得他这一个人情。
说是大恩大德,秦老头可不信,但若说是一个可以讨好未来秦家家主的人情……秦老头还是愿意赌一把的。
“乔家媳妇儿,你放心,不管怎么着,我肯定会让阿洛小子和你见上一面的!”秦老头大声吆喝了一声,就真的鼓了鼓勇气,开始在别墅外面喊门。
其实别墅的花园里就有园丁一直在工作,外面的吵闹和争执声,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了,这秦老头喊门的声音,他们也听到了。只是几人面面相觑,都不乐意去找主人报告这件事情。
不过这次倒也真的不用他们去找了。
因为乔洛站在二楼,已经将楼下的倾下看得一清二楚了。
秦牧铮站在乔洛身后,两只铁臂紧紧的环着少年的腰身,下巴则直接搁在少年的头上,蹭着少年柔软的发丝,痒痒的,又格外舒服。
他一直站在少年身后,自然也将那一出唱作俱佳的“大戏”看得一清二楚了。自来只有儿子跪老母的,再没有老母跪儿子的。温雅柔这一举动,无论初衷是什么,现在都把乔洛放在了不孝的名头下。她自然还是她的白莲花,而她的儿子,则会被众人嘲讽批判。
秦牧铮心中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愤怒。
他心疼他的阿乔竟有这样自私自利的生母,当年两岁多的乔洛走失被拐,乔家人不在乎,不肯派人去找,可温雅柔身为乔洛的母亲,却也一丁点也不肯为她唯一的儿子争取,反而每日过着富家太太的悠闲生活,对着丈夫前任妻子留下的孩子倒是捧上了天。
秦牧铮同时又是愤怒的。这样的女人,不肯担起母亲的责任便罢了,偏偏现在还要抹黑乔洛,她真的当他的阿乔是亲生的么?秦牧铮眼睛赤红,转瞬又恢复了颜色。
“阿乔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让她离开。”秦牧铮贴着乔洛的耳蜗说道。他暗自运气,这是阿乔的生母,是赋予阿乔生命的那个人,他一定要按捺住自己的怒火。
乔洛微微摇头。温雅柔前世就从未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反而更看重乔钰。这一点乔洛早就认清了,更何况他还有疼爱他的养父母在,便也不再纠结什么亲生父母的疼爱了。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盯了秦牧铮一眼:“不知道可不可以劳烦秦少帮我传句话给她?估计有了这句话,温雅柔脸皮再厚也不敢待在那里了……”
秦牧铮听了乔洛要他传的话,默了默,方才道:“阿乔,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对我而言都是重要的。”
乔洛仿佛听懂了,也仿佛没有听懂,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的。阿乔是你的真爱。”
乔洛语气平缓,就像在阐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一般,可这话停在秦牧铮的耳朵里,却让他止不住的暴躁。
秦牧铮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才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是阿乔,我一直都知道。”
乔洛跟着点头道:“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在秦牧铮看来,他就是乔钰的替身,所以连称呼都只是用着乔钰的小名,前世十年的经历,难道还不足够他记得他替身的身份么?
秦牧铮张了张嘴,有些挫败,乔洛的回答柔顺听话,可是秦牧铮直觉有些不对,但他又没法子反驳乔洛的话,乔洛不是刚刚才说了他知道么?乔洛既然知道,那么他又能再解释些什么?
秦牧铮薄唇轻抿,最后抱了一下乔洛:“阿乔,你是我的。”
说罢便要去处理温雅柔的事情,毕竟让她在外面那样闹也不是法子。先前由着温雅柔闹,是因着乔洛说要温雅柔继续跪着,现在乔洛烦了,他当然要把人给弄走,免得碍眼了。
“等一等。”乔洛忽的又叫住秦牧铮,“再转告温雅柔一句,乔家以后就是我接手了。唔,你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把乔家送给乔洛,的确是秦牧铮之前答应的事情。
秦牧铮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乔洛,直到乔洛以为秦牧铮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发作,要改了主意的时候,秦牧铮才冲他点了下头,“你乖乖的,想要什么都可以。”
你乖乖的,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听起来好听又诱惑,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等同于那个人愿意为他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听起来很美好,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乖乖的,只有乖乖的,才可能得到那些夸张的要求。
然而一个乖巧听话的人,又怎么可以提出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愿望呢?若是提了,岂不是不乖巧了?因为乖巧,所以识时务,所以只能提出恰到好处的要求。所谓的“想要什么都可以”,也不过只是一个虚幻的泡沫而已。
乔洛不置可否,却还是颔首答应了,目送秦牧铮离开,然后重新站到了飘窗前,继续看温雅柔想要如何闹场。
秦牧铮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楼去。
他知道要乔洛一下子就接受他不容易,然而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过程将会那么的不容易。乔洛刚刚眼底的戒备、疏离和不信任,他看得一清二楚。秦牧铮想要在乔洛心底占领一席之地,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秦牧铮觉得,他已然等不及了。
或许只有把乔洛关起来,只见得到他一个人,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所依赖的人也只有他的时候,乔洛的眼睛里才看不到旁人,嘴巴里再也不会提到他以外的事情,而是真正的属于他么?
秦牧铮有些晃神。
他知道那个人最得意的就是用种种极端手段驯化了他的伴侣,秦牧铮尚且记得那个人的伴侣原先是多么骄傲冷漠的一个男人,可最后却被那人驯服的跟贤妻良母似的,乖巧的不像话。只是秦牧铮还在犹豫,他真的需要一个那么乖巧的没有性格的阿乔么?把那些手段用在阿乔身上,估计第一个舍不得的人估计就是他自己了。
秦牧铮眼睛微闪,决定暂时先把那些放下。乔洛刚刚来到他的身边,他不该也不能吓到他。
“我要见的是阿牧,你们这些下人就不知道去通报一声?……啊,阿牧,你、你下来了。”秦老头原本还理直气壮,这会见秦牧铮真的下来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原本的那些赌一把的心理,在看到秦牧铮的第一眼,他就不自觉的放弃了。
秦家之所以能在c市屹立不倒,地位极其特殊,一来是因着秦家明面上的产业大多也是将黑钱洗白,这其中就会牵扯到不少掌权人的利益,他们自然不敢得罪秦家;二来么,就是秦家的地下产业,才是真正的让人忌惮。
秦牧铮是秦家既定的少掌权人,能够掌控秦家明面地下的产业的人,气势自然不同旁人。只一眼,那冷飕飕的气势就让秦老头瑟缩了下去,再不敢为什么温雅柔说话了。
秦老头不敢说话了,秦牧铮却主动向外走去。
他出去的时候,众人相继让开一条路,正巧使得温雅柔正面跪在了秦牧铮面前。
秦牧铮脚下一顿,侧了侧身子。
温雅柔将秦牧铮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大喜,面色却哭诉道:“秦少……旁的我也不求,我只想见阿洛一面,让阿洛跟我回乔家认祖归宗,我纵然是千不好万不好,也是生下他的人,乔家也是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求秦少成全!”
温雅柔说着就跪着转向秦牧铮又要磕头。
秦牧铮依旧不肯受温雅柔的叩首。
他敛眉看向温雅柔,目光沉沉的望着她道:“他让我转告你两句话。”
温雅柔猛的抬头看向秦牧铮,众人也都好奇那个不孝子,连亲娘都不认的人会转告什么话,俱都看向秦牧铮。
“若是你敢发誓,你疼爱乔洛比疼爱继子乔钰多,乔洛就跟你回家,若是不能,就请你离开离开。”
温雅柔几乎立时两指朝天就要发誓。
旁人也奇怪的看向秦牧铮,疼爱亲儿子比疼爱继子多,这不是应该的么?这温雅柔,就算是担着乔钰继母的名分,也肯定是疼爱亲生儿子多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很快他们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秦牧铮在温雅柔发誓以前又道:“还要加上一句,如违此誓,乔夫人你便名利皆空,后半生穷困潦倒,孤独终老。”
温雅柔要发誓的动作很快顿住了。她怔怔然的看向秦牧铮,这个誓言,她不敢立。
旁观者们很快起哄了起来。
“疼自己的孩子多一些,这不是母子天性么?你干嘛不敢发誓?”
“就是就是,发了誓,这事儿不就好解决了嘛,……真是矫情。”
“快发啊!”
……
温雅柔终究不敢发誓。她可以发誓如违此誓不得好死,却不敢发誓让自己名利皆空,穷困潦倒。她自己心里明白,名、利、金钱,是她这一生最看重的东西。而乔洛让她立的那个誓言,她这辈子都做不到。
她做不到,将乔洛放在乔钰之上。在温雅柔的心里,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第二位的便是乔钰了,至于乔洛,在当年乔家放弃寻找乔洛时,她就一同将乔洛硬生生的从她的心里剜去了。
周围人还在起哄,秦牧铮瞳孔微缩。看来,乔家的秘密还有不少。
“还有一件事。”秦牧铮深深看了温雅柔一眼,“我已经答应阿乔了,以后乔家就是他的了,乔家以后,都由阿乔说了算。”
温雅柔还有些不在状态,“阿乔?阿乔不是还在昏迷么?”乔钰的确尚未醒来。
秦牧铮一顿,“我说的是乔洛。”
言罢,不管旁人如何作想,秦牧铮转身就走,然后不过多时,宅子里就出来几个身材魁梧之人,直接把众人撵散了。
与此同时,温雅柔的不对劲也被众人争相传诵,相对的,指责乔洛不孝的人倒是一时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