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凡之癌
提尔丹大公离开后不久，阵亡的公国首席大巫术师杰夫没来得及使用的替身傀儡，那个精密的巫术人偶，突然从淤泥里自行站立起来，径直走向邪能地狱犬爆炸的地方，翻找了一阵后，从裹挟着灰烬的肉泥里找出一个密封的黑色金属方块。
随即人偶头部的机关弹开，露出了一个球形的符文匣子，它把符文匣子扔掉，再把黑色金属方块放上去。
“意识复苏程序....嘀嘀嘀....完成。”那个巫术人偶用一种不属于这个星界所有位面的语言报了一句后，随即睁开双眼。
人偶的玻璃眼球倒映着沼泽地的火光，好像意识在其中跃动一样，他开口道：“我是莫文。”
“我是银河联邦的星体控制系统研究员，在星舰坠毁事故中丧生。”莫文回忆道：“因为脑部神经损坏严重，已经无法在克隆躯体上完成头部移植的手术，张博士的科研团队将我的意识传输进他们制造的智能运算核心里。”
“意识传输完成后，张博士的恒星实验室被战争波及，在跃迁完成前被摧毁了。”莫文继续回忆道：“高维度的无序传送，把我送到了另一个宇宙。”
“这里的智慧生物多种多样，他们把宇宙称呼为星界，这个宇宙没有行星和恒星，只有着一个又一个的位面.....”
想到这里，莫文不由惊叹：“我被传送到了星界的扭曲虚空，被闪沙合众国的一位探险者发现，带入安卡隆至高位面，这里的工业文明程度已经非常发达，但工业化水平比起银河联邦仍旧有不小差距.....”
“但是他们有魔法....魔法？这种特殊力量，让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银河联邦要卓越得多，但是某些方面又远不如银河联邦发达。”
那个黑色金属核心的电流兹兹流转，支持着莫文继续理清思绪：“我被带到了闪沙合众国的首都，安卡利亚·虚空之柱，被遗弃在一个旧金属回收中心里。”
“在那里，我认识了这个星界第一个朋友。”莫文突然有点哀伤：“她叫拉玛，她死在了一个被虚空邪神污染的恶魔位面。”
“她求学时欠下巨额债务，不得不去为摩罗死灵帝国的猎头们抓捕邪神。”
“用她给予的知识，我为她设计了一艘特制的穿梭机。她用最后的积蓄制造了出来。”
“但是抓捕邪神的过程失败了，因为她一意孤行。”
“穿梭机爆炸后，过了327年，一个饥饿的地狱犬发现并吃下了我的智能运算核心，然后它被这个位面的施法者召唤到此。”
“地狱犬在此大肆杀戮，最终被消灭，而智能运算核心通过制造力场，引导了一个无人操纵的人偶过来，自动完成了我的意识复苏程序。”
“人偶还算精密，对于这个位面来说，也做不出多好的产品了。”莫文活动了一下关节，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辰，想道。“我当前身处的，是个原始位面....”
拉玛给予的知识让莫文明白，虚空列强把位面分为四类：
至高位面，是那些能征服扭曲虚空，殖民星界的魔法工业文明所属的本土位面，分水岭就是能在虚空风暴的那些扭曲裂隙中建立据点，文明的标志就是能否制造魔能虚空舰。
高等位面，是那些已经开启魔法工业时代，并且开始探索扭曲虚空的文明，文明的标志是能否制造出航行虚空的穿梭机。
次级位面，则是那些还没有开启魔法工业时代，虽然对扭曲虚空只处于观测阶段，但已经有了比较系统的魔法理论知识体系，开始普及魔法教育的文明。文明的标志是能否诞生传奇法师。
原始位面，没有系统的魔法知识，施法依靠前人积累的经验，因为不明白原理，施法者能不能成功施法全靠经验和概率，这甚至不能叫魔法，只能称之为巫术。
“夜空中的星辰运转没有任何人为干涉的痕迹，说明位面内的星轨还未解封，涉及星象类的魔法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任何魔法理论诞生的初期都绕不过星象，从这点就能判断，我当前所处的位面没有施法原理相关的知识，文明程度非常原始。”
“我诞生于银河联邦。”黑色金属方块里的电弧闪烁了几下，好像在做复杂的逻辑判断。
“那么，我该往何处去？”莫文分析道，随即逻辑算法给了他答案：“回到人类最发达的魔法文明国度——闪沙合众国。”
随着莫文确立了他应该做的事，那个巫术人偶机关回缩，把黑色金属块收纳回头部。
“首先要伪装真人。”莫文看着散落遍地的恶魔犬血肉和外皮，上面的邪能还有些许残余，他分析道：“最先进的生物外壳精炼法，需要各种精密仪器的组合分工，这个原始位面根本不可能生产出来这种仪器....”
一边分析着可行性，莫文一边操纵着巫术人偶把地狱犬的残骸搜集起来：“我只有运算核心，没有魔法理论定义里的灵体，而灵体是触发超凡力量的基础，即使拉玛给我载入了非常多的魔法知识，但除了运算核心的载体所固有的能力外，缺乏灵魂的我根本不能施法。”
“那么这个巫术人偶本身有什么能力？”莫文尝试着分析了下，发现他现在这具载体只固化了三种法术能力，而且都是原始的经验式巫术，连魔法都算不上。
一种是能短期控制目标的一切肢体行为的能力，莫文简单命名为操纵术。
一种是能引起周围空气中的电荷变动，产生多重电流袭击目标，莫文简单命名为电网。
还有一种能力是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物质转化，莫文猜测这个人偶原本也是相当于原主人的实验助手，他把这种能力命名为原始炼金术。
以上三种经验巫术经过人偶原主人反复的卷轴式固化，失败几率已经被降到最低。
“原始炼金术我可以利用一下，通过已有的魔法知识体系，结合这个原始巫术的特性，通过运算做一次最大化的改良。”莫文分析道，“精炼出一个粗陋的外壳应该问题不大。”
三天之后，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子走出沼泽，他身穿着简朴的黑色风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危险混乱的气息。
这正是莫文，这些混乱邪恶的气息来自于他用那只被污染的恶魔犬血肉制作的简陋外壳，他知道怎么净化邪能，但限于条件，他目前做不到。
他的运算核心，那个黑色的金属块除了能制造一点力场外本身没有任何力量，当前他的大部分力量都是来自于操纵的巫术人偶所固有的三种巫术，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巫术人偶外面套着的这层血肉外壳上附带的邪能。
“我必须想办法拥有灵体，这是当前迫切所需的，否则不论我拥有多少魔法知识，都无法撬动任何超凡力量。”莫文一边走一边想道：“要尽快让自身获得灵魂。”
闪沙合众国对于灵体的研究比神灵所认知的还要透彻，人造神灵本身就是闪沙一个非常热门的专业，但莫文对此所知不多，因为拉玛毕业于虚空舰船设计学院，这些造神相关的知识，拉玛并没有输入给他。
不过有一点常识是每个闪沙的大学毕业生都知道的，造神技术是闪沙合众国法拉克苏生物大学灵魂工程学院最先进的魔法研究成果，该项技术确实能制造出一个极其强大的灵体.....
但这不是他目前能获取到的知识，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到闪沙。
摇了摇头后，莫文自嘲道：“做个人真难，但至少在这个陌生宇宙里，我还有做人的希望。”
说完他开始仔细分析巫术人偶外面套着的那层恶魔犬血肉制作的简陋外壳，发现里面的邪能残余量不但非常高，而且还在不断聚合，缓慢增长，基本完整的保存了邪能本源中那些难以净化，污染同化一切超凡力量并且能自行增生的扭曲混乱特性。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邪能，我会叫他超凡之癌，这一切一切的特性，像是各种超凡力量癌变后的复合体。”莫文庆幸道，“好在我的运算核心不含有任何超凡力量，是纯粹的科技产物，邪能对其无效。”
至于巫术人偶上固化的那三种法术能力，莫文觉得很快就会在邪能影响下产生各种他无法预料的畸变了。
“虚空邪神们会吞噬位面本源，夺取位面源力，腐蚀位面中原生神灵的神力秩序，污染位面并且以此为生。所以虚空邪神天生就是各个位面原生神灵的死敌，这个原始位面里应该存在一些原生神灵，非必要时刻，我不能使用邪能，这会给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救命时刻就管不着了。”莫文站在沼泽边缘，回头望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科研狗式的笑容，和他周身散发的混乱邪恶气息格格不入：“虽然这运算核心看着还算相当结实，但这毕竟是个陌生的超凡宇宙，我可不能再死一次。”
活下去是一个生命最朴素的追求，数字生命也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