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湮灭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何安云吐出这句话后,头上的圣贤之冠蓦地爆发出一道绚丽的金芒。
光芒将整个千户所裹了进去,众人顿时被封禁在原地,不能动弹。
杜令神色一动,身上腾起一道元气。
元气朝着张名世掠去,却在途中被金茫瞬间碾灭。
墨清禾只觉自己陷入一处庄严肃穆之地。
耳边尽是圣贤低语,双目被金茫盖住看不见丝毫景象。
远处还响起振聋发聩的钟声。
当!!!
一声钟响落罢,异象渐消。
墨清禾抬眼去看。
何安云一脸苍白地瘫坐在地上,杜令神色莫名地站在一旁。
二人身前数丈,之前跪着的张名世此刻身躯缓缓消逝。
“大人救命啊!!!”
“我不想死...”
张名世惊声呼救,然而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我说,我说!!!”
短短三息,他的身躯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除了呼喊之声,未引起丝毫震动。
圣贤之威,恐怖如斯!
何安云头顶摘下儒冠,盯着那最后消失的‘蝉’状图腾撇了撇嘴:
“现在想说,晚了!”
可惜张名世身上的东西也随之一同毁灭,不然又能得一个乾坤袋...
邵光洪及其余四位贵族家主盯着何安云一言不发。
在场众人心中明了,哪怕张名世说出那句:
‘我确实心存谋害黑水衙门之念。’
也要死!
黑水三品同知在场,公然藐视皇家威严。
莫说是五品张名世,哪怕是天顺府尹说出这句话也要被当场正法!
邵光洪盯着何安云,眼见后者一脸苍白之色。
他心下松了口气,若是何安云对着他们再来一发,谁顶得住?
杜令眉头一皱,对五人呵斥道:
“你们几个,滚吧!”
邵光洪五人如蒙大赦,顿时提起身形朝着远处掠去。
杜令眼瞧着众人走远,转过头盯着何安云正要开口。
却看见后者直接单膝跪地,朗声道:
“请大人责罚!”
杜令嘴巴刚张开,又被何安云打断:
“张名世此人心怀不轨,昨日意图杀害我千户所孙百户。”
“今日又集结众贵族上门挑衅。”
“安泰百户之死,属下怀疑正是张名世所为!”
“丝毫不把我黑水放在眼里,藐视圣恩。”
“大人您肯定容不得此人!”
“属下僭越,直接将其诛灭。”
“若大人要惩处属下僭越之举,属下甘心认罚!”
一旁躬身静立的孙忠、卞行等百户突然单膝跪地:
“何千户敬奉圣颜、心系衙门、护持我等。”
“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
哗啦~
废墟之中,四面八方涌出一道道身穿制式黑衣的官员,乌泱泱跪了一地。
“请大人三思!”
杜令盯着跪在地上的数百人额上青筋微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着!
他大袖一挥,低喝一声:
“起来吧。”
孙忠闻言双眼微亮,急忙将何安云搀扶起来。
杜令环视一周。
巨大假山在方才剧烈的交锋中已化为废墟,又被紫焰焚成灰烬。
政事堂也不见踪影,到处都是烧焦的木炭。
杜令抬手挥出一道雄浑元气,将灰烬扫开。
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以手作刀劈出一方石案。
孙忠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石案前。
杜令也没在意,挥了挥袖子便坐了上去。
“说说,安泰怎么回事?”
...
何安云对杜令说了什么,墨清禾并不知情。
只是二人交谈之后,杜令便默许了千户所查抄贵族张家。
午时,西府张家。
墨清禾跟随孙忠再次来到此地,却已物是人非。
事态发展的猝不及防,两日前还在天顺府不可一世的贵族。
如今却沦落到全族流放之境地。
孙忠百户所麾下,一个个身穿制式官服的男子在张府大门处进进出出。
不时能看见,被缚龙索捆住的贵族子弟被押解出来。
更多的是大箱的金银之物。
光是白银,就装了满满八十箱子。
“贵族真是肥的流油!”
孙忠站在门口淡淡一笑,对身旁墨清禾与樊庚二位总旗招呼道:
“我们进去,看看这张名世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说罢,孙忠当前一步走入大门。
这次却再也没有持刀护院阻拦...
刚步入大门,一个家丁装扮的小厮快步走到近前,对着孙忠躬身一礼:
“大人!”
“属下一直监视着此地,自张名世走后无一人离开!”
孙忠微微颔首,朝着后院走去。
墨清禾看着这先前见过一次的小厮,心中恍然:
昨日这小厮被孙忠的术法定在门前。
可是将【樊庚交给护卫总管一瓶‘金创药’的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怪不得他未向张名世揭穿孙忠的计谋。
此人原来是黑水安插在张家的眼线!
只是不知这暗子是何安云所为,还是杜令所为...
想来那歪歪扭扭的‘金创药’三字是樊庚所写,他半路进入药庐买药只是掩人耳目。
买来的‘金疮药’早被他掉包成‘蜕骨散’了!
哪怕事后张名世查到‘金疮药’之事,孙忠也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一则昨日众人确实是前去探望张炳,连药都买了,药庐中人可以作证;
二则樊庚将装着‘蜕骨散’的瓷瓶捏碎,迫使护卫总管扔在地上,张家又中了孙忠的苦肉计;
三则事后那小厮早把歪歪扭扭的‘金创药’贴纸销毁,张名世也查不出是真是假!
环环相扣,黑水的手段恐怕还不止如此...
孙忠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墨清禾盯着那小厮出神,便传音入密道:
“你是不是在想,若昨日那护卫没把药瓶丢地上该当如何?”
墨清禾抬头与孙忠对视一眼,耳边又响起后者的声音:
“他不丢地上也无妨,即便他没去接我的药。”
“我也可以直接把他敲晕,再把‘蜕骨散’涂在他手中。”
“昨日叩门之时,我便服下了‘蜕骨散’。”
“他张家,撇不清谋害之罪!”
这才是黑水的手段!
一层又一层,重重算计之下。
天顺府的一个庞然大物,就这样名正言顺地湮灭了...
黑水所谋,岂止一个护院,一个张炳?
黑水计谋的是整个张家!
或者说,是天顺府的所有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