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紧急救援(下)
说服了舒腾巴赫夫人之后,埃拉姆·舒腾巴赫也不得不屈服了。
但他很快更改了自己的要求。现在,他要准备好一辆马车,把家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全带走。
“我不可能把这些宝贝留给别人!”他的原话。
于是,安东他们的隐秘计划,几乎是立刻就被这位受助者主动打破了。
他高调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两个大人大箱小箱、气喘吁吁地把东西带到楼下,让两个半大孩子装车。他们站在货厢上,一边卖力地堆着箱子,一边兴奋地大呼小叫。
“这么张扬真的没事?”安东问,一边机械地从一个矮人手中接过沉重的箱子,然后再把它递给队伍最后的卓尔坦。
卓尔坦把箱子扔到货厢上,没好气地说:“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不,这一家子比矿井里的老舒腾巴赫麻烦一百倍!”
安东耸耸肩。这毕竟是帕西瓦尔的事情,还是让他和卓尔坦做主吧。
不远处广场上,牧师的宣讲似乎结束了。三三两两的人类行人,正在路过这里回家。
不少路人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停在路中间、崭新闪亮的马车,以及后面货厢上满满当当的箱子。一些人注意到车厢上的是非人种族之后,立即转过头去,快步走开。
马车上埃拉姆的两位“公子”,也许是以为别人害怕他们,还得意地朝着他们大笑、做鬼脸。
还有几个路人,旁观了一会儿之后,停下了脚步,在马路对面或坐或站,眼睛盯着马车、还有它后面拉着的东西不放。
他们贪婪的眼神一定是吓到了年纪不大的两个侏儒,他们俩不敢说话了。
卓尔坦跳到马车座位上,对马路对面的这些人喊道:“你们在看啥?没什么好看的!快滚回自己的窝里去吧!”
对面的人类路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他们也不离开,而是等待着、等待着。
“怎么了?”埃拉姆不满的声音传来。他的小腿利索地跑了下来:“喂!你们要是不干活,我可不会给你们工钱!”
安东翻了个白眼,说:“要不,现在就走吧?”
卓尔坦也跑回来说:“苍蝇越来越多了。这一马车东西,就是吸引他们的玩意。”
埃拉姆固执地摇头:“东西还没搬完呢!”
他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已经有六七个人蹲在那一边了。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不祥,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不就是几个乞丐?在我们这一边,常见的事!给他们几个铜子就好啦。少见多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钱。有杜克特,也有克朗,当然,也有铜子。钱的金光耀眼。
安东立刻抓住他的手,让他把钱收起来,但是,已经迟了。
一个破衣烂衫的人类流浪汉率先跑了过来,显然不是这一边的居民。他伸出两只手,向埃拉姆做出乞讨的动作。
埃拉姆安心地笑笑,拿出几个铜子扔给他。
乞丐摇摇头,举着双手喊:“金子!金子!”
埃拉姆肉痛地拣出一个最旧的杜克特,扔给了乞丐。这个乞丐欢天喜地地感谢了他,并且祝他“在火狱里有个好位置”。
然后,这个乞丐就跑开了。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街对面。
“好极了。”卓尔坦讽刺地说:“这下开饭了。”
果然,下一个蹲在街对面的流浪汉跑了过来,也举起手要钱,要“金子”。在他后面,其他的衣着或新或旧的旁观者兴致勃勃地看着。
埃拉姆的手抖了,但还是只好给了这家伙一个杜克特。
下一波的乞讨者,一下子来了四五个。其中一个从穿着判断像是个水手的家伙,更是吹着口哨招呼:“要克朗!金克朗!”
金克朗比杜克特值钱几倍。
于是,其他人也喊着要克朗了。
不止如此,在埃拉姆迫于压力给了钱之后,马路对面的旁观者一下子变多了。要钱的人,围住了马车不让他们离开,而且,许多要到过钱的路人,还加入了再次要钱的行列。
埃拉姆面色铁青地给着钱。卓尔坦扶着马车,一脸不爽地看着。
“也给我一个?”一只穿着盔甲手套的手,伸到了埃拉姆面前。
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散装甲衣的佣兵。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两三个吊儿郎当的士兵。最后面是一个牧师。
安东等人之前见过的那位牧师。眼下,他正得意而残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埃拉姆受不了了:“你?你是个靠刀子赚钱的亡命徒!我……我可不会……”
年轻佣兵坏笑一下,说:“拜托了,好心的侏儒大人。我要买几个非人种族皮的布娃娃呢!”
他背后一个一把白胡子的士兵沙哑地笑了一声,说:“对,还要几个非人种族的脑袋,用来装点俺们的壁炉!”
安东等人抽出了武器。
佣兵们不善地笑着,也亮出了武器。加上两边的路人,他们的人数,要远远超过安东一行人。
安东手疾眼快,用钢剑拍开了年轻佣兵的刀锋,然后一脚把他揣在身后的牧师身上,将他们几人砸成一片。
接着,安东一把捞起呆若木鸡的埃拉姆,向马车的掩护退来。
一直站在货厢上的两个年轻侏儒,这时也陷入了之前包围马车人群的围攻。他们或者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包铁棍棒,或者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对于心底的恶意再不隐藏。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怪叫了一声,挥舞着一把生锈的小刀,猛地跃上了马车。
年纪稍大的侏儒,慌张地跳下车厢,差点摔进卓尔坦怀里。但他的弟弟就反应慢多了,被乞丐一把抓住了手臂。
乞丐用力拽着他,另一只手的小刀在风中挂起道道白光。所幸这个年轻的侏儒还本能地知道挣扎,他的父亲也把他喂的很壮,一时间瘦弱的乞丐拽不动他。
卓尔坦抓住侏儒的一只手,想把他拽回来,拉了两把之后索性翻上马车,一脚又把这个乞丐踹了下去,摔在了石板马路上。
“快跑!”安东把埃拉姆往身后推去:“船在河堤旁边,快跑!”
一个士兵的长剑向安东砍来,他再次用剑刃把他敲开。如果有选择,安东不愿意杀人。
这时,那一个白胡子老头挥舞着一把长戟,戟尖带着惊人的速度与力道向安东的肩膀砍来。
安东努力用钢剑格挡,但这股巨力还是让他膝盖微软,长戟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几多火星。
眼看更多的士兵与民兵拥挤着攻来,安东只好举起左手,向着面前施展了一个阿尔德法印。
在法印的轰鸣声中,这十几个敌人被阿尔德的巨力,带着向后倒去,在路面上滚成了一团。
“魔法!”在人堆里好容易挣扎着伸出脑袋的克里夫神牧师喊:“魔法的亵渎!”
但这一次,牧师没能顺利地立刻激起斗志,暴徒们看着居然真的施展了魔法的猎魔人,感到的除了憎恶,也有恐惧。
他们迟疑着,等待着旁边的人先上。
安东回头看了一眼。卓尔坦带着两个侏儒孩子,已经靠到了其他矮人旁边。埃拉姆依旧趴在货厢旁,两只手扒拉着上面的东西。
“走了!”安东喊。
“等等!”埃拉姆不回头地喊:“我拿点东西!我自个儿的东西!”
安东顾不上了,对面随时可能回过神来,一股脑上来把他们切碎。他一把抱起了个子不高的埃拉姆,把他放在一边肩膀上,然后大步向其他人靠近。
骤然失去平衡的埃拉姆,不得不松开了手中五六个盒子中的一个。这个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一串玛瑙石项链摔了出来,让埃拉姆发出一声哀嚎,就好像是他自己摔在了石板上一样。
安东跑动着,又用力颠了颠肩膀上的埃拉姆。他手里更多的盒子掉在了地上。这些盒子里的财物,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忍不住低头捡了起来——毕竟,这就是他们本来想要的东西。
安东平安无事地与其他人汇合,一起从一条花圃中的小路向河堤的方向跑去。只是埃拉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产被人抢走、争夺,不住地呜咽着:“我的钱!哎呦,我的宅子!”
“别哭了!命最重要!”安东像一个糟糕的保姆一样,用力颠了颠他,差点让他把两只手里最后抓着的两个小盒子也摔掉。
直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坐上船的时候,埃拉姆还在呜咽,一点没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三十年的努力!”他哭着:“我的小半辈子!全被你们这些家伙葬送了!”
帕西瓦尔双颊通红,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卓尔坦想要给埃拉姆一拳,但是被安东拦住了。就这样吧,幸好没人受伤。
埃拉姆的两个孩子,就像湿透了的鹌鹑一样,坐在船舱的角落。当弟弟的掏出几个圆圆的东西——安东之前扔给他们的赌场代币,递给自己的父亲,似乎想安慰他。
埃拉姆一把把这些东西扔进费拉尔河的河水里,放声哭了起来。
他的妻子倒是自从看到人类真的动刀子之后,突然变成了一副格外庄重严肃的做派。安东记得,刚刚也是她跑的最快,只在扛着两个年轻侏儒的卓尔坦身后。
只见这位侏儒夫人解开自己的长袍,露出里面的衬衣,在衬衣还有两侧的袖子上,塞满了首饰、汇票,一边袖子上还缠了两圈的珍珠项链。
埃拉姆一下子不哭了,作势要扑到自己老婆的怀里去。
舒腾巴赫夫人一把推开了他,说:“把你的脸蛋擦一擦,埃拉姆。怎么,你之前从没遇到过非人种族大屠杀?哭哭啼啼的,没有当家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