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起冲突
练玉珩今日归京,却在途中遭人行刺,心口中箭。
这消息是练月笙从苏贵嫔嘴里听见的。
“娘娘!娘娘!您去哪儿啊!”苏贵嫔提着裙子拦在皇后面前。
练月笙面色焦急,从苏贵嫔一侧绕过去,“本宫去找陛下!”
自己的哥哥被人刺杀,至今没有一个准话,那可是心口啊心口!练月笙越想越心焦,脑子里有一瞬间接近了一片空白,她从凤栖宫里出来,连轿辇都不乘,一路朝宣政殿去了。
练月笙到宣政殿的时候,殿里的人刚刚散了不久,景琰一脸倦色的倚在椅上,闭目,右手捏着眉心。
因为是一路走过来的,练月笙有些喘,脸上带了红色,一双眼睛灼灼发亮,“陛下,臣妾哥哥如今如何?”似有薄怒。
景琰睁眼瞧她一眼,也不想计较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朕把御医院御医全派到了宁国公府,一有消息,朕便去告诉你。”
练月笙吸了口气,“陛下觉得会是何人行刺臣妾哥哥。”她望着他问:“臣妾哥哥归京,同行的人应该不少,怎么偏偏就行刺了臣妾哥哥一人。”她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闻言,景琰眸色一沉,“皇后想说什么。”声音冷了下来。
“臣妾只是不懂,为何偏偏是臣妾的兄长。”练月笙盯着他。
和宁国公府有仇的,看不顺眼宁国公府的,除了夏辰不就是景琰这个皇帝了吗!夏妃被软禁,夏辰消停,而且以夏辰这个人,练月笙觉得他不会有这个胆量去行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景琰了。
殿里气氛凝固,陷入了沉静,景琰的脸色越发不好,练月笙眸色淡漠和他对视。
“你这是在怀疑朕。”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练月笙不置可否,直直的盯着他。
“陛下可以给臣妾一个不怀疑你的理由。”她微微眯眼,带着讥讽。
景琰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气越烧越旺,却依旧面色沉冷的说着,“练月笙,朕明明白白告诉你,练玉珩的事,和朕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哦?”练月笙眯眼挑唇,“如果陛下往日里不是心心念念忌惮着宁国公府,臣妾倒是可以信了您这话。”
景琰压抑着的怒火一瞬间涌了上来,他目若寒潭犹如寒冰,映着她此时讥诮的面容。他怒极反笑,“是,朕承认,朕是要扳倒宁国公府,但是朕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法。”他声音里透着一股薄薄的怒意。
闻言,练月笙扬唇一笑,“听见陛下这话,臣妾就放心了。”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臣妾要出宫,陛下不会拦着罢。”
景琰冷笑,“皇后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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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月笙连换衣服的空都没有,从宣政殿出来,带了一腔的怒火和沉郁直接出宫去宁国公府。
她这算是和景琰挑开了,他埋着对宁国公府下手的心思,早晚会露出来,倒不如现在两人挑明。景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到达宁国公府的时候,练月笙免了让人通报,一路心绪不宁的进了家门。
皇后突然降临,让本就有些忙乱的宁国公府更是忙乱,好在有红司几个在后面跟着,才不至于府里面人仰马翻。
走到练玉珩院里的时候,正好有几位御医出来,脸上神情皆是松懈,练月笙瞧见,快步上去,免了他们的行礼,开口询问练玉珩的伤势。
一位胡须花白的御医朝着皇后拱拱手,说:“娘娘放心,二公子已性命无忧,只待醒过来即可。”
闻言,练月笙一直紧绷的心绪陡然松懈了下来,不禁舒了口气。
练明轩听闻练月笙回来,忙从练玉珩屋里出来,对着她就要行礼。见状,练月笙忙快步走过去把父亲扶起来,瞧着平日里面容沉静的父亲这会子脸上显出的倦态,她眼里险些就要滚下泪来。
二哥遭此劫难,想必把父亲母亲急坏了,好在老天保佑。
屋里血腥味弥漫,其中掺杂着少许的药香,但皆被血腥味覆盖了,床榻上的男子比以往消瘦不少,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床榻边上,练夫人哭的一脸泪痕的坐着,一手紧紧攥着练玉珩的手。
练夫人闻得动静,泪眼朦胧的转过头来,瞧见练月笙,伸出手去,练月笙见状,忙走上去,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练夫人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孩子……”
听见这声,练月笙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宁国公府尽职尽责的为国效力,从未有过反心,景琰却忌惮他们,心心念念的想法子扳倒他们,人心怎能恶毒至此!且他不分忠奸,简直昏庸!
“你说是陛下派人行刺你二哥。”
书房里,父女两人相对而坐,练明轩拧着眉头看向练月笙。
练月笙颔首,“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恨不得我们练家的人去死。”普天之下,独他景琰一人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练明轩沉吟片刻,“不会是陛下。”
练月笙愕然。
“月笙,这事不会是陛下做的。”练明轩肃穆着神色,“这分明是有人利用陛下和宁国公府的关系,行刺玉珩,进而造成双方更大的隔阂。”
练月笙皱眉,明显不大懂这话的意思。
“正如你现在这般,得知了你二哥遇刺,心里面第一个怀疑的是不是陛下。”练明轩问。
她点头,何止怀疑,她都闹到御前和景琰挑明了。
“全朝上下,有人这种想法的怕是不在少数。”练明轩一脸凝重之色,“陛下和宁国公府关系紧张,玉珩归京,遭遇刺杀,怕是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陛下。”
“就算是日后陛下找着了凶手,看在别人眼里,那也是陛下找的替罪羊,总而言之,不论事情是不是陛下所为,都会被误认为这是他一手操办的,因为他要对付宁国公府。”
练月笙沉默片刻,说:“爹爹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利用我们和陛下的关系,制造事件,为的就是让双方隔阂更大。”一顿,她眉心又蹙深了几分,“但是,若是陛下打的就是这个想法,我们这样想,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简单来说,景琰不会傻到去派人刺杀练玉珩去紧张和练家的关系,因为双方关系本来就不好,他根基不稳,不会这么没明智的选这个时间去生事端;但是一旦反过来想,他觉得练家说不定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才安心派人去刺杀,因为事出之后,以练明轩的睿智,会认为他不会选这个时间生事端,所以,刺杀事件和景琰无关。
所以,再一往深处想的话,事情妥妥的就是景琰干的!
练明轩摇摇头,沉声道:“这么深的层面,为父也是有想过的。”一顿,“若是玉珩有个差池,看在外人眼里,那是陛下准备要对付练家;若是玉珩死里逃生,那即是陛下给练家的警告。”他凝目于对面的女儿,“你二哥在江西立功,表现突出,他就算是想对付,也不会挑这么敏感的时间里动手,这样会寒了朝臣的心,尤其是新秀的年轻官员,即使是他们知道陛下和我们不和,一个可以随意动手斩杀立功之人的皇帝,会让多少人心生寒意,不再效忠于他。所以,下手的人绝对不会是陛下。”
“另外还有,你可以这样想,认为是陛下所为,那陛下可不可以反过来怀疑是我们自导自演的戏码呢?”练明轩问道。
练月笙怔住,就听他说:“正中心口的箭,人却没死。”一顿,声音沉道:“如果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是不能做到的,那箭虽然朝着心口、射了进去,但是很巧妙的避开了要害,宁国公府的暗卫,各个都有这样的箭术。”
这话一落,练月笙就感到了一丝寒意从心底升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景琰会觉得这是宁国公府自导自演陷害他的戏码,宁国公府则会认为,这是陛下一手操办的刺杀。如此,双方之间必会升起更大的隔阂来,以后别说是和解了,只会越来越疏离,到了最后,景琰一定会对宁国公府下手,其实……那人要对付的是练家?
果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好计策啊,这么大的一个局,到底是谁人想出来的?
“为父问你,一旦陛下和宁国公府闹起来,其中能获利的,都有谁?”
练月笙怔了怔,张了张嘴,“夏家?苏家?任家……”这么一想,貌似存着野心的老臣们,委实不少。
看着练明轩深沉的眼光,练月笙不禁陷入了沉思。
当夜,练月笙留在了宁国公府,没回皇宫。
与此同时,宣政殿里,景琰心情阴郁冰冷,一脸冷沉之色的听着下面人的调查汇报。
重点是那把刺进练玉珩心口的箭。
这箭的质地极好,应该是官宦大贵之家才有的,但是……他的手摸上了箭羽,皇家御林军及暗卫配用的箭羽,他用指腹摩挲着羽毛,眸色越来越暗。
“陛下……行刺之人,该不会是与皇室有关吧。”底下跪着的暗卫道了一句。
景琰不置可否。
这案子交给了刑部调查,同时他也在暗中调查着,得知了练玉珩性命无碍后,刑部的人要去了箭去调查,后来这箭就到了他手里。
这箭和皇室有关系,刑部一查就能知道,这是和皇室有关系还是行刺的人偷了皇室的箭。刚好负责暗查的暗卫安翎前来,刑部的人忙把这箭交了出去,让他又鉴定了一遍,确是皇室的无误。
此时景琰看着案上的那支箭,不知怎么想到了上午时练月笙对他冷嘲热讽的一幕,若是让她知道了这箭的来历,怕是更加认定了他是这事件的主使了。
他心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感觉有一股暗火在体内流窜,让他情绪暴躁。其中,练月笙怀疑他不相信他的态度导致的暴躁成分最多,让他愤怒,同时沉郁难受。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情绪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事件里的内层含义,他一再剖析后,都忍不住要对着这幕后人拍手称好了。这么深的城府算计,一次算计了他和练家不说,更是留了一条后路,皇室的箭,何时不能作为证据来指证这事和他有关。
“继续查,一定要把真凶给朕查出来!”他冷言,把箭拿起来递给安翎,让他退了下去。
没错,一定要把真凶查出来,告诉练月笙,他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他明明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态度的,反正俩人是相看两生厌,何必在乎练月笙的态度是何!只要他问心无愧,清清白白的即可!可是他偏偏十分在意她的态度。
不被人信任……他不被练月笙信任……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简直是让景琰心头一跳,他在意那女人信不信任做什么!他们两个本来就因为各种原因不对盘,练玉珩出了事,她怀疑他也是正常的。
心里面是这样想着,可是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沉郁了下去。
“陛下,娘娘托人来报,今儿个在宁国公府住下了。”赵怀生小心着声音,见烛火之下的帝王脸上神色淡淡,仔细着说着。
景琰抬手按了按额角,“嗯,朕知道了。”
赵怀生又说:“陛下……今日的……”
“朕今儿个歇在宣政殿里。”景琰打断他。
赵怀生嘴张了张,低声应了声。关于芊婕妤的事,他提了,陛下不当一回事,这就和他没关系了,这样想着,赵怀生还是决定不重提这事了,因为陛下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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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玉珩被刺,举朝震惊。
皇帝恩赐皇后去家探视,并下令严查此事,还宁国公一家一个公道。
练月笙一连在宁国公府住了三天,她不想回宫去。
自从上次练明轩解析过这事过后,她在自己房间里,反反复复想了又想,越想越后悔。
她这次,错怪景琰了啊,想起那时景琰阴沉的神色,压制着怒火的声音,她一时不知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该用什么表情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