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陈氏与钟氏
东宫,司马衷正在书房处理政务,陈靖十分罕见地端了一碗参汤过来。
“哟,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司马衷笑问道。
陈靖闻言扯了扯嘴,没有说话,而是全身僵硬地端着倒好的参汤,硬梆梆地说道:“殿下请用!”好像谁强迫了她似的。
司马衷闻言站起来围着陈靖转了一圈,故意说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汤里不会有毒吧?你可想好了,谋害太子是什么样的罪过?”
陈靖闻言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心里已经腹诽了他一万遍,她知道他这是故意在奚落自己。“殿下要不喝妾拿走就是了!不必在那里阴阳怪气!”说罢就要伸手去端那碗汤。
“我喝!我喝!正好口渴了!”司马衷眼疾手快,端起那碗参汤喝了个干净。
陈靖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殿下喝了妾的汤就要答应帮妾一个忙。”
司马衷很少见陈靖露出小女儿情态,她现在有些扭捏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陈靖发现司马衷在盯着她看,全身上下更不自在了,压着心里的怒火,咬着牙再次问道:“殿下到底帮不帮!”
司马衷本来为这徐阳那边传来的消息心烦,被陈靖这么一闹,心情都好了不少,笑道:“好,什么忙,你说!”
原来是陈氏与钟氏起了冲突。
陈氏的佃户在农田劳作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铁矿石,发现的地点位于陈氏农田与钟氏农田交界的地方,他知道事关重大,立马上报了陈氏。
当时有名钟氏的佃户见状也立即上报了钟氏,想抢占这份功劳。
因陈氏的距离稍远些,等他们带人过来的时候,钟氏已经带人过来了。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那两名佃户都说是自己先发现的那块铁矿石,陈氏跟钟氏因此各不相让。
双方都派人驻扎在了那里,先是让人勘测铁矿的范围,然后准备着手开采。而勘测的结果是铁矿的大部份位于陈氏农田跟钟氏农田之外的那片荒地。
既是荒地,那就是无主的,但问题的关键是那铁矿本就是陈氏的人先发现的,钟氏现在却想跟陈氏争夺,将这铁矿据为己有,陈氏当然不干。他们之间经常有有小规模的打斗,各有人受伤,但都很克制,并不想闹出人命。
然而终于一天,他们打出了真火。陈氏这边先被打死了一个人,陈氏这边的其他人看了立马狠狠地反击,这直接使得双方的冲突升级,都下了死手。
最终死了不少人,陈靖的一个堂哥被打成重伤,抬回家后没几天就不治而亡。钟氏那边虽然也死了不少人,但钟氏子弟并无伤亡。
事情闹大了,徐阳作为颖川太守自然要主持公道。他先是派人封锁了那还未开采的铁矿,然后将打斗的双方都带回了太守府看管。
可是怎么处置这件事却十分让他头疼。两家都是颖川的大族,两方都有人员伤亡。再说那铁矿本就是无主之物,两方都说是自己先发现的。
陈氏因为死了一名宗族子弟,反应更为强烈,不仅要求将钟氏参与打斗的人处死,还要求钟氏给出巨额赔偿,并将铁矿判归他们所有。钟氏则只要求将铁矿判给他们,至于那些参与打斗的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佃户和曲部,处置了就处置了。
本来依徐阳的意思,陈氏子弟是在打斗中重伤而亡,而双方都有人员伤亡,这私自斗殴伤亡自负,钟氏不用为此赔偿。关于那铁矿,虽然是陈氏的人先发现的,但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只能判他们一人一半。
但钟氏不干,陈氏更加不干了。其实这个决定对钟氏已是十分有利,毕竟对方死了一个宗族子弟,而且那铁矿是陈氏的人先发现的。然而人心总是贪婪的,钟氏打定了心思就想要所有的铁矿。
钟氏先是送了价值不菲的金器银器给徐阳,但徐阳油盐不进,全给他们退了回去。这条路走不通,钟氏就联合荀氏一起给徐阳施压,当地粮市、肉市、菜市等等许多有关民生的买卖就算他们不能完全操控也可以施加极大的影响力,导致市面的价格大幅波动。面对当地两大世族的逼迫,即便徐阳是颖川太守,也无法置之不理。
而陈氏这边也一直在喊冤,迟迟不肯将那名死去的陈氏子弟下葬,抬着棺材堵在钟氏大门口,他们坚持让钟氏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然就要告上京城去。
司马衷方才看了徐阳传来的消息已知事情的大概,现在陈靖再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心中已完全有数。
其实不光这件事,最近这一年,钟氏跟荀氏联合在一起,不知道给徐阳添了多少堵。本来徐阳以一介寒门升为颖川太守,他们就不太服气,再加上徐阳在当地毫无根基,又要在颖川试行占田制,当地的世家大族对徐阳极为不满。
荀氏跟钟氏更是带头不配合徐阳的相关政令。要不是徐阳有着强硬的手腕,以及韩氏跟陈氏的支持,再加上司马衷在朝中为徐阳周旋,徐阳这个颖川太守早就做不下去了。那荀氏跟钟氏明知道徐阳是司马衷的人,还如此为难他,完全就是不把司马衷放在眼里。
“钟氏!我就知道他们安分不了几日!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遭人刺杀就有他们的影子。看来是时候收拾他们了!”司马衷心想。
“此事非同小可,钟氏、荀氏与你们陈氏同为颖川四大家族之一。现在他们两族联合起来,即便是我,要对付他们也要颇费一番周折。”司马衷少了方才与陈靖说笑的随意,正色道,“我可以帮你们陈氏,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靖急忙问道,她当然知道司马衷不会白白帮她们,但这话得司马衷自己提出来,她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铁矿我要四成!”司马衷直视着陈靖的眼睛说道。
“什么!?你堂堂太子还缺钱吗?跟我们抢什么?”陈靖大吃一惊道。
“说抢太难听了,这是报酬。”司马衷又恢复了方才谈笑时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再说,谁说我不缺钱了,我缺得很!以后有什么好的生财之道记得也说给我听听。”
陈靖将信将疑,想了一会儿说道:“殿下这是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要四成,我们最多给殿下三成!”
“成交!”司马衷爽快地答应了,又问道:“不过这事你能作主吗?”
见他立马答应了,陈靖立时后悔,“妾当然能作主,只不过,要不还是两成吧?”
“后面那句我当没听见!”司马衷坐下来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不再理会陈靖。
陈靖恨恨地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