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杀
“老疤?老疤?”
周哥接连喊了几声,却迟迟不曾听见那边的人影回复。
他还隐约看到地上,一动不动趴着一个人。
“老疤糟了?!”
见此,周哥是又惊又怒!
想他碌碡帮在棚户区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帮派,帮众都是滚刀肉,平日里收搜头钱、投机倒把、开设赌场妓.院,头高于顶惯了,哪有人欺负自己的?
周哥怒骂了两句,狂奔而去,手中匕首捅出,带起一阵破空声,刺向李清霖的心窝。
寒风从巷口灌来。
匕首的锋芒入眼可见。
李清霖不曾修行武功,但上辈子也看过不少拳击擂台,自然知晓双拳不敌兵器的道理。
此刻下意识侧身躲避。
周哥双目中流露出丝丝得意,似乎早有预料。
粗壮的左腿原地蹬出,如同朝天炮狠狠撞在李清霖肋骨下。
李清霖闷哼一声,双手却紧紧抱住了周哥的脚腕。
“跟我角力?”
周哥冷冷一笑。
他虽不是武者,但早年也是在城中道馆学过几手炼法,力量大于常人,三五人不得近身。
“给我死!”
周哥胯下使劲,就欲挣脱李清霖的擒拿。
可就在这时,一股难以挣脱的力气从面前这看似瘦弱的少年体内涌出。
周哥只觉得脚腕被捏的剧痛,骨骼都要碎了。
然后——
咔嚓!
他的左脚就如下锅炸的麻花般被扭曲折断!
怎么可能?!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剧痛疼痛传来,周哥还不待大叫,李清霖的拳头怒砸在周哥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沉重的闷响声伴随着骨骼碎裂声,匕首应声落地。
周哥双眼掠过几丝迷茫,继而猛地一咬舌尖,恢复了几分清明,然后猛地怀绕抱住李清霖!
李清霖却是不管不顾,顺着这份力道,撞入周哥怀里。
如墨夜色下,两人的身影融为一团,疯狂撞入巷末的土地庙中。
门扉撞碎、杂草纷飞、还隐约伴随着沉默的怒吼。
然后……
骤然平静下来。
呼啸的寒风掠过,呜咽着。
土地庙,颓圮的神像下。
周哥瘫软在地,面目狰狞,鼻梁骨都撞碎了,胸前肋骨更是塌陷下去。
李清霖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伤口。
心蟾跳动,心囊中仅存的一缕气血流灌而出,席卷四肢百骸,扫清体内的伤势和无力。
片刻后,李清霖却坚定有力的缓缓站起。
周哥见状,目露恐惧之色,犹如看到了什么怪物。
“饶了我,饶了我……”
李清霖不语,转身离开了土地庙。
周哥面露喜色,然而不待他爬起,脸上的表情顿时定格僵硬。
便见李清霖,手持匕首,背朝夜色,重新走了回来。
周哥看不清李清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死亡的气息袭来。
“小哥,小哥,没必要啊!我不抢钱了,我以后看见你绕着走,你就饶了我吧!”
李清霖目光闪烁,嘴唇紧抿。
乱世人命如草芥。
但他李清霖不想活得如草芥。
所以……
匕首寒光一侧,隐约照亮李清霖那凶狠中还带着几分上辈子社畜般胆怯的面孔。
匕首尖端没入周哥的脖子,殷红的血顺带着冲散了李清霖脸上的胆怯。
周哥死死捂着脖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怨毒之色,
“阿细!阿……细!是他让我们来的!他也得死!他在,他在刘巧莲家!在,在刘巧……”
声音低微,周哥双眼失去焦距,脑袋一别,就不再动了。
阿细?
那日集市里,以面容丑陋,恐吓客人为由,驱赶李贤氏的阿细?
李清霖这几日旁敲侧击过李贤氏,得知他家和阿细之间,其实并无旧仇矛盾。
唯一的不快,就是李贤氏的丑陋……
丑陋也会遭受灾厄么?
李清霖脸上的厉色逐渐淡去。
夜色披洒在他身上,破碎的神像冷漠的俯视着他。
但李清霖胸中,那团燃烧的火焰却越燃越烈,几乎烧得他赤焰贯瞳!
那便,由力量带来的碾压,打碎这一切来自旁人的恶意吧!
李清霖沉默着走回巷口,将疤痕男拖进破庙。
他蹲下身,又用匕首挨个在疤痕男和周哥的脖子上补了几刀。
搜身、藏尸于神像之后,大致清扫血迹。
此地极为偏僻,土地庙更是不知多久没人上香了,积攒着厚厚一层灰。
而且大雪将至,一层雪下来,足以洗净所有痕迹。
做完这些,李清霖才脚步匆匆的,犹如一把刀,扎入夜色中。
……
“你这冤家!”
“嘿嘿,可还安逸?我这功夫比你相公,孰好孰劣?”
“当然是你这冤家呐!我那汉子三天两头在外面找虫子,卖虫子药的!”
“没错没错!是这咧!”
花布街一隅。
刘巧莲家中,传来窸窸窣窣摇床的声音。
片刻后,阿细这才索然无味的坐起身,穿上衣服。
刘巧莲那柔嫩的双臂搭在阿细脖子上,吐气如兰道,
“上次托你的事,那批缎丝出手了吗?”
阿细狠狠掐了刘巧莲嫩得滴水的屁股,这才回道,
“当然!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不过你染布还是上点心,隔三差五就要出点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笑骂了几句,阿细这才心满意足的扶着墙走出刘巧莲家。
看了看天色。
“周扒皮他们应该也得手了吧?什么货色,也敢去练武?丑人多作怪……”
阿细觉得有些冷,下意识伸手,就要扒拉大衣。
然而下一秒,一双手先他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么冷的天,你咋出来了?”阿细有些诧异。
咔嚓!
肩上传来巨力!
那双手的十指似乎都插进肉里,肌肉筋腱都被抓烂了。
李清霖犹如身披斗篷的判官,双眼冷漠,炽热的手握着匕首,宛若灵巧飞燕。
裹挟着冷气寒流,钻入了阿细右眼,直贯脑颅,然后狠狠一搅!
阿细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还没走吗?”
刘巧莲隐隐听到了什么动静,提着火炉,走出屋子,推开门一看。
便见外面天寒地冻的,入目寂寥无人影,哪里还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