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剖尸学徒
调配药剂对于凯尔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圣三一学院，自己除了临床手术以外最擅长的就是药剂学了。虽然制配晋升超凡药剂还是第一次，但原理上并无不同。
这个世界的药剂炼制更偏向于炼金学，凯尔森拿起架子上的虚无盐结晶，加入特殊的共振研磨机，在波以太的共振下，很快虚无盐这种半实体物体被化作了细密的粉末。
将粉末倒出，这块材料已经彻底成为了虚实相间的介质。伊凡将这团介质置入试管中，依次加入象征着通灵与死亡的紫罗兰粉末，和有含有的黯蚀以太和死灵活性的食尸鬼脑髓，等待着他们的耦合。
正常来说这样的进度大概会持续三到五年，所以伊凡需要通过提高他们的以太活性，加速他们的融合。高温明火当然不行，火以太天生就是负能量的克星，这时候死云蘑菇就派上用场了。
随着死云蘑菇的点燃，火焰的火以太迅速被黯蚀以太接替，幽蓝色的鬼火将药剂灼的翻腾，开始剧烈的反应起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药剂完工了。
晶莹的试管内，盛放着如同暗紫色的萦绕云雾，让凯尔森都拿不定这东西应该是饮用还是吸入了。
而凯尔森也没时间临床实验了，他就是一号小白鼠。
一口吞下试管里的云雾，凯尔森感觉像是吞下了团有冰冷实体的烟。那东西流淌到胃里，开始反呕出腐臭的味道，差点没让他吐出来。可马上，不同寻常的感觉就从身体里弥漫而出。
那种感觉像是某种力量在体内充盈，把他这句快要漏光气的皮囊再次鼓胀起来，他感受到自己皮肤再一次变得紧绷。抬起手，果不其然，尸斑开始消散。
悠远而深邃的咒语在他的响起，短暂的覆盖了他的意识。有什么东西趁着凯尔森失神时链接过来，而那道链接从他身边划过，似乎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等凯尔森回过神，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也明白了将自己这幅躯体支撑起来的东西，正是他步入超凡的象征，灵性。
而他的灵性是与生命截然相悖的黯蚀属性。
凯尔森敏锐的感觉到，周遭的幽暗能量，正在无时无刻的涌入他的身躯，而他这幅活死人的躯体，仿佛是无尽的大海一般，不停的在体内吸纳精炼这种力量，以至于自己的精神变得极度活跃，这好像和记忆中【剖尸学徒】的设定有点不同，凯尔森摸了摸自己充盈的手腕，暗自嘀咕道。
随即也没多想，走出了炼金室，将钥匙递给了巴特，由衷的说了句谢谢。
“别说谢，我们这是交易，记得那瓶‘来生药剂’，你配出来的质量很好很抢手。”巴特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
成为一阶超凡者【剖尸学徒】的凯尔森这下算是彻底步入了死灵术士职阶分支之中。而且他还没有回头路，谁知道如今身体里的灵性能支撑身体多久不腐坏。
不过好消息是，至少明天的毕业答辩他是能参加了。
回到家中的凯尔森直接瘫倒在地板上，过去的他总是期盼着人不会疲惫就好了，用睡觉的时间可以去做更多的事。可如今真正失去睡眠时，又感觉时间是那么难熬。
终于，等到阳光开始从门缝中透出时，凯尔森也换下了那件被巨鼠咬破袖子的风衣，换上了一件呢子毛衣。虽然看起来是有点寒酸，衬衫袖口还有血迹，但也算是勉强能见人了。
迎着夕阳，凯尔森小心地走下楼道，他可不想把房东惊醒，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扯皮，反正等自己工作后就能申请独立宿舍了。
习惯性的，凯尔森开始跑了起来，往日里为了保证睡眠并且不迟到，坐不起车的自己自然只能跑步上学，每次到达的时候都气喘吁吁。不过自己现在倒是不会“气喘”了，不知道算不算是种好事。
昨天晚上自己已经做好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可站在学院外，真的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教士，甚至还有穿着白金袍子的教主走过，凯尔森简直想立刻掉头就跑，哪怕回到自己的冷冰小屋里蹲着，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两天呢。
而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凯尔森一抖。转过头时，一位留着灰白胡子的中年学者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但眼镜镜片下透着关切。
“愣在这儿干嘛，进去啊。”
“早上好，赞格威尔教授。”凯尔森下意识的问了早，没错，这就是自己的恩师，在圣三一执教的高级学者赞格威尔·伦农。
“今天就是答辩的最后期限了，你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快点吧，别让另外两个教授等太久。”赞格威尔拍了拍凯尔森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凯尔森和赞格威尔走在阳光明媚的校园之中，嚅喏了半天，还是试探性的问道：“教授，我今天答辩的论文议题是什么来着。”
“你那篇‘腺体移植于生物临床表现’。”赞格威尔的眼镜镜片反射着亮光：“说实话，我昨晚仔细的又替你审核了一遍，你写的已经很完善了，我都没什么能帮你整理的地方，你拿这个答辩绰绰有余。”
“呃，好。”凯尔森这才回忆起关于那篇论文的信息，自己在这所学院中不仅学业上来说是佼佼者，医学研究项目上不少也有他的参加：“另外两位教授没意见吧，”
“是克里斯汀教授和李博士，他们都是你的专业课老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赞格威尔笑了笑：“别辜负大家的期望啊。”
凯尔森听得也是心头感动，刚想说出感谢的话时，一个恶心又黏腻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哦哟？这不是凯尔森先生吗？”
凯尔森感到一阵战栗，仿佛有蛇在背脊上爬过一般。拧过头，穿着红白相间执事袍的胖子正看着他，眼中闪动着是贪婪和狡诈。
凯尔森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厌恶，还有某种愤怒，那份记忆告诉他，这个人正是一直针对自己的彼得·菲列克斯执事。
“凯尔森先生，听说你的实习后半段全部请假了？你是为主工作的子民，怎么可以如此怠惰？”彼得的语调阴阳怪气：“还好我看在确实是可造之材，这才破格给你通过了实习证明。”
作为教会执事，彼得负责了圣三一学院中学生就业分配，可谓是官儿不大权不小。凯尔森心底冷笑一声，能够处理好下层区疫病本身就是功绩一件，这个肥猪不过是为了自己升迁才将那次实习定义为通过。
实际上这个贪婪的蛀虫将采买药品和器材的钱贪污掉了，导致不少下层民众在痛苦中死去。
一想到这里，凯尔森内心的愤恨就不断地涌现，忍不住反刺了一句：“执事如此勤勉，有机会一定要去下层区多历练历练。”
彼得的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了几下，脸色立刻阴沉了起来：“凯尔森先生，你的内心看来不太平和啊，是不是有邪祟入体了呢，让我来好好检查一番吧。”
说完那只胖短的手便抓了过来，凯尔森脑海里闪现出不少不好的回忆，那是神官们用来戒罚人的私刑，用圣光之力灼烧皮肉，刺痛又不会留下疤痕。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只是痛一下，但对如今的凯尔森来说可就不是了，他要是被圣光烫一下，不说当场暴毙，起码是要暴露自己不死生物的身份了。他竭力想要躲开，而彼得这个胖子居然比他还要灵活。
“滚开，菲列克斯。你这只贪婪鬣狗，离我的学生远点。”见势不对的赞格威尔立刻拦在了两人之间。
彼得眼中利光一闪，可还是收回了手。这些高级教授是教会从公国高薪聘请的，地位上和他们相差无几。自己一个小小的执事，担不起破坏公国和教会友谊的罪名。
但该放的狠话还是要放的：“赞格威尔教授，等我马上升迁到神父，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敢不敢当众如此辱骂一位神职人员。”
赞格威尔压根也不怵他：“真理，永远不会对强权低头。”
彼得见到四周已经有人围了上来，只得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就甩袖快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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