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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了来自嘴里的甜意,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现在的笑颜如花,那些心中未知的空洞在这一刻通通远离,仿佛一阵狂风吹来,将他心中的烦躁与苦闷通通都吹走,只剩下那些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这些美好在身体中无限的膨胀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因此喜悦不已,喜悦也是有味道的,就和他嘴里的这一颗糖一样。
杨紫欣抿着嘴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期待,仿佛等着他夸奖着她,又或许想要问他这颗糖的味道如何。
他严肃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带着点笑意,有点像厚重的乌云终究被风吹散,出现了阳光。
他咀嚼着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吃的糖,不是不爱,只是习惯了不吃,于是连自己喜欢不喜欢都不知道。他的手伸向她的脸,手指抚摸着她的脸,他的手指并不柔滑细腻,哪怕形状非常漂亮,手摩擦着她的脸,让她有些难受,可她没有躲,还是一派天真的盯着他不放。
她想着他这么久没有出现,应该是生气了,那么他既然回来了,就代表着他已经原谅了她,他们可以像以前那样了,哪怕她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哪怕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会画出那样一幅奇怪的画来。
“想说什么?”好一会儿后,他从放下他的手来,语气温和,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她冲他不停的眨着眼睛,有点像在做游戏,半响后歪着头笑得更加灿烂了些许,“好吃吗?”
他的神色更加轻松了起来,点了点头。
她的双手因他点着头而拍了起来。
凌亦璟摇摇头,让她去洗澡,他则将她的睡衣找出来。当他把睡衣送到浴室后,一个人回到他们的房间时,不由得自嘲起来。
从他出国开始接收南兴的海外市场时,就强烈要求外公把国内与国外市场独立起来,他当时用了冠冕堂皇的许多借口,无非是在为未来做准备,事实上也证明了他做得很对,如果国内与国外的市场没有相对独立,现在的他在南兴恐怕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他一个人处理着那些事务时,无论是谁,只要犯了错,决定会被惩戒,任何人都不得求情,那时公司里不少人在背后称他为“铁面冷血”,不讲任何情面。
现在这个不讲任何情面的凌亦璟,竟然被一颗糖收买了,并且还甘之如饴。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她并未穿他找出来的睡衣,而是裹着一块十分长的浴巾,浴巾被她裹在胸口上方,俨然一副把浴巾当做露肩裙的模样。她的肩膀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水珠,湿漉漉的头发批在肩上。她有一个小习惯,洗头发时绝对不会梳头发,而是用手随便弄,并且只要不出门,她就不会动梳子,可头发也不会很乱。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美人出浴图,清纯与性感并存,偏偏让人生不起任何淫邪的心思来。
他冲她招招手,她就乖乖的走过来。
似乎有默契了一般,她乖乖的坐在床沿上,等着他拿吹风来为她吹头发。她乖巧的模样让他有几分叹息,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当父亲,坐在床边的是他的女儿,这念头太过诡异,他很快就阻止这个念头继续蔓延。
她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比如现在,在他为她吹着头发时,她却不停的将头发上的水甩在他身上,得逞之后,还捂着嘴偷笑。
他看着她,这样的她,天真美好得仿佛只是幻觉。
在叶舒俊身边的她,想必也是如此,那个男人拥有过她最美的年华,占有着她的心。他突然放下吹风,任由吹风仍旧呼呼作响,一把将她抱住,她湿漉漉的头发这次真的沾湿了他的衣服。
“如果有一天你好了起来,会不会恨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会不会?”
她没有抗拒,只是脸色很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何中断了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仍在呼呼作响,风的方向正好吹着她的腰,只一会儿皮肤就有了灼痛感,她还是没有动,仿佛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失落,用力的回抱着他。
等凌亦璟发现她腰被吹风的热风灼伤后,已经是好一会儿后了,他的脸上难得出现懊恼的神色,想责怪她为何不告诉他,可又想到她当初被凌惜桐打骂时隐忍的模样,于是再也责怪不出口。
她看着他为她上药,眼底没有别的情绪,只是在他擦好药后,她抱住他,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的动作并非熟练或者青涩可以形容,很顺畅,也很干脆,唇瓣却柔滑细嫩,让他不敢多用力,只能小心翼翼。
他轻柔的吻着她,仿若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她的眼睛慢慢迷离起来,手却主动的去撕扯着他的衣服,动作并不急切,却足够让他意乱情迷起来,什么空洞烦躁,在这一刻都属于遥远时空才有的事物。他解开她裹在胸口以上的浴巾,浴巾缓缓下滑,他眼里的灼热度迅速升高。她的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而他快速的将她压倒在床上,对于他猛烈的动作,她竟然咯咯直笑,让他更想狠狠的欺负她。
夜很长,房间里的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紧密相连,仿佛真的成为一体。
凌亦璟离开的时候,杨紫欣还在睡梦之中,他嘱咐了汪阿姨,不用那么早让她起床,让她多睡一会儿,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杨紫欣,他这才转身离去。
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凌惜桐的电话,让他快点赶过去。
他开着车,其实不用面对凌惜桐,他都能猜到凌惜桐会说的话一定与叶进明有关,他无数次的认为凌惜桐对叶进明的态度是不可理喻,可这一刻,他明明知晓凌惜桐让自己去是要做什么,却还是会开车赶过去,这样算起来,那自己算不算不可理喻?
也许,还不够真的死心吧,无论凌惜桐在别人看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他,终究是这个世界上生他养他的人,终究算是他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仅此的。
他回到那栋死气沉沉的别墅,却并未像过去那样一气呵成的把车开进去,难得的,中途停了下来。这栋别墅,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了无生机,仿佛一颗掉光了树叶的树干,光秃秃的。
叶舒俊,从叶舒俊死去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才把车开进去。
今天的凌惜桐心情明显变得很不错,至于原因么,昨天叶进明在这里过夜了,哪怕一早就走了,还是让凌惜桐欣喜不已。只要叶进明对凌惜桐笑一笑,凌惜桐做什么都愿意。
坐在凌惜桐对面的凌亦璟想,她真的不知道叶进明为何会回到这里吗?她并不笨,只是潜意识的排除掉那些她不喜欢的和让她伤心的事,只留下能让她感到舒服的事物。
就像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在别人眼里不可理喻的奇葩事,可只要当事人开心,那些道德法律似乎就真的可以排除在外了,比如现在的凌惜桐,只要叶进明能回来陪她说说话,她就可以继续告诉自己,她的丈夫是爱着她的。
“你的事,你父亲都和我说了,”凌惜桐笑着玩弄着手上的戒指,这是叶进明昨天送给她的礼物,她越看越喜欢,“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不该送你出国。”
凌亦璟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你看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凌惜桐终于不再看着手上的戒指了,“连你弟弟的女人你都抢?”
凌亦璟笑了起来,“说的谁?”
“先是舒俊,再是舒晨,怎么,你一个都不放过?”
凌亦璟瞪住凌惜桐,“你现在是在为了叶舒晨质问我?”
“我知道你有气,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如果秦家与叶舒晨联姻,得好处的只会是我们,叶舒晨吗,不过是给我们穿嫁衣的……”
这到底该说是谁天真?
他站起来,转身就想离去,觉得自己也够犯贱,每次来这里都后悔不该来,可每次都会赶来。
“站住……”凌惜桐笑眯眯的开口,“不管怎么样,我终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总是向着你的。”
凌亦璟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凌惜桐自信的笑容,心里的某些东西慢慢消退。这么多年,凌惜桐终究如愿以偿,叶进明会偶尔回来陪她,也不敢提出离婚,他一直都以为是叶进明怕事,现在却有些明了,有些东西掌控在凌惜桐身上,她这才敢有恃无恐。
“什么意思?”他站定。
“离秦玉可远一点。”
他笑笑,却不置可否。
凌惜桐见他这样,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你把那个害死你弟弟的女人放到哪里去了?”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凌惜桐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你别忘记了,那个女人可是我们的仇人,如果没有他,你弟弟会活得好好的,你父亲也会天天在家,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但这一切,都被那个女人破坏了。”
凌亦璟依旧沉默着。
凌惜桐露出嘲笑的神色来,“难不成你真对那个疯子上了心?”
他还是不说话,凌惜桐的神色却难看起来,“那个女人罪该万死,应该下地狱的……”
他这才收敛了神色,“不是。”
“什么?”
“带走她,是因为她的身世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查出她的身世,这一点已经够让人奇怪,何况有消息传来,本市一家豪门似乎多年来都在打听失踪的女儿……”他点到即止。
“反正都失踪了那么久,消失了也无所谓。”凌惜桐并不吃这一套。
“我自有打算。”
母子两人的情分,已经所剩无几。
他不再多说什么,真的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