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哗变(一)

第七十九章 哗变(一)

第七十九章哗变(一)

*凌波珠遗失*

往事纷然,离弦箭般刺入心扉。

江岁寒猛地一回神,却见木石凌乱,兵刃散落,隔几步,就有修士和天魔的尸体堆叠。

身后,通往碑渊海的空间裂缝已经合上了,萧洛在那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三清山已成废墟,薛朔等人不知所踪。

江岁寒深吸口气,御着水灵,并指去拭剑上的血迹,刚拭到一半,就听闻一个堪称天崩地裂的消息——

苍穹派至宝凌波珠遗失,地底火脉无从镇压,仙山险些付之一炬。

一夕之间,人间两大修真玄门皆遭灭顶之灾。

南无涯,禁地被毁界膜破裂,险些被六界杀戮者屠成血海;北苍穹,冲天的大火从地下涌出,吞噬了万千草木山水,鸟兽生灵。

以苍穹山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天空,渲染出一种绝望的暗红。

裂谷上空,江岁寒白衣染血,发如霜河,掌中灵剑玉山倾不过就那么一拂,便逼得那嚣张火浪节节败退。

楚越溪牙一咬,心一横,纵身朝裂谷边的女孩扑过去,在火浪覆盖下的前一刻,将她搂入了怀中。

一声尖叫过后,意料中的烧灼感并没有来临,楚越溪懵了一瞬,霍然抬头。

山脚下,喷薄地火引发了地动,一条大裂谷像蜈蚣一样,随着山地震颤的不断加剧,向东方缓慢地攀爬延伸着,裂谷旁,一个百来人的小村庄几乎全部陷落,房屋田地皆向内倾倒,百姓和牲畜一起,在滚滚熔岩中发出恐惧的尖叫!

几个修士御剑穿梭于火焰间,勉力抢救着天灾下脆弱的人命。

地火畏水灵,尤其是至纯至净之水灵,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家伙们,一遇到大乘巅峰的霜冷灵力,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畏葸不前。

“我知道!”楚越溪头也不回,二指抽出一张避火符,几个兔起鹘落,已到了裂谷附近。

“楚越溪!!!”

“蓉儿!!!”女子爱女心切,起身就要往过跑。

墨羽的惊呼被热风吞噬,明红色的地火喷薄而起,足有一丈之高,像巨浪一样狠狠拍打下来!

这样的天灾,扑是扑不灭了,除非……

“越溪,你注意安全,量力而行——”墨羽扬声大喊。

“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仙君,求求你了,救救我女儿吧!”女子被烟熏得灰头土脸,大哭着指向裂谷边缘,“她在那,她就在那!”

楚越溪将一个女子从火中抱出,回到安全的地方刚一放下,袖子就被揪住。

地动仍在扩散,裂谷越开越大,不过瞬息,那小院子已经大半倾斜向地下了。

“越溪,地火涌上来了!来不及了,快回来——”

“别动,我去。”楚越溪拦住她,推给了一旁的墨羽,转身御剑冲过去了。

“五师叔?!”他差点喜极而泣。

半个时辰左右,周边流窜的地火就被控住了十之八九。

“是!”楚越溪惊喜之极,抱着昏迷的小女孩,转身撤出火海。

楚越溪回头,看见裂谷边悬着一座坍圮的院落,院落里挂着一条小秋千,秋千上,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人事不省,她半边身子垂落在地上,发梢已经染上了零星的火苗,小脸被一线之隔的地火烫到发红。

楚越溪挥剑劈开一株碍事的老槐树,落入了火焰丛生的院子,他刚踏出一步,却听几丈外的裂谷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江岁寒收剑落地,雪白靴子踏过的地方,皆结上了一层幽蓝色的薄冰。

楚越溪赶上来,欢喜道:“五师叔,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江岁寒扫视一圈,蹙眉:“凌波珠怎么会突然丢失?掌门真人呢?”

几千年来,苍穹派至宝凌波珠,由历代掌门人保管,每一任掌门,都会在宗祠前发下心魔誓,此生必以性命守护,人在珠在,珠毁人亡。

而这一次,凌波珠失落在了沈在清手上。

“……”楚越溪脸色一白,低声道,“五师叔,不瞒你说,珠子好像是被,被春溪小涧的明夫人盗走的。”

“什么,是她?”江岁寒怔愣。

楚越溪望望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方道:“今天一早,明夫人被发现在她自己的房中自尽,服毒死的,留了一封遗书,具体写了什么不清楚。”

“那怎么就能断定凌波珠是她所盗?”

楚越溪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江岁寒心底一凉:“那掌门真人现在怎么样了?”

楚越溪道:“我也是听我师尊说的,掌门师伯本来在山上率领弟子镇压火脉,可后来好像情势不大乐观,门中有些不服他的长老前辈,率先发难了。”

说完,他深深叹气:“五师叔,你说掌门师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会摊上这些麻烦?这才一日,就,就……”

果然。

江岁寒想起不久前在无涯宗发生的事,心中已有眉目:“多谢,我这就回山去看看。”

“诶五师叔你等等!”楚越溪在背后喊住他。

“何事?”

“那个,”楚越溪摸摸后脑,“我想问问,阿洛他到底怎么样了?去了碑渊血海,还……能回来吗?”

他和萧洛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即使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是魔祖北冥,也依旧忍不住为其担心。

江岁寒回眸,看着少年紧张的面容,微微一笑:“放心吧,会回来的,只要是他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

江岁寒赶回来的时候,在山门主道与几个弟子擦肩而过,听对方愤慨地斥骂:“那明如霜怎能这般狼心狗肺?!咱们掌门真人待她有多好,大家有目共睹的,予取予求,要星星不给月亮,还想怎样?她一个鲛人,难不成真想坐到掌门夫人的位子上来!真真是给脸不要脸,养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掌门真人太心软,对这些奸猾海妖容情太多,怎会生出今天这样的大祸……”

“……”

江岁寒听着,心越来越沉,此时此刻,他顾不及去想明如霜缘何叛门,他现在担心的,是沈在清。

地火暂时已被压制,丹心殿前,本门长老前辈和高阶弟子乌泱泱围了一片,嘈杂的人语中,夹杂着尖锐痛苦的孩童哭声。

“今日之祸,皆是由那鲛人毒妇所致,她偷盗凌波珠,毁我苍穹千年根基,罪无可恕。掌门真人,在你寻回凌波珠之前,就请令爱在老朽这里暂待一阵吧。”

一身着厚重长老道袍的修士,神态冷漠,挟着沈凌波,不让她回到父亲身边。

沈凌波朝殿前的人伸出一只小手,脸涨得通红,哭泣不止:“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见女儿受苦,沈在清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步,可一步之后,就强迫着自己不再越界。

他脸色惨白:“陈长老,凌波珠失窃,是我这个掌门失职,任何罪责我都承担,绝无怨言,只是稚子无辜,还望你垂怜。”

陈长老淡淡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个混血的小鲛奴,何来稚子无辜。”

沈在清闻言,双手攥紧,一言难发。

眼前这位陈长老,是已故掌门凌霄的旁系师叔,于门派而言,无异是硕果仅存的宝塔尖,平日里受尽尊崇,虽深居简出,门中弟子却没有一个敢对其不敬。

一群不服他的长老,在这个节骨眼上,拥戴着这位老人家出山,打的什么主意,其心可诛。

这帮人一心逼他退位,甚至不惜拿女儿的生死来威胁,沈凌波自幼娇生惯养,哪里遭受过这种苛待,更不提母亲新丧,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

“爹爹,这老头好坏,他抓得我好疼,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爹爹,我娘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去哪里了……”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句话像是要把她父亲的心掏出来,扯碎扔在地上。

“凌……波。”沈在清咬紧牙,眼尾微微泛红。

旁边铿一声剑出鞘,暮归山面容冷峻,踏前两步:“陈长老,我敬您是前辈长者,不与您动手,若再苦苦相逼,莫怪我——”

“归山,不得放肆,回来!”沈在清低喝。

暮归山并未退让,盯着陈长老,目色如刀。

知他不敢怎样,陈长老泰然自若:“掌门真人,两条路,要么寻回凌波珠,戴罪立功;要么你即刻退位,另择贤人。”

言及此,陈长老手上突然一用力,扯开沈凌波耳后的一大丛乌发,露出那只有鲛人族才会有的粉红色细腮。

后者吃痛,一瞬间嚎哭声暴涨,撕心裂肺,听之者无不悯然。

陈长老如若不闻,将她高举示众,厉声道:“想我苍穹煌煌第一大派,怎可毁于鲛人奴手中!”

“哪里来的鲛人奴,谁说鲛人一定要为奴?”

忽然,一道霜寒嗓音插了进来,殿前诸人纷纷回头。

“陈长老,火脉躁动,山下民不聊生,现下当以苍生为先,共度患难,并非议论谁做掌门谁不做的时候,晚辈恳请您,先放了沈姑娘,晚辈愿以礼相待。”

江岁寒执玉山倾,端正行礼,态度不矜不伐。

见是他,陈长老眼角微眯,将沈凌波挟制得更紧了些:“藏雪圣君,你误会了,老朽并不会对沈姑娘做什么,只是对沈掌门能否寻回凌波珠一事,暂存疑惑,若是——啊,你竟敢?!”

陈长老一声痛呼,右手手腕已破了道寸余长的口子,血如泉涌。

一抹白影轻闪,众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江岁寒已夺过沈凌波,转身回到原地。

他安抚着怀中惊慌失措的女孩,声线滴水成冰:“陈长老,晚辈方才已经说过了,放人,以礼相待,一切好说,不放的话……”

江岁寒抬起眸:“那就刀兵相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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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徒弟何时才欺师灭祖?[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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