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摘掉兔耳朵走進燒烤店後,兩人選了一個比較靠裡的位置，四人桌，顧祈昭剛落座,就見姜佑沒在對面坐下，而是緊挨著她，和她坐同一排。
就很黏人。
坐下後，姜佑點菜，顧祈昭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桌面。
姜佑很快就點好了菜，這個過程中顧祈昭甚至沒看菜單一眼，因為她知道姜佑對她的口味無比瞭解,而她恰好又是一個不太擅長點菜的人。
這個時間點店內已經坐了不少客人，服務員確認了一下他們所點的菜品後讓他們稍等片刻。
顧祈昭問服務員要了開水準備開始燙杯子。
然而服務員剛把熱水壺送過來,就被姜佑搶先拿走了。
顧祈昭伸到一半的手一頓，看向姜佑。
姜佑抬起眼看了一眼她,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你只要負責看著我就行了。」
顧祈昭想起來了，這張臉她前陣子剛見過，就在同學聚會的KTV裡，是高中隔壁班的孫梅，一直追姜佑的那個女生。
她看向這個服務員戴著口罩和黑框大眼鏡的臉，隨後便對上了對方慌亂的眼神。
她笑了一下，趕緊去解決急事了，不然剛騰出來的空位就沒了。
但她躲過了，不代表別人也能及時注意到。
於是她點了點頭，用很平靜的目光看向孫梅，道：「這樣啊，我剛來，很期待你家燒烤的味道。」
他最想要什麼……不難猜想，無非就是接吻之類的。
隔壁桌的大叔們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笑著打趣道：「霍！小年輕感情真好啊，剛談吧。」
姜佑從小喜歡甜口，但現在為了維持身材和皮膚狀態其實不怎麼吃，顧祈昭很少見他放縱，偶爾的幾次奶茶還都是她點的。
剛才車內的對話立刻在顧祈昭大腦中重現。
不過姜佑的適應能力十分驚人，只是稍稍一愣就立馬恢復了從容。
顧祈昭伸手想接，姜佑卻不鬆手。
「行啊。」顧祈昭收回手應了一聲，然後將手臂支在桌面上,手掌托臉，認認真真地注視著姜佑，一副真的打算「看個夠」的架勢。
這時，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從她身旁走過，顧祈昭怕被他撞到，趕忙往邊上躲了一下。
顧祈昭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她剛才眼神躲閃，雖然覺得沒什麼必要，但內心也理解她的反應。
姜佑舉著牛肉串看著她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滿足地笑。
*
顧祈昭喝了一會兒可樂，突然想去衛生間，便向服務員問了路。
姜佑眉毛一挑：「那一會兒記得給我獎勵。」
鮮嫩的牛肉配合孜然粉立刻叫人食慾暴增。
「沒關係，你沒被撞到就好。」覺察到了對方的躲閃，顧祈昭猜測她可能是不想被認出來，也沒直接道破，很禮貌地說著，然後鬆開了拉著她的手。
視線著重落在了姜佑修長的雙手上,而很顯然姜佑也非常清楚顧祈昭喜歡他的手,側著身毫無保留地給她看最完整的。
解決完，她回到座位，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姜佑一見她坐下就遞過來一串牛肉串。
顧祈昭看他將簡簡單單的燙杯子做得瀟灑又帥氣，十分賞心悅目。
「這，這是我家開的店，我就是來幫個忙……」
隨後她便看到姜佑拿著熱水壺的手一頓，覺得有趣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平和的態度是很有感染力的，話語落下，顧祈昭就看出孫梅的眼中的慌亂漸漸消散。
顧祈昭眨了眨眼，感覺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眼看著這個醉到開始蛇形走位的男人就快與一位正端著菜品的服務員相撞，顧祈昭趕忙伸手拉了一把服務員，順帶托住了服務員手中搖搖欲墜的托盤。
姜佑：「我想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麼。」
這沒什麼難的。
要不然就是因為心情好，吃點甜的慶祝一下。
正好這時衛生間的門打開了，裡面的人出來了。
她懂了，很配合地張口咬上去。
「服務很到位，謝謝。」顧祈昭一本正經地向他道謝。
由此可見，今天的約會的的確確讓姜佑非常開心。
顧祈昭一愣，看向這人，隨即就對上了他暗含期待的眼神。
顧祈昭轉身想走，孫梅卻在這時開口了。
「……謝謝！」服務員慌忙開口。
燙完杯子，姜佑給她的杯子裡倒上可樂,給自己倒上椰汁。
面積不大的燒烤店裡衛生間的佔地面積有限，只有一個小單間，目前已滿人，顧祈昭就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顧祈昭：「行，你想要什麼？」
「好好吃！」顧祈昭讚歎一聲。
「哈哈，我當年和我老婆剛談的時候也這樣。」
「這叫熱戀期，膩得不行。」
顧祈昭聽了，略有些羞赧。
姜佑則不然，無比淡定地和大叔們聊起來了。
「她剛談，我不是。」說著，姜佑放下手中被顧祈昭啃乾淨的簽子，又拿了一串。
「啊？」
大叔們顯然沒懂他這句話的邏輯，發出疑惑的聲音。
姜佑：「我單方面跟她談了好多年了。」
顧祈昭震驚地看向他。
大叔們發出爆笑。
「小伙子就你這個長相還搞暗戀啊！」
「叔叔我當年三天就把我老婆追到手了。」
姜佑一本正經地回：「您真厲害，我不太會說話。」
顧祈昭：？？
顧祈昭目瞪口呆，串都吃不下去了。
酒精上頭的大叔們一聽立刻就激動起來了，開始給姜佑出謀劃策。
「誒呀，不會說話不要緊，行動更重要，要偶爾製作一點浪漫啊之類的，想我當年……」
「咦，老金又開始了。」
「哈哈哈老金的戀愛腦到現在還沒好呢！」
「屁勒，我這哪裡戀愛腦了，話說你還能懂這麼潮流的詞呢。」
大叔們的話題開始扯遠，姜佑繼續投喂顧祈昭。
然而這次他的動作被顧祈昭打斷了。
「……我還是自己來吧。」顧祈昭動作強硬地搶過他手中的串串。
手上一空，姜佑眉毛一揚，貼到顧祈昭耳邊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顧祈昭的耳朵被他的呼吸撩過，癢癢的。
顧祈昭反問：「你自己不吃了？」
姜佑：「我突然感覺餵你吃更有意思。」
顧祈昭白他一眼，由衷地覺得姜佑現在說起話來怪油的，但……
即便如此，當她對上姜佑那熱忱又真摯的目光時，還是心頭一顫。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表達出來了。
真誠好像是最好的洗潔精。
在看清姜佑眼中的情緒時，顧祈昭心裡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奇怪的話來。
「不要浪費食物，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掉。」顧祈昭說，「而且剛才那樣有點限制我的發揮，吃起來不太爽……」
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姜佑膩在一起還被一群大叔們打趣這件事有點叫人不好意思，但顧祈昭也是有從中品到甜味的。
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會在意他人目光的人。
所以她是很認真地覺得剛才那樣吃燒烤的快樂程度會被削弱，超不方便。
姜佑愣了幾秒，然後開始笑，他收斂了笑聲，但整個身體都開始大幅度顫唞。
顧祈昭：……
至於嗎？
姜佑邊笑邊歎道：「好可愛啊昭昭。」
先前被餵食的時候成功保持冷靜的顧祈昭因他這一句話忽然臉頰升溫。
姜佑覺得她這樣更可愛了，更認真地盯著她看，似是不想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反應。
顧祈昭見他眼神中的某種情緒變得愈發露骨，感覺到那份濃烈的愛意就快要化作實體，彷彿有熾熱的火焰燃燒著她的靈魂。
她再一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姜佑對她的情感。
「誒喲，小伙子這不是挺會說話的嘛！」
吃瓜大叔突然破壞了這邊的氣氛，顧祈昭身體一僵，這才注意到大叔們的聊天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此時正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用彷彿看下飯劇似的目光看他們。
顧祈昭尷尬住了，她做不到像姜佑那麼淡定。
姜佑甚至還特平靜地回了話，說：「都是發自內心，是大實話。」
顧祈昭：……
顧祈昭默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烤腦花塞進姜佑嘴裡，試圖用物理手段堵住他這張停不下來的嘴。
吃了一會兒，有服務員送菜。
姜佑看了一眼：「我們沒點這個，是不是送錯了。」
顧祈昭一抬頭，發現來送菜的人剛才見過。
孫梅神情有些怪異的看著他們，道：「就……剛才顧祈昭幫了我一把，這算一點微不足道的謝禮吧。」
「剛才？」聞言，姜佑皺了皺眉，忙問顧祈昭，「你剛才去衛生間發生什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看她快摔倒扶了一下而已。」回答完姜佑，顧祈昭微笑著看向孫梅，「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的。」
孫梅：「啊總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沒多少東西，你們就收下吧。」
顧祈昭：「那謝謝你。」
對話結束，顧祈昭見孫梅的表情依然很奇怪，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糾結著什麼，正在想要不要直接問時，姜佑先開口了，語氣淡淡：「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祈昭看他一眼。
姜佑的神情如同他的語調一樣很平靜，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生疏冷淡又不失禮。
要不是那天被她一不小心撞見，她現在是絕不會想到姜佑經歷過對方時隔多年依然念念不忘的表白。
要是她的話肯定會有些不自在。
不過照這麼一說……
顧祈昭想起那天的情形，看了一眼當前她與姜佑無比親暱的狀態，心裡突然對孫梅的奇怪表情有了一些猜測。
那天姜佑只說了他已經結婚，但卻沒說結婚的對象是誰。
很快，孫梅的話讓她落實了心中的猜測。
孫梅訕笑著說：「你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啊，這麼晚還一起出來吃夜宵，還和以前一樣膩在一起。」
姜佑：「是很好，我纏著她陪我。」
顧祈昭一怔。
她知道姜佑一定聽出了孫梅話中有話。
姜佑眼神中一片淡漠，似乎並沒有向孫梅解釋的打算。
顧祈昭想起姜佑先前在KTV裡拒絕孫梅時說的話，心中有了決定。
她露出一個很甜蜜的笑容主動貼近姜佑的身體，先前扶著碗的左手抬起來撩了一下鬢邊的碎發，似是無意識一般將無名指上的鑽戒完完整整地展露在孫梅眼前。
她笑靨如花道：「我們前陣子剛領證結婚，還沒辦婚禮，想著低調一點少點麻煩事就暫時沒對外公佈。」
姜佑已經耐心等待了她太久。
明明生性高調，卻在於她有關的事情上極度克制。
她不想讓姜佑再這樣克制自己了。
因為貼得很近，顧祈昭明顯感覺到身側的姜佑身體一僵。
聽到她的話，孫梅的臉立刻漲得通紅，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句，「這，這樣啊，恭喜你們」然後轉身就走了，背影看上去有些倉皇。
人一走，顧祈昭看向姜佑，隨後就對上了他格外火熱的目光和瘋狂上揚的嘴角。
他看起來真的特別高興。
顧祈昭有點被他灼熱的目光燙到，默默將視線重新放到烤串上，打算繼續吃。
但姜佑的高興很顯然不會只表現在表情上。
正在打量接下來吃哪串的顧祈昭忽地被兩條結實的雙臂抱住了。
姜佑按耐不住內心的狂喜，像只熱情至極的大狗得到獎賞那樣，極其黏糊地貼住了她，抱緊了她，身後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大尾巴正在「啪嗒啪嗒」地狂甩。
顧祈昭聽到有客人發出起哄聲。
姜佑貼著她，在她耳邊用含著笑意的聲音低語道：「昭昭，你給我名分了，我好高興。」
他的低語傳入耳內，如同一道電流飛速竄入顧祈昭的體內。
顧祈昭耳根通紅地回：「你本來就有名分。」
姜佑輕笑著放開了她。
顧祈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耳朵上也有淡淡的粉色，忍不住戳了一下然後道：「我們好像高中生談戀愛。」
姜佑意味深長道：「高中生可不會舌吻。」
顧祈昭：……
她瞬間就回想起了前不久在車內的那個濕漉漉的吻，還有那種被親到渾身發軟的感覺。
顧祈昭：「……誰說的，我當年還撞見過我們班秦雙和隔壁班的男生在宿舍樓後面的小樹林裡啵嘴呢。」
姜佑抽了一張紙巾，動作輕柔地幫她擦了擦嘴邊沾上的辣椒面後用很自信的語氣地說：「那他們肯定也沒有我的技術好。」
顧祈昭：……
她抄起一串烤腸塞進姜佑嘴裡。
*
吃完後，姜佑開車送顧祈昭回家。
大概是心理作用，顧祈昭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沒一會兒汽車就停在了她家樓下。
她按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意識到根本不是時間的問題。
只是單純地有些捨不得與姜佑分開。
姜佑：「走吧，我送你上去。」
今天的約會就要結束了。
顧祈昭按下心中的失落感，面色如常地應了一聲「好」。
閉塞的電梯內，顧祈昭忽然感覺那種失落感愈來愈強。
姜佑送她回家過許多次，他們無數次一同站在這個電梯內。
但像今天這樣的感覺卻是從未有過的。
電梯運行的速度非常快，一眨眼功夫，就達到了顧祈昭住所所在的樓層。
昏暗的樓道內，姜佑與她告別。
「晚上早點睡。」他這麼說著，抬起手摸了摸顧祈昭的發頂。
姜佑的掌心很溫暖，熱意從頭頂徑直傳入心底，激起一陣波濤洶湧的情緒。
心臟跳動的頻率開始加速，她心中有了一個想法，不禁感到有些緊張，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緊繃起來。
沒考慮太久，顧祈昭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抬眼對上姜佑那雙眸光幽深的雙眼，鼓起勇氣問：「你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