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邱天这辈子,不,两辈子都没遇见这么凶险的事——穿越前的翼装飞行事故除外。

劫匪一共六人,混迹于乘客中根本不起眼,飞机起飞没多久,六人就起身告诉众人这架飞机已被劫持,并举起□□四下瞄准,机舱里先是乱作一团,看到□□后众人大惊失色,邱天被控制着抱头趴伏在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出。

后来她听到了枪声,在乘客惊恐的哭喊中,她从椅背间看到那几个人正开墙射击驾驶舱门,很快他们控制了驾驶舱。驾驶舱中随即传出激烈的吵嚷和威胁,邱天依稀捕捉到一道粗犷凶悍的男声:“148度!汉城!”

飞机随即调转了方向,紧接着舱内又发出激烈的声响,飞机一度颠簸,又猛地朝下俯冲。

邱天的头猛地撞向前座,脑中霎时空白,转瞬便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飞机已经恢复平稳,邱天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然而头顶的剧痛却是真实的。

“不许动!再动崩了你!”

一声怒喝从头顶响起,邱天身子猛地僵住,求生欲令她再度蹲伏下去。

飞机最终在汉城某机场降落,甫一落地,飞机便被几辆装甲车包围,异国他乡,异国军队,这一刻邱天才感觉万念俱灰,她抱臂抖若筛糠,无意识地默念着陆丰年的名字。

终于,在人群尾端,陆丰年一眼看到了邱天,可是胸口的缺氧感并没有缓解分毫,此时甚至分明加剧了一阵莫名撕扯般的痛。他的女孩向来那么美丽明艳、朝气蓬勃,然而此时却瑟缩着肩膀,那么狼狈苍白,孤独无助。

太阳渐渐升起,天光大亮,机场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被劫持乘客的家属。

陆丰年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刹那间周遭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他不由分说朝人群阔步走去,脚步越来越快。

心底的弦倏地绷紧,她停下脚步,定定看着来人,下一秒,她被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量拽住,猛地撞进熟悉的怀里,至此她仍感觉几分不真实,直到小心地深深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是陆丰年。

续锋和葛顺随后跟来,续锋更是一路疾奔,然而却始终落后陆丰年一步。

半晌,邱天缓缓抬起手抱住他的腰身,万种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的心原本像搭乘着一架没有重量的秋千,此刻却倏忽落了地。

机场里那么多人在相拥哭泣,无人过分留意他们,葛顺很自觉地踱步走开,而续锋虽被葛顺拽到一旁,目光却始终移转不开。

陆丰年?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续锋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两人互不说话,各自沉默。

邱天眨了眨眼,定睛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他下巴冒出一层青灰,看上去既粗犷又憔悴,然而眼神却像是格外用力,仿佛能把她盯出个窟窿。

天蒙蒙亮的时候,葛顺买来了早饭,他劝陆丰年好歹吃一口,陆丰年捏着油条,刚递到嘴边就皱了皱眉,他吃不下,又将油条放了回去,身体颓然地朝后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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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返航的时间比预计要久,返航的消息传出后,飞机其实并未即刻启程,然而陆丰年却是在机场到达大厅等了整整一夜。

她不免庆幸,心想幸亏陆丰年没看到她这副尊荣。然而手放下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广播开始播报自汉城返航的飞机即将落地的讯息,陆丰年猛地睁开眼,随即直起身子,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紧紧盯着出站口。很快那里涌出一些人,与普通乘客不同,他们脸上无一例外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陆丰年仰靠在柱子上,双眸紧闭一动不动,葛顺几次喊他坐下等,他都像睡着似的恍若未闻,然而不时滑动的喉结却分明泄露了他的焦急和担忧。

…………

邱天无意间从一面能映照人影的窗户上瞥到自己的影子,她的头发乱成了一团草,虽看不清脸,可额头的隐痛提醒她那里一定是乌青色的,她抬手摸了摸额头,疼得倒吸一口气。

随后,陆丰年发现了她额头上的淤青,即刻便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所幸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电视台因此给她放了几天的假,让她休息调养。然而作为亲历劫机事件的记者,即便是休息,也不得不一次次接受采访和调查,她也因此被迫着一遍一遍回忆整个凶险不安的过程。

陆丰年每天往返着来看她,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能安心,他愈加意识到邱天已不仅仅是他心里的一部分,她更像一粒种子,不知何时在他整个精神世界里生根发芽,成了他的信念。

所以这一次是他不愿意再等,一刻都不愿意。

“邱天,我们结婚吧,尽快去领证。”陆丰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乍然起意,可他知道自己有多确定和坚定。

邱天正低头吃面,筷子冷不丁顿住,抬眸怔怔看着他,筷子上的面条重新落入碗里,几滴汤汁溅到她的下巴上。

陆丰年极自然地伸出拇指在她下巴上搓了几下,他莫名有些紧张,哑然笑了一声问,“怎么吓成这样?”

“你怎么突然这么……突然?”邱天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陆丰年深吸一口气,索性把她的筷子抽出搭在碗沿上,随后抬眸看着她。他的目光格外深情认真,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朴实接地气,“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因这句话,邱天的心激烈地跳动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脑震荡的缘故,她甚至有些头晕,半晌她才如回神似的笑起来,“就这么简单?”

陆丰年一愣,“啊。”

邱天把碗推至一侧,双臂抵在桌上,稍稍靠近,“行,我同意了。”

她回答得极干脆,倒令陆丰年有些没接住,她立马又问了一句,“可是我们住在哪儿呢?”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房子怎么一起生活?邱天猜想陆丰年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可她偏偏喜欢他的冲动,便紧接着说,“不如先领证,住所先维持原状,各住各的,以后我们单位应该会分房,到时候我申请一套。”

陆丰年却说,“我有房子。”

这回轮到邱天愣住,半晌才忍着惊讶问,“你哪儿来的房子?”

“是我父母以前住的老房子,我父亲去世后……就留给了我。”

邱天呼吸凝滞须臾,这似乎是陆丰年第一次向她谈及他的父亲。

“你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吗?”她轻声问。

陆丰年浅笑着点了点头,“十岁之前我都住在那儿,后来外公家发生变故,母亲让父亲带我一起离开,可父亲把我送到南角村后自己又回来了。”顿了顿他低下头去,“后来,他去世了。”

邱天心口猛地收紧,双眸随之震颤,她能想象那几年整个世界弥漫的压抑和荒唐,而那段压抑和荒唐的世界也生生割裂了陆丰年的家庭和人生。如今经年已去,死去的人已经永远离开,而活着的人也各自开启了新的生活,可是陆丰年呢?他是怎么过来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他的日子大概是分分秒秒地熬过来的吧。

邱天的心疼得恍若搅作一团,泪几欲奔涌而出,她倾身握住陆丰年的手,一字一顿地告诉他,“陆丰年,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长长久久的家。”

陆丰年一窒,手心向上反手握住她的,沉声沙哑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在邱天眼里,房子是刚需,是生活必需品,无所谓豪华与否,能安身即可,然而还没来得及去验收陆丰年父亲留下的房子,郁岭南得知他们要领证后,竟然又赠送了一套。

陆丰年下意识拒绝这份馈赠,可架不住郁岭南把他外公外婆搬了出来。邱天这才知道,那房子是他外公临终前特意交代要留给陆丰年的。

历经那不可言说的动荡十年,那套宅院几经人手,可最终尘埃落地,物归原主,郁岭南自始至终都亏欠着陆家,她自然要兑现身故父亲的遗愿。

陆丰年最终接受了这份馈赠,因为他决定原谅和放下——原谅他意念中认定的所谓的母亲的背叛,放下自父亲去世后就萌生的怨恨。

而他也坚信他一定会拥有一个长长久久的家,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这便足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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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丰年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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