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第52章
◎我不嫌弃你◎
“那我们走了?”
陈青崖走到门口,回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朱茱。
朱茱被他眼神勾着,本来不想那么黏糊的,还是没忍住过去抱了抱他。
“去吧,一路顺风,照顾好妈。还有,好好吃饭,不要太想我。”
陈茹哎哟一声,笑着转过头,给他们小两口一点空间。
陈青崖耳根微红,因为有别人在,只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嗯。”
大门关上,门外的动静渐渐飘远。
朱茱突然想到,昨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女婿离开后,她好像不太正常了。
葛五稼走后,罗文镇来了,见她在忙便帮了她。一忙完,罗文镇就开口问陈茹的去处。
朱茱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是陈青崖下跪,求得陈茹答应的。
“天气热,睡一起多黏糊啊。”
因为每天很忙碌,朱茱也没什么时间去想他。
朱茱的脾气比陈青崖还大,对方敢上门,她就敢放狗,追得他们又叫又跑的,又跟人说田家小儿子的无耻,对她耍流氓。
还有人去给田家小儿子正在相看的女孩通风报信,说他人品不行,女方听了要跟他断绝来往。
她努力保持冷静,大声喊:“谁?!”
就田家人的形象,没人不信朱茱,一时间田家替代他们成为村里的谈资,说他们是跳梁小丑。
旁观的黄芩:……
虽然后面也有她的部分,但她觉得最大的原因,还是陈茹不想陈青崖失望,怕他以后因此有了心结。
怕自己睡太熟了会掉下床,她在他的位置上放了两根汤勺,代替了他。
朱茱瞬间清醒过来,屋里黑,但她隐约能看到房里有人影,脑子里想到前两天黄芩说的一番话,平缓的心跳变得猛烈,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朱茱不要。
他们都忘了。
朱茱不服气:“要不是他们搞事在先,我理他们呢,我的脸面就不值钱啊?”
罗文镇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黄芩劝她不要做的太过。
葛五稼随着送货的车来,知道陈青崖和陈茹去了外地求医,难得收起那股不着调的劲,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还说需要帮助就跟他说。
田家小儿子不甘心来砸门,又被旺财追了好久,最后不得不跳河才躲过去。
“主要是青崖现在不在家,人家来明的还好,如果半夜爬墙进来,就咱们这点力气,都接不住一拳。”黄芩说。
*
陈青崖他们走了一个多星期了。
旺财端坐着,狗脸严肃,一身漆黑油亮的毛发威风凛凛,早已不是小时候憨憨的傻狗。
他才帮了自己,朱茱不好意思隐瞒,“去g市了。青崖带她去查清楚那个阴影是什么。”
这天夜里,朱茱被冷漠无情的汤勺硌醒,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里有别的动静。
罗文镇忙问:“你婆婆答应治疗了?”
“天没亮就出发了,咱们市里没有火车,他们要坐直达的客车,只能赶早。”
罗文镇这才走了。
罗文镇起身,“好,那我先回去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你这边呢?忙得过来吗?”
而且田有粮的小儿子确实对她说了一些下流话,她没有凭空捏造。
好不容易陈青崖走了她独享大床,别提多潇洒了。
“还好,有我妈在,青崖也有交代人帮我。”
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虽然也就十天而已。
朱茱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想到田家那种人,还真有可能做出来,毕竟村里又没监控什么的。
担心女儿是不是压力大,黄芩提出陪她睡觉。
时间还早,朱茱也不想回去补觉了,和黄芩一起打扫鸡圈鸭舍,准备早饭,迎接今天的忙碌。
原来有一年了。
朱茱不由得对旺财耳提面命,让它看好门,晚上了也不能偷懒,它作为安保队长及唯一成员,要做好本职工作。
就是他带陈茹去看病的消息在村里走漏风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田家人知道他没在,瞧不起她一个女的,蠢蠢欲动想要挑拨是非。
“是。”
朱茱被它帅到,“旺财大人,小女子一家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黑暗中,响起她熟悉的嗓音:“是我。”
下一刻,灯被打开,真的是陈青崖。
朱茱浑身的劲卸去,背后惊出一层冷汗,气道:“你干嘛吓唬人啊。”
陈青崖见她面色发白,明显被吓得不轻,说道:“我看你在睡,就没出声。”
“你还不如叫醒我呢,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
陈青崖无言以对。
朱茱也不想他一回来就闹他,压下火气,“你刚到?”
“是。”
“妈呢?”
“也回来了,去休息了。”
“怎么回事?”
朱茱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性。难道已经无药可医,到了回家准备后事的程度了?
陈青崖望着她,目露迷茫:“朱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茱招手让他过来。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她靠近。
等他到了近前,朱茱站起身将他抱住,轻轻抚摸怀里男人的后背,轻声问:“发生什么了?可以跟我说吗?”
“我妈后背上有一颗肿瘤,压到了神经,导致她一直脚痛。暂时不致命,可肿瘤会越来越大。”
陈青崖声音低低的,“医生说做手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因为位置太微妙。如果失败了,可能会导致下`身瘫痪。”
朱茱拍抚他后背的动作不禁一顿,“妈怎么说?”
“她说,交给我去决定。”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要放手一搏,还是听天由命。
如果他硬要她做手术,手术成功了皆大欢喜,可万一不顺利呢。
到时候他就是最大的罪人,害得亲生母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青崖不敢想象,也不觉得自己有勇气承担这样的后果。
“朱茱,我要怎么办。”陈青崖很迷茫,与其是问她,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朱茱亲了亲他脑袋,柔声说:“先睡一觉。你累了。”
“我还没洗澡。”
“不洗了,睡吧,我不嫌弃你。”
陈青崖很累,不止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他头一次感到心力交瘁,十分惘然。
朱茱将两把汤勺捡走,又把他的枕头放回去,他没在,他的枕头被她当成抱枕了。
等他躺到床上,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
“你摸摸,是不是大了点?”
陈青崖细细感受了下,“好像是。”他突然又起身,在黑暗中掀起她的上衣,在她的孕肚上轻轻一吻。
虔诚的,爱惜的。
朱茱摸着他的脑袋,“不管怎样,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
“嗯。”
第二天,朱茱见到陈茹。
她的精神和气色还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清减了些,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好似多了。
“你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陈茹打量着她的腰身,但是儿媳妇上衣宽松,看不出什么。
黄芩说:“不用担心她,饭量越来越大了,晚上还得吃点东西才肯去睡。”
陈茹忙说:“正常正常,能吃是福。”
朱茱也点头,“我有控制量的,少食多餐嘛。”说没几句,陈青崖从外面回来,何大强和陈大舅他们也来拿货,一阵忙碌。
在忙碌中,罗文镇登门。
家里那么多人在,陈茹不想让人看笑话,冷言冷语没把他赶走,干脆回房了。
谁知道他还跟上来了!
罗文镇问道:“你们怎么从g市回来了?”
陈茹:“关你屁事。”
罗文镇知道他们去了g市后也跟着去了,还真被他找到他们。
陈茹想到在异地有什么事儿子肯定不会跟她说,就没把他赶走,但这好像让罗文镇误会什么,态度没了以前的规矩,经常对她管三管四,管她吃药就算了,还管她吃饭。
她就喜欢吃重油重盐,咋了!!
罗文镇耐心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出院,在家里有什么事怎么办。是你要回来的?”
陈茹就四个字:“关你屁事。”
罗文镇:“医生那边怎么说?”
陈茹烦了,“你话好多。赶紧走。”要不是看在他这些天为自己跑上跑下,又处处照顾儿子的份上,她又要推他了。
“是不是g市那边不行?那我们去别处,国内又不是只有一家医院,肯定有……”
“罗文镇,你够了。”陈茹打断他。
罗文镇转而说:“阿茹,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接受你的怨恨。但现在,能不能放下这些往事,先治好你的病。”
陈茹望着眼前的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是她陌生的。只有眼神,是她熟悉的。
一如既往的专注,温和,可靠而稳重。
她那时候是多么信任他,然而他却亲自打碎了。
“就算你做的再好,也回不去了,罗文镇。”陈茹说。
罗文镇喉间一哽,点点头,“我知道。”又忍不住问:“我以前跟你说的,你信吗?”
陈茹疑惑:“什么?”
“罗霜不是我的孩子,我至始至终,没有碰她母亲。”
陈茹冷笑,“不信。”
她是傻了才去信他的话。
一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女人,长得也不差,天天在他家里,信他没碰不如信公猪会生崽。
罗文镇叹息。
他就知道。
回忆往事,罗文镇也无法责怪她。
陈茹和他是同学,自幼相识,少年相恋,他们在二十岁结婚,想要孕育他们自己的孩子,但婚后她迟迟怀不上。
去检查过,是她身体的问题,很难有孕。
当时他的父母还在,知道后就一直逼迫他和陈茹分开。
他和陈茹的感情很好,对她一再保证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其实心底还有隐秘的期盼。只是十几年过去,各种办法尝试了,她就是怀不上,他有些动摇了。
他是个传统的男性,脑子里有封建的思想,他想有自己的后代。
罗文镇一时迷茫,他不知道是她更重要,还是孩子。
陈茹很了解他,他尚未言语,她已经看出他的犹豫,主动提出分开,而他没有挽留。
刚分开,罗文镇就后悔了,他的父母却欣喜若狂,直接把一个女孩子领进门,要他们结婚。
她就是罗霜的母亲。
她的家庭条件很差,家人为了聘金要把她嫁到外省,他父母偶然得知后去接触,她答应了。
但罗文镇却反悔了,他一心求陈茹的原谅。
陈茹刚开始也没那么坚决,是他的父母一直从中作梗,背着他去找她,那女孩子也不肯从他家中离开。
罗文镇那会不知道陈茹已经怀孕,而她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担心他们会来抢孩子也躲起来了,他找了很久,才得知她生了孩子。
是他的。
他的父母知道后,态度自然改变了,不再强求他跟那个女孩子好。但罗霜的母亲担心自己被赶出去,就……勾引了他的父亲,有了罗霜。
罗文镇不敢让身体不好的母亲发现此事,所以当她说孩子是他的,他默认了。也因此,斩断了和陈茹最后的可能。
后来他的父母去世,罗霜的母亲见在他这里毫无可能,偷了他的钱跟人跑了。
这样的丑事罗文镇也难以启齿,曾经为了求陈茹的原谅主动说过,现在看来她没信,甚至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罗文镇从前还有些不甘,后来也想明白了是他自己的优柔寡断、没有担当才会把她逼走。所以现在他不想强求了,只希望她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你好好休息。”
在陈茹这儿问不出什么,罗文镇又去找陈青崖,知晓了手术失败的后果,他也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
陈茹那样心善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