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外面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房内的小灯晃着暧昧的暗光,将两人的纠缠的身影映在墙上。
亲吻逐渐不可控,气息也炽热起来,连带着阿檀身上的寒冷也尽数没带走。
周钦之跪在床边,厚重的外套掉落在地,衬衣之下的身躯精劲有力。
而阿檀是柔软的,一劲一柔,相得映彰,两人动作也肆意起来。
这是迟来的新婚夜,周钦之终于不用再克己复礼,只用尽情抒发爱意。
窗台上的花盆里种着一株小花,花未开,只剩枝叶,借由春雨,它苍翠欲滴,偷偷听着这一对新人的洞房夜话。
早上醒来,睁开眼便可见爱人的脸,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周钦之真是累了,阿檀已经醒来有一会,他还在睡着,阿檀伸出手指,从额头往下,经过眉头眼睛,下达鼻梁嘴唇,细细临摹他的模样。
真是有趣。
她瘪瘪嘴,将问题一股脑推出去:“都怪你。”
他半压在阿檀身上,压迫感十足,盯着她慌乱的眼神,嘴角却是愉悦的弧度。
话说到一半,阿檀看着周钦之讶然的眼神,惊觉自己说漏嘴,想掀被起身,不成想被周钦之强硬地拉回。
阿檀鼓了下腮帮子,不服道:“我哪有喊累,明明喊的是……”
阿檀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咕哝着:“当年、当年不是在日本留洋,在一个书摊上偶然、偶然看见了,我好奇,就小小的瞄了那么两眼。”
阿檀补充:“没骗你,真的只看了两眼,就是、就是……”
周钦之盯着她熠熠的双眼:“在哪看的?”
“就是……就是普通画本……”
“就是什么?”
他嗤声问:“什么画本?”
“就是那两眼瞄了一小时。”
周钦之唇角弯起,这才睁眼,戏谑她:“怎么醒得这样早,昨晚不是喊累吗,早上还有劲使坏?”
“嗯。”
周钦之却抿了唇,靠得近了些:“都怪我。”
“普通画本里画这些?”
“只小小瞄了两眼?”
“嗯。”阿檀重重点头,挪开视线,心一横,索性承认道,“好吧,也不是那么普通。”
想再来一次时,周钦之却醒了,他未睁眼,却一把抓住阿檀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将之拉回被子。
她一向巧舌如簧,可“疼”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耳朵红红,竟也害羞了起来闭口不言了。
“不准骗我!”
“你要是学画本上那些法子,弄不好就不会那么……”
周钦之扑哧笑出声,阿檀急声:“不准笑话我。”
“没有,不会笑话你。”周钦之收回笑容,他凑到阿檀耳边喑哑道:“我的太太,我没看过什么画本,不清楚什么法子,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教我?”
“要收学费的。”
“好。”周钦之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我这辈子的所有的薪酬,够不够?”
阿檀低下眉,嘟囔答:“刚刚好。”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两人起了床,周钦之穿好衬衣,拿出一条深色条纹领带,他明明擅长打领带,却偏偏说自己系不好。
阿檀拉着他走到明亮的窗前,拿过他手里的领带,她低眉顺眼,慢慢替周钦之系起领带来。
装作林玉钿那几年,她常穿西服,也会系领带,不过都是给自己系,突然替别人系,她有些不适应,笨手笨脚半天没系好。
周钦之目光温柔,耐心地拉住她的手慢慢带着她,宽端在上,交叉两端,再拉再穿再绕过打结处,一手轻拉窄端,一手捏住领带结上推,调整形状。
突然,阿檀意识到什么,挣开他的手,抬脸嗔道:“你明明会系,还系得比我都好。”
周钦之咧开嘴,漾出愉悦的笑声:“我会系,但我喜欢你给我系。”
“以后都给我系领带吧,阿檀。”
阿檀双手反背,冲着他粲然微笑:“好。”
周祖鹤夫妇已经得到了消息,一见到下楼的周钦之,老两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周钦之也歉疚说道:“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曲秋拂忙安慰:“说什么对不,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祖鹤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万事谨慎,不是为父母,是为你自己,也为你妻子。”
周钦之点头:“嗯,爸,我记住了。”
说话之际,周嘉之也从楼上下来,这些日子为周钦之东奔西走,眼下看到胞弟无事,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上来与周钦之拥抱。
曲秋拂看着这一幕,红了眼眶。
周祖鹤揽住妻子的肩膀拍了拍,对儿子儿媳说道:“阿檀嫁进来,咱一家人还未完整地吃过一顿饭,眼下钦之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嘉之钦之,未绮阿檀,都来吃饭吧。”
吃过早饭,周祖鹤周嘉之父子相继出门,陈未绮也陪同曲秋拂一同去见老友,家中只剩了周钦之夫妇。
周钦之还在停职期,阿檀今天也不用去工作,周钦之在伏案写着什么,阿檀无聊,在他的书架前找书看。
她的身影在面前晃,周钦之静不下心,便放下钢笔,悄无声息到了阿檀身后。
他揽腰上来,问她:“找什么?”
阿檀嘟囔:“想找本书看。”
“想看什么书,我这里可没有画本。”
阿檀脸色一赧,回脸瞪他:“不准再提画本的事了。”
周钦之轻笑,语气认真了些:“想看什么书?”
“翻了几本,都是德文的,看不懂。”
“国文的在那边。”周钦之拉住她的手,走到另一侧的书架边。
阿檀抽出一本书,看看封页,朝周钦之扬了扬:“就看这本了。”
她搬了把木椅,坐在窗户边,阿檀穿着素雅,头发拢到耳后,今日出了些日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洒落在她身上,将她耳廓上的小绒毛都映得非常清晰。
阿檀看得很认真,时而蹙眉,时而抿唇,时而展露笑颜。
周钦之再也写不动半个字,他懒散撑着脸,视线专注定格在他的小妻子身上。
许是他的眼神太炽,被阿檀发现了他的注视,她抬起头来,下巴傲娇地一抬:“看我做什么?”
阿檀起身,走到他书桌前,居高临下:“你不认真。”
周钦之背脊闲散地后靠,双腿叠起,口非心是:“哪有看你,我在看阳光。”
“阳光?”
周钦之伸手一指:“是日头出来了,阿檀。”
阿檀扭脸一瞧,还真是,她看书看得太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
周钦之将木椅后推,起身搂她的腰:“这么好的天气,出门走走吧。”
两人沿着小路,拉着手,走走停停,惬意无比。
沙洲很美,既具山林之趣,又清幽僻静,自开埠以来,吸引许多人,无数商人工厂传教士来争抢这块佳景如画的宝地。
回来的时候,刘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两人简单吃了些,又上了楼。
到了夜晚,阿檀先去洗澡,洗完了躺床上看白天没看完的书,盥洗室里传出水流声传入她的耳朵,阿檀侧了下`身,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
听到里面水声停止,阿檀把书合上伸手放到床头柜上,身体下缩到被褥中,将脸了埋了进去。
周钦之掀开被子躺上床,见她无动静,轻声问:“睡了?”
阿檀故意装睡不回答,周钦之淡笑着,伸手到她腰窝挠了下,她受不住痒,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周钦之扬扬眉,将侧睡的阿檀翻过来,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装睡?”
阿檀搂住他的脖子,热气呼洒在他颈窝里,痒得很。
“不是说要教我画本上的法子吗?”
阿檀恼极,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提画本。”
周钦之语气纵容:“好,我不提,那阿檀要教我法子吗?”
阿檀眼珠转转,坏心思上来,口吻愉悦道:“教啊,为什么不教?”
他一辈子的薪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学费。
周钦之轻嘶一声,认真道:“嗯,请指教,我洗耳恭听。”
阿檀从床上坐起身,将周钦之也拉起身,两人相对而坐。
阿檀说:“伸出手指。”
周钦之照做。
阿檀纠正:“是食指。”
“嗯,然后?”
“你的手肘,从后脑勺穿过去。”
“嗯。”
“然后指尖触及鼻尖,往上……”
阿檀话没讲完,周钦之突然反应过来将她扑在身下:“戏弄我,嗯?”
她还有话狡辩:“周警长平时都正经得很,没见过你这副样子,我好奇,就想见见。”
“想见周警长什么样子,猪头的样子?”
阿檀被说中,不回答了,只咯咯笑,周钦之无奈地跟着她一起笑,突然惩罚般地俯身吻上去。
气息交缠,肌肤相抵,一切都热了起来,阿檀的吟声封缄在了绵长的吻里,直至天亮。
阿檀以为就她会说假话,没想到周钦之比她更擅长。他不需要她教什么,也不用看什么画本,他压根可以无师自通。
他明明才是最会骗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