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言语如刀
第一百二十五章言语如刀
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这是最美好的祝愿,也是这世jsg间大部分人盼望一生都无法得到的遥不可及的企望。
等江拾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镇上卫生所的床上,因为吹了太久的风,他病了,是高烧,晚来一会说不定就把人给烧傻了。
那天,钱俊一伙人大概是真的怕江拾会死在他们手上,他们把船停在了岸边匆匆离开,还给捆着了,到底是没有让江拾随水波漂流。
也是幸运,秀水村有出行的人,回来的时候看到躺在船上人事不省的江拾,赶忙把他送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医生在了解患者基本情况时,江拾虚弱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医生猜了几个可能性,然后才确实自己的病人是个哑巴,不过还好,不是个傻子。
江拾沉默着躺在床上,他双眼放空,只是直直地盯着白墙上的一处黑点。
他在想,原来秀秀是在这样的世界里长大的,她真的很不容易。
江拾想起了阿江爷爷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歹竹出好笋,所以,秀秀真的很好很优秀。
“小周,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居宁突然问。
他和周以约沟通的时候,要不然叫全名,要不然叫小周,后者还是从那年周以约做小助理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一个好的角色应该是让人真的相信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只是观众没有遇到无缘得见本人,只能通过影像资料去窥见他、她、他们的某一刻或者某一生。
他其实不常对居宁解释,因为居宁不喜欢听别人解释。大概心理就类似于,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因为我刚刚在想,这里的话要不要插入一些人物闪回的片段。”周以约解释了一下。
“小周,有问题。”居宁抬手让周以约过来。
居宁拍了拍周以约的肩膀,“就是这样,小周,你很不错。”
而秀秀告诉他,他们现在只差一点点时间了。
“也在想秀秀。”虽然一切的事情都是由秀秀而起,但是秀秀也是受害者,也是无辜者,而且,她还是他的爱人。
周以约已经完全吃透了江拾这个角色,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拾与他可能只是不同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而这次的创作恰巧是两个世界的相交的节点。
有的时候为什么要让演员成为角色?居宁一直认为,一部好的电影就是一个世界,而剧本只是一个世界最简单的架构。
“你等等——”周以约的话突然点开了居宁的思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居宁是个很天才的人,哪怕不做导演,他在其他领域也可以闪闪发光。
“卡!”居宁这次的声音不用通过扩音器也能被周以约听到了,周以约难得拍不在船上的戏。
当江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秀水河边时,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他。
“在想阿江爷爷。”这是剧本上没有的,但是当躺在那张病床上的时候,周以约觉得江拾一定很想念他的爷爷,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这里的话,你的留白太多了。”居宁皱眉看着监视器里回放的周以约刚刚的表演,这里他很不满意周以约的处理。
居宁翻开自己的分镜本子,他一般拍摄电影的分镜图都是他自己亲手画的。
其实江拾躺在卫生所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要是报警势必会影响到秀秀。
但是他现在好难受啊,他想阿江爷爷了,也想秀秀了。
江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自己被盯上,他希望秀秀可以逃离。
钱俊和他的兄弟们也怕事情闹到警察那里,他们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堵江拾。其实江拾不知道,他就算有报警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回来了,没想到你命还挺大。”钱俊嘲讽道,他在这里喂蚊子喂得一身火气。
江拾对他心生厌恶,目不斜视地向着自己的船走去。
虽然钱俊一伙人在船上乱砸,但好在船身没受到什么伤害,还可以支撑渡过秀水河,等到了家再修吧。
“你是哑巴,也是个聋子吗?我跟你说话,你别装听不见。”无视是对钱俊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最大的精神伤害。
江拾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摆弄船。
钱俊怒火上头,对着江拾冲上去,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他一上去,就被江拾反制,被狠狠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之前,只是因为他们人多,江拾寡不敌众,才会那么狼狈。
真要是一对一单挑,一个被酒色掏空的人,江拾让他一只手,他都打不过。所以,即使是现在大病之后虚弱的江拾,也可以压制住钱俊。
江拾蹲下,钱俊的脸被他压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土,这让钱俊感到十足的愤怒。
在钱俊的世界里,他如今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仿佛就是一只雄狮被一只蝼蚁冒犯到了。他无能狂怒,大吼了两声。
江拾皱了皱眉,生病的感觉很不好受,再加上钱俊真的很烦,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他抓起钱俊的头发,把钱俊的头拽起来,然后又向下砸去。
“江拾!”钱俊猝不及防,一阵晕眩疼痛过后,他冲着江拾大喊道。
江拾不理他,再次把他的头压在泥里。
一时间,钱俊气的脑子嗡嗡的,他有些想吐,却依然高人一等地训斥道,“江拾,你是不是疯了!”
江拾眼神冷淡,把钱俊又提起来然后又按下去。
“江拾!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拾,你给我等着!”
他喊一句,江拾砸一下,直到钱俊服软。“江拾,江拾,别砸了,我错了。”
江拾这才松开手,站起身面无表情看着钱俊,仿佛看着一堆垃圾。
“卡!不错。”
随着居宁的声音落下,周以约揉了揉脸和眼睛,把自己一直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
他向孙韩洋伸出手,想把孙韩洋从地上拉起来。
今日戏份双方攻防角色互换,说实话,有一瞬间,孙韩洋真的害怕了。
尤其是周以约好像真的带着一种疯狂劲,是一种忍耐了许久的失控。
虽然孙韩洋能感觉到周以约按他头的时候收了力,但他也是真的有点怕周以约入戏太深把自己弄死。
所以,这一场戏肯定会很不错,毕竟他所有的恐惧都是真实的反应。
“周老师,你怕不是在蓄意报复?”孙韩洋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但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句话他不该对周以约说,周以约又不是跟他一起的小演员。
周以约也有一点惊讶,但他转瞬之间笑开了,“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是不是——”孙韩洋连忙摆手,说着说着,他看着周以约也跟着笑起来。
有些人就是一种魔力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言语可使人如沐春风,但也可以让人如临寒冬。
言语如刀,很多时候刀刀见血。
钱俊虽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但是被小人盯上,就代表着就无数的麻烦。只要秀秀一天没有妥协,那么江拾就一天得不到安生日子。
钱俊被打怕了,他身上的疼让他不敢再和江拾正面对上,江拾是个不要命的人,他可不是,他的命比江拾金贵的多。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唾沫星子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钱俊故意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讲给嫁到秀水村的表妹听,表妹是个大喇叭,她一知道,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三人成虎,流言从来越传越荒唐。
什么江拾要拐带好人家的女孩子,骗的人家非要跟他私奔。
什么江拾在船上手脚不干净,见人家女孩子生的漂亮,动手动脚。
什么女孩的家人来讨个说法,却被江拾打了一顿扔进了水里。
什么江拾因为残疾有疯病,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
各种流言蜚语在村子里面传开了,倒也是有着一些人不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做出这些事。
但是江拾确实这几天没有再出现在秀水河上了,再出现在他们眼前了。再加上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秀秀要许给的那家人是镇上土建局的,本来是要给秀水河上修桥的,江拾就是故意想要搅黄这件事。
这个消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漏洞,可偏偏很多人都信了,他们用恶意以己度人,或者站在道德高点说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信这句话,所以他们不信江拾。
当触及到他们切实利益的时候,所有道貌岸然的假面都被掀开,人类最本质的恶性占据了上风。穷山恶水出刁民,居于一隅,未经教养,本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一时间,在江拾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成为了全村公敌。
更有甚者,在他到后山修船住在以前搭建的小房子里的时候,把他刚刚收拾的家又砸了一遍。
江拾他不会说话,有些事情,满身是嘴jsg都说不清,更遑论一个哑巴。
江拾花了几天终于把船补好了,他回到家看到一片狼藉,他的门被踹开,他养的鸭子一只都没有了,他的小菜园被踩踏,他所有的东西都被翻过,他做的各种小玩具全部都被毁坏。
江拾心中怒意燃烧,他以为钱俊他们一伙又来了。
他怒气冲冲出门,看到村子里面的人,他想要跟他们说说他房子的事情,却被吐了一脸口水。
然后他们开始骂他,有些他懂,有些他不懂。
“活该,果然是没人要的坏种。”
“阿江也是惨,估计就是被这个小灾星克死的。”
“他要是没作孽,怎么会是个哑巴,估计就是上辈子作恶太多了。”
“阿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个好人,还能教出这个小畜生,我们村里人对他多好啊,他这样对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路货色。”
江拾最恨别人说阿江爷爷,他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上去。
这场架胜负不重要,秀水河已经不再是干干净净,温温暖暖的了。
作者有话说:
啊,写的我好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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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