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安涴被押到船上。
这是一艘很小的渔船。
船上都是腥臭的味道,即使黑夜也能看到甲板上干涸的黑色污垢。还有碎片鱼鳞。
海浪涌起,船身飘荡。
容宁示意身后的人跟上,又有两个黑衣壮汉跳上船。
为首的人将捆好的钱塞给船老大,船老大露出一口大白牙,弯着腰殷勤接过。
“把人护好了。”
容宁扬手,“开船吧。”
说罢船老大开动引擎,渔船调转在黑夜的海面上划出一弯白浪,然后向远开去。
安涴越过他厚实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挂在墙壁上的全家福。
“需要医生吗?”她扫过他的腿,“我爱人可以帮你。”
甲板下有休息室,另一边还有储藏生鱼的仓库。
“你也有爱人,别冲动。”
安涴将手放开刚松快一下,吱呀,船舱门被拉开。安涴手一抖,钥匙掉地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响声。她连忙将手铐扣上,双腿并齐,仿佛不经意看过去。
“这就算是给你报仇了吧。”
船老大睇她一眼,“我姓黄。”
容宁望着潜进夜幕的船只,又抬头望向天上明亮的弦月。
再走两步安涴才发现他脚有点跛。
“老板,抽烟,抽烟。”
依稀能听到船老大热情的说话声,可惜三个壮汉都没搭理。
进来的是船老大。
船老大没理她,在她不远处的床上坐下。歪身从兜里掏出干瘪的烟盒,颠出来最后一根剩了一半的烟,划火柴点燃后赶紧吸一口。
没想到这人居然跟她唠起家常来。
船老大又吸口烟,“怎么称呼你?”
她小心往上看一眼,船舱门紧闭。
安涴这才看清船舱里的陈设,很简陋,虽然腥味重,但干净。她快速扫视一圈就收回视线,警惕地看着船老大。
渔船看起来小,其实有两层。
手铐钥匙掉地,安涴本来就防备。
安涴紧绷地点点头。
可惜她没上船。
安涴高悬半夜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船老大挺魁梧,宽厚的肩膀像座山。
但这现在根本不是安涴要考虑的问题。
船舱里没开灯,只有借头顶小窗口的月光才能隐隐看出来那是一把钥匙。
安涴微顿,“您是家里急用钱吗?才来冒险做这事。”
船上。
塞给她钥匙的女人应该是自己人,起码是帮她的。
船老大颔首,被烟熏得眯起眼,半晌后等半根烟都抽完才开口,“得罪人了?”
晴兰的孩子,也别想。
虽然隔开,浓重的鱼臭味根本无法忽视。
安涴喉咙发紧,“安涴。”
安涴抿唇,低头看向指缝。
船舱骤然明亮。
“嗯。”
安涴被塞进船舱里。
她低声呢喃着,“也算给我报仇了。”他们不得团圆。
拧过手腕,小心将钥匙插进去,用力一旋,居然真的拧开。
手指夹着烟,双手往后撑在床上。猩红的烟火明灭。
船老大闻言一嗤,冷淡瞥她一眼,“什么事?”
他走进来瞥她一眼,点上灯。
船老大听了之后没说话,回头看眼照片,小心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撵灭。
起身走到扶梯,一把握住,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一眼看得安涴汗毛倒竖。
船舱门合上,安涴立刻低头找钥匙。
可刚刚慌乱,现在光线又暗,船舱的吊灯的光线都照不到地面。
种种苗头叠加在一起,安涴不安。
另一边。
梁束已经赶到海边,甚至他停下车时还听到了马达远去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觉得不好,绕到车后,从后备箱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就大步往码头跑。
依稀能看到那还有几个人。
风从耳边呼啸,擦过炙热的眼尾,心脏惊跳声仿佛在耳边。
近了,梁束止步停在两米之外。
眯眼看向正要离开的容宁。
“果然是你”,
梁束咬牙,攥紧高尔夫球杆,“她人呢?”
容宁轻笑,“你说什么呢我亲爱的外甥,我只是来这看看风景。”
说着提步要走。
梁束要拦,可四五个壮汉围着容宁。
梁束和王希慷对视一眼,各自攥紧高尔夫球杆冲上去。
擒贼先擒王。
此刻梁束和容宁算是彻底撕破脸。
他要第一时间抓住容宁。
容宁被护着,笑得咯咯,“我可是你的亲阿姨,你这大逆不道的孩子。”
梁束气的目眦欲裂,一下被人打中右臂,他咬紧牙关,利落侧身切入对面防线。
容宁大惊,转身要跑,刚走两步,停住。沉着脸看向拦在另一边的容钦。
“儿子,难道你不帮妈妈,要帮他们?”
容宁美目含泪。
容钦撇开脸不看她:“收手吧,您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容宁闻言神情骤变,嘲讽道,“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逼着他跟你解约就是想让他脱离我的掌控。”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快速跑过来,到容钦旁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容钦不可置信猛地看向容宁。容宁没想到容钦居然在自己身边插了眼线,但她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揭穿。
容钦朝梁束扬声:“快准备船。”
梁束闻言眉眼一凛,立刻拿出手机。拨号时手指在抖。
现在只有快艇时速快,能追上渔船。
梁束认识的人多,真有老板在这附近的海湾有快艇停泊。电话挂断没五分钟有人来送快艇。
梁束等不及,踩着海浪迎去,一跃而上。
回头朝王希慷喊道:“人给我看好了!”
说罢又看眼容钦,转身闯入无边的夜幕里。
不一会儿,远方传来警笛声。
容钦痛苦地望向一脸淡然的容宁。
在容宁被带走时,对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向夜幕里的汪洋大海,诡异地弯起红唇。
海上颠簸,梁束握紧手机紧跟她的追踪位置。
快艇劈开海浪,水花四溅,溅湿他身上的衣物,脸颊。
突然,手机上的红点消失。
梁束眼睛瞬间红了,将手机塞回口袋,握紧扶手,像猛兽般窜出去,奔向最后的位置。
梁束心怦怦跳,在这瞬间各种思绪从脑海掠过。
过去不到两分钟,远处有一条船在缓慢前行。梁束眼睛骤然亮起来,像黑夜里看到猎物的巨狼,他放低速度,尽量没有声响往船边靠近。
船舱里。
船老大往后看一眼,“你们等的人来了。”
坐着休息的三个人立刻起身,掏出匕首,趁着夜色潜入船身四周。
等人都出去后,船老大将船舱门关上,反锁,将船停下。把跛腿往上一架,漠不关心地坐在那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安涴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后在船舱里开始数数,不时低头看眼颈上的珍珠项链。安静地积蓄力量。
听到上面一声闷响,身体撞到船身上的声音,她立刻浑身紧绷往上看。然后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
安涴焦急起身,踉跄差点摔倒,才想到腿上被系了绳。
连忙坐下,用钥匙解开手铐,将腿上的绳子解开。
外面打斗声让她心焦,她好像听到了梁束的闷哼声。
她连忙起身在船舱里探寻一圈,最终在破柜子里面发现一个生锈的锤子。
安涴攥紧锤子小心爬上木梯。
不停有人撞进舱门发出闷响。
她听着动静,悄悄推开舱门。透过缝隙看到那道她熟悉的身影。
梁束像尊战神一样,牢牢站在舱门前。
右手握着锋利的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过利刃,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面前躺着两个男人,还有一个正站立着,虎视眈眈地要发起攻击。
梁束听到背后动静,厉声大喊一声,“躲好!”
然后就像一条凶猛的巨狼,快速冲向对方,缠斗在一起。
这些人是容宁花重金请来的。
梁束吃亏,对方似乎知道梁束右臂有旧伤,不停攻击那。梁束咬紧牙关,双目赤红不退半步。
血液疯狂流淌。
安涴捂住嘴,眼泪直掉。
看到躺着的一个人醒过来,船身晃动,离那人不远处的匕首被月光一照,闪着银光。在那人挣扎着去够匕首背对她时,安涴找准时机冲出去,扬起锤子直击对方脑后。
恰逢此时,梁束凭着不要命的架势把人吓跑。
那人不管不顾爬到船边,直接跳进海里扑腾着游走。
梁束躺在原地没动。
安涴连忙扑过去。
最后一口气卸下,梁束抬眼,见安涴完好,才松口气。
抬起右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颊,“不怕啊安涴涴。”
他似乎身上很疼,喘口气就蹙紧眉心,“咱们回家。”
说着好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闭上眼。
安涴小心扶起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哭着喊他,“梁束梁束,你醒醒,你别睡啊。”
抱住他,这才发现他浑身衣服已经湿了,被血沁透。
安涴正要摸他身上带没带手机时,突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船老大手里握着东西,正背光朝他们走过来。
安涴紧紧抱住梁束,摸过他掌心的匕首。
然后轻轻放下他,往前一步,将梁束挡在身后。
梁束强睁着眼,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想去抓她,但实在没力气,手臂垂下。
咚一声。
安涴后背一凛,但没敢回头看。
紧紧盯着跛脚向他们走来的男人,还有他手里拿的东西。
浑身警惕。
嘭。
他扬手将东西扔到安涴脚边,看她一眼,又看她身后的男人一眼,双手插兜,转身慢悠悠往驾驶舱走。
安涴错愕低头,看着脚边的卫星电话。
接下来一切混乱无序。
波涛声,警笛声,汽车疾驰的声音。
等反应过来时,已在救护车上。
她想握住梁束的手,可他的手上、手臂上都是刀痕,根本不敢碰他。
她坐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他被血染红的右臂。
医生在处理他的伤口,初步判断失血有点多,所以才会失去意识。
梁束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安涴用力咬住唇瓣,看到他手臂打蜡在病床外,颤着手过去将他手托回去。
肌肤相触,他的手指动了动,好像在找什么。
安涴动作微顿,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食指。
眼泪再也止不住,随着她低头而坠落。
安涴无声哭着。
旁边的医生好一会儿才发现,看着都不落忍,安慰道,“马上就到医院了。”
嘴唇动动,发现除了这句也说不了别的什么。
好在后半夜一路畅通,很快就到医院。
救护车一停下,等在门口的医护人员快速推床跑过来,动作利落将梁束移过去,然后向抢救室飞奔。
安涴跟在后面,直到手术室门关上。
她盯着骤然亮起的红灯,失神般跌坐在银色长椅上。低头怔然看着手上干涸的血液。
她的指缝里,皮肤的纹路里,都是。
鲜红无比,都是梁束的血。
她的手止不住地抖。
突然,有人在旁边坐下。
安涴像被冻住似的,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侧眸看过去。
居然是容钦。
他垂着头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双臂撑着。
不远处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在跟医生说话。
安涴只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安涴想到她和梁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母亲去世没几年,他被接回梁家。
他知母亲是被抛弃的,回到梁家后桀骜不驯,像个刺头。更别提梁家人还颠倒黑白,让他叫同父异母的弟弟,哥哥。
梁束被蓄意刺激,总打架。
一次终于打架过头,被送进ICU,生死未明时被后母钻了空子。说要给梁束冲喜,说不定一冲喜人就醒了呢。
多可笑。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弄这套。
可她就是这样被带进梁束的病房的。
他们第一次是医院见面时,他就面色苍白浑身是伤的躺在空旷的病房里。
后来。
梁束跌破众人眼镜真真心实意跟她走到一起之后,梁家人又不干了。他们想让梁束去联姻,获取利益最大化。
梁束反抗,为了护她右臂被打到骨折。
到医院里用钢板接上,外表看着无异,可也再考不了警校。
再后来。
就是现在。
他又在抢救室里。
安涴捂住双眼。
泪水沁润凝固的血液,顺着她脸颊手臂缓缓流淌。
触目惊心。
“别放弃他。”
嘶哑的男声。
安涴顿住,没动。
“你们分开这三年,他过得不好。”
“为了出头,他在酒局喝到胃出血。送他来医院,他疼得一直喊你的名字。”
“今年也是,他觉得稳妥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才敢回来找你。”
安涴眨眼,又有眼泪落下。
“之前……是我的错,我以为那样对你们都好。”
容钦冷淡的面容些许茫然。
红灯灭。
容钦瞳孔微震,安涴立刻察觉出,猛地侧头。
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走出来。
“梁束家属是哪位?”
两个愣住的人一起回神,快步走过去。
“我是他的女朋友。”
医生闻言看向安涴犹豫一秒,看向容钦。
容钦立刻开口,“我是他……哥哥。”
嗓音艰涩紧绷,“亲哥。”
“哦。”
医生点头,“你们都在,我跟你们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病人刚刚出血量有点大,但是运气不错,腹部中刀并没有伤到脏器。四肢也有刀伤,但都不深,没伤到筋。”
“得静养一段时间。”
医生交待完,又朝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开时被安涴叫住。
“医生,他右臂没事吗?之前他手臂骨折过。”
医生愣了愣,“没事,没看到旧伤怎么样。要不放心回头再拍个片子。”
“好……”
安涴怔忪。
梁束的右臂简直快成了安涴的心病。
医生离开,手术室外的这一处小空间重新归于宁静。
容钦看她一眼,“你等他,我去安排一下。”
没一会儿,梁束被推回病房。
他还昏睡着,不知是没醒,还是麻醉效果没散。
即使输过血,他的面色依旧苍白。
安涴坐在病床边,小心握着他没有伤口的手指。
掀开被子,赤.裸的上身的刀痕已经结痂,比较深的那几条都缝了针。
安涴闭上眼,趴在他的床边。
梁束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意识回笼第一秒就觉得浑身都疼,他眉心紧蹙,刚动一下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想抬手,觉得不对劲,低眸一就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伸手想碰碰她,才发现左手被她轻轻攥着。
梁束就这样看着她,目光如水。
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照亮房内。
吱呀,病房门被推开。
梁束看过去,是容钦。
两个男人沉默对视,片刻后,容钦先挪开眼,走过来。将手里提着的保温盒放下。
“早餐。”
容钦轻声,“你俩的。”
梁束竖起食指到唇边,“嘘。”
低眸看她一眼,示意他别吵醒安涴。
“……”
容钦抿了抿嘴唇。
打量梁束一圈,见他虽然苍白憔悴,但精神很好,这才放下心。转身要走时,安涴醒了,坐直身体。
这一下,一躺一站的两个男人谁都没敢动。
保持原来的姿势,目光都落在安涴身上。
安涴眨眨眼睛缓了一会儿,适应光线之后立刻去看梁束。结果就撞进他温柔的眸光里。安涴愣了愣,下意识将手抽回来,起身俯身仔细检查一遍梁束的身体。
确定没有异常,一切都很好之后才松口气。
“……我去下卫生间。”
一侧头发现容钦也在,“你们两个先聊。”
然后像逃跑似的快速躲进卫生间,将门关上。
安涴将水龙头打开,放的都是凉水。
捧着凉水,将自己潮热的双眸侵泡进去。
小声抽噎。
门外。
梁束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他好不容易醒来,安涴怎么这个反应?
都不来抱抱他?!
受伤梁束觉得没什么,救自己女人应该应份的。
可她醒来之后第一反应就跑,梁束觉得委屈。
梁束变脸毫不遮掩,容钦看得清清楚楚。
以往他都是暗地不得不拆散这对小情侣,现在不用了,容钦忍不住替安涴说句话。
“你手术时,她一直哭。”
容钦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不适应,蹙着眉平直道,“手术结束后,她不停追问你右臂的旧伤有没有受影响。”
梁束了然,收敛神色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容钦深深看眼梁束。
梁束现在还不知真相,不知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沉寂地垂下眼,离开了。
握住门把时,梁束突然开口叫住他。
“我跟安涴和好之后我发现她总会做噩梦。”
梁束直直看向容钦,直觉他应该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容钦面色不变,握住门把的手悄悄收紧。
安涴洗漱好出来时,容钦已经不见踪影。她飞快看向梁束,梁束正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黑沉,等听到她的动静才抬眸朝她弯唇,笑得温柔明媚。
朝她伸出手,“快来。”
安涴脚步微顿,然后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可梁束不干,蹙眉拍拍床面,“坐这。”
安涴不想上去挤,怕碰到他伤口。可梁束不依不饶,她只好坐在床边。
“饿不饿?”
她注意到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大概是容钦刚送来的早饭。
“吃不吃饭?”
昨天手术,今天梁束只能吃些清淡流食。
安涴打开保温饭盒,是清炒小菜和温粥。
看得出来准备的很用心。
安涴心思渐沉。
昨天容宁不管不顾,把真相都告诉她了。
可她不知道梁束知不知道。
欲言又止,将话重新吞回去。
等他再养养伤的吧。
昨天才遭了大罪。
梁束说不饿,让她扶自己去卫生间。
关门前说让她先吃。
门合上,梁束对着镜面里的自己看了良久。
等再出去时,安涴说已经吃好早饭。
梁束回床上躺下,安涴帮他靠在床头坐好。
“吃饭吗?我喂你。”
梁束嗯了一声,定定看她。
胃口不好,梁束只喝了一碗粥。
安涴收拾东西时,他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
在她离自己近一点时,梁束伸手抓住她的手。
安涴立刻不敢动,僵在那。
小心低头看一眼他的手,生怕弄疼他。
见伤口正常,才悄悄松口气。
“安涴涴,我醒来之后发现一件事。”
安涴立刻绷紧身体,垂眸低声问,“什么事?”
“你怎么总躲着我?”
梁束嗓音发哑,“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