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page39 “我错过却又渴望得到的
第三十九章page39“我错过却又渴望得到的一切。”
烟花再度炸响的瞬间,许荟飞快地凑近,蜻蜓点水地在闻于野脸颊上亲了下。
亲完就往后撤,拉开距离后,弯着眉眼得意笑道,“说吧。”
她想蒙混过关,闻于野却没打算轻易放过。
男人撩起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外头的流光溢彩,格外漂亮。
许荟陷进这双眼睛时,后脑勺忽而被人紧紧扣住。
那人的手垫在她脑后,干净修长的指节自然垂落,偶尔轻蹭过她颈后肌肤,顿时掀起片小小的惊颤和薄红。
她就这么被固定在副驾驶上,半分也动弹不得,只热意悄然从被他触碰到的地方蔓延至耳后。
非常明显。
明显到眼前的人不可能看不见。
闻于野松开制住她的手,打着方向盘,偶尔抬眼,透过后视镜去看许荟脸上神情。
强撑着淡定,许荟抬头,喊他名字,“闻于野。”
就是答案有些不太正经……
许荟怔了下,恍惚间想起他们最开始重逢时,闻于野身上的确有过“家里准备给他找个各方面相配的女孩子”的传闻。
“”
“至于我父亲,我们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次的事情确实跟他有关,”
“谁告诉你——”
正说着话,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闻于野方才随手放在储物格的手机。
她想也不想地拦道,“你,你别说了……”
许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男人侧脸,像含着颗半生不熟的酸杏,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你呢”
这段时间发生的,许荟想知道的,他都从头说起,三言两语地消去人心上的不解与疑惑。
惯常清冷的嗓音蓦然拖长,仿佛藏了数不清的小勾子,直往人心上挠,“离了又让你跑去和别人相亲”
闻于野不作思考,喉间溢出些散漫笑意,很快就给了答案。
“你觉得,我舍得”
许荟:“”
“我”
没瞒她,闻于野轻点着手机屏幕,承认道,“叫我过去一趟。”
“……”
闻于野划了接听,面上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匿于眉眼,三两句就结束通话。
嗓音在一瞬间压低,许荟身侧不疾不缓地落下句,“亲脸和接吻是一回事儿”
娶个比她更为合适的吗
怎么又欠下了……
见状,许荟小声问了句,“你父亲找你”
“许荟,你在怀疑什么”
好在绿灯亮起,身穿制服的交警站在道路中央指挥交通,堵了足有二十分钟的车潮终于有了动静。
落在那因他而起的微醺薄红上,闻于野倏而轻笑出声,“行,不说了。”
但闻于野也没食言。
“不过这次,赖账可能不太行。”
离婚,另娶
只是,虽然他们如今已经结了婚,虽然她觉得闻于野应该不会这么做,但……
心口传来“扑通扑通”的阵阵重拍,许荟脸颊忽而被人轻掐了下。
其实他这人骨相很正,面无表情的时候甚至给人种凛然之感。
闻于野随口“嗯”了声。
闻于野顿了下,捏着鼻梁淡声说道,“他希望我离婚另娶。”
谈到家庭时,毫不避讳,“很抱歉,还没带你见过我妈妈,她和我父亲离婚后便一直居住在国外。”
很巧,他们才说到他。
许荟扫了眼,发现是那个熟悉的“骚扰电话”。
可偏偏此时狭长桃花眼向上挑,那些正经和清冷全然像伪装,纷纷剥落。
他没再追究,也最懂该如何以退为进,“那你,先欠着”
不然,她也不会误会他是在相亲,还被她好运气地碰上了。
耳朵愈发地红了起来,许荟脸上像涂了层老式胭脂,与先前的冷白色对比鲜明。
“那你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这些天闻觉天应该过得很难熬,设局逼亲儿子低头,没成功不说,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连生平最为得意,好不容易靠女人才得来的事业,也被人分走大半。
既然闻觉天想亲自确认下事情的经过,那他就干脆去做个了断。
调转方向,闻于野再次开去了闻家所在的滨河路。
下车时,忽而被叫住。
被他嘱咐好好待在车里的许荟,端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路灯洒下来的昏黄光影,一瞬不移地望着他。
像是下定决心才开口,“你们…会吵架吗”
她只知道父子俩关系不太好,却不知差到了何种地步。
许荟和周女士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淡期,相互的不理解,相互的以言语化作刀刃,往对方身上扎去。
虽然现在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但她非常明白的是——
很多时候,明明是最普通的指责话语,从血脉相连的人嘴里说出,威力一下就翻了倍。
那些断不开的血浓于水是真,言语中的伤人与剜心就也是真。
若是旁人,或许该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许荟眼神里藏不住的关心,只轻轻问了句,“他会骂你吗”
担心他被骂
闻于野忽然笑了。
他发现他们家这小姑娘是真的特别,说她不通人情,可一颗心纤细敏[gǎn],有着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感受力。
可“世故”两个字又委实配不上她此刻问出这句话的天真柔软。
也因她,闻于野还真认真回想了下。
发觉每次和闻觉天见面的情形,好像没一次不是带着漠视和敌意。
可他早就已经习惯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随意地点了下头,糊弄道,“差不多。”
听了他的回答,许荟没说话,唯独盯着他看的神情专注又认真。
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楚倒映着闻于野的脸,仿佛能就此捕捉他每一丝情绪。
“用不着太担心,我——”
闻于野挑眉,刚想逗逗她,忽而神色一顿。
因为许荟突然踮起脚,朝他伸出手。
目的却不是索取拥抱,她手落在男人耳朵上,轻轻捂住。
温软触感传来的瞬间,闻于野听见许荟小声说,“不要听,也不要往心里去。”
她嗓音偏轻,尤其在此刻,跟初雪似的,没有丝毫的重量。
又凉又沁地,消融在人心尖尖上。
闻于野看着她,视线对上的刹那,锋利眉眼慢慢舒展,应了声“好”。
闻家
这次,闻于野连楼也没上,在客厅随意地挑了个位置坐下,心不在焉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没有在认真听。
“我刚刚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闻觉天按捺住心中怒火,尽力心平气和地问了遍。
轻扣住手机屏幕,闻于野挑出他话中字眼问了遍,“合作”
见他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些,闻觉天面上神情缓和,拿捏着长辈的身份,循循善诱道,“逸闻和闻氏产业有重合部分,两家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总有一天,闻氏也会交到你手上。”
“是吗”
闻于野毫不留情地戳破,“可如今想和我合作的怕不是多如过江之卿。”
“凡事都得谈条件,感情和利益要分清楚,您教的。”
数日之前的原话被如数奉还,闻觉天脸色越发难看,骤然起身,指着他道,“你——”
“我和您不一样。”
被这么指着,闻于野也不生气,温和笑笑,“人生苦长,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度此一生。”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我就不多留了,免得您又气出个什么毛病。”
“站住!”
闻于野恍若未闻,连脚步都未曾停。
身后,是闻觉天近乎暴怒的声音。
他那个便宜弟弟似乎刚好撞在了枪口上,被劈头盖脸地骂了顿。
按理说,闻于野该觉得快意,可他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好像,闻家乃至这些人在他心里再也掀不起哪怕一丁点的波澜。
过去的已经过去。
恰如半个小时前,许荟伏在他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们,还有崭新的未来。”
其实闻于野不太在乎未来,他这个人从来就只活当下。
而当下有许荟,这就够了。
许荟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许是感冒还没有完全好,轻易地就生出些困意。
额头靠在车窗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闻于野捏了捏她的脸,扯唇笑道,“醒了”
许荟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抬头就看见身前多了点什么东西。
她伸手去摸,发现是张被装裱好的画,约莫十六开大小。
“这是”
“给你的,看看。”
没再多问,许荟将其翻过。
月色透过车窗,斜斜漏了进来,将画布纹理照得一清二楚。
画上——
枝叶茂密的香樟树下,正看着书的女孩儿斜靠在窗边,偶然回头,冲外边远远眺来一眼。
许荟在看见的第一眼就生出种熟悉之感,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画中的景致是柳城一中,是她以为篇章就此翻过的高中时代。
“我记得,这次美术馆展览的主题是憾与爱。”闻于野冷不丁地开口。
涣散意识渐趋收拢,许荟回过神“嗯”了声。
山与花美术馆官方界面至今存有对这个主题的解释:
“我错过却又渴望得到的一切”。
这也是她亲自定下的题目。
手指抚摸着画框上,许荟心头涌上些莫名情绪,“这副画是你对主题的理解吗”
闻于野点着头承认,憾与爱,都是她。
他错过许荟第一次,绝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似是想到什么,闻于野又笑着说了句,“开个后门,小许馆长”
美术馆的参展画作在昨天关闭了线上审核程序,再想参展,十有八九得走线下人工通道。
听他说完缘由,许荟不自觉睁大了眼,“你是在贿赂我吗”
“也行。”
“有什么看得上的,或者是喜欢的想要的东西,尽管开口。”
“要不——”
闻于野倏然顿了下,狭长桃花眼微微向上挑。
要不什么。
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吸引,许荟悄然别过脸,安静地等他下文。
“我这个人,你直接拿去。”
这份贿赂着实有点重了,许荟不大敢收,轻咳了两声后,只将画给收下了。
又掩饰般地问了两句,“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闻于野略一思索,眼皮掀起,“还真有。”
说这话时,闻于野正俯身过来给许荟解安全带。
随他低头动作,浓密的眼睫无声垂落,在下眼睑处覆出小片阴影来。
他靠得实在太近。
近到许荟看得清清楚楚,以及,能听见自己一下一下颤动的心跳声。
下意识地,她屏住了呼吸。
“你紧张什么”闻于野低笑出声。
许荟羞恼得闭上了眼,催他,“你要说话就快点说。”
“好。”
他话音里的笑声更重,落在狭窄空间里,更添哑和欲。
因为闭眼的缘故,许荟其它感官变得更为敏锐。
她猝不及防地感受到,颈间传来温热触感,而后一路往上,从下巴至唇角,最后淹没于唇齿。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
“欠我的账,现在来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