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兆飞一次也没来过。异国他乡,手机拨不出去电话。施乐雅也没想过给周姨他们再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如果周姨要见她呢,如果周姨有其它意见,要她回去再商量呢。

她辜负过很多人,辜负得太多,最后逃避的办法就是暂时忘掉。

她的能力太小,能做的事情太少,她只能在以后跟辜负过的人道歉,说一句于他们对她的关心微不足道的对不起。

在这个天堂一样的富贵地方,无论是住院区还是酒店,没有系统录入的身份权限,想推开一道门也做不到。

施乐雅只能待在酒店里等着,但她等到的还是那个身为向导,会的英文却比她会的皮毛还要更皮毛的女人带着四处转悠了一整天。

上午往她手里塞了两张卡片,一张温泉卡,一张SPA卡。在两张卡之间指指点点,又搓澡又护肤地做了一通,看样子是要她挑一张。

施乐雅手指点了温泉卡,对方才消停。

“verygood,health,great。”

泡过温泉女人陪她吃午餐,所有消费都有一张专用卡。他们吃完东西,去了电影院,所有行程都不是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去的问题。是她跟这个整天乐乐呵呵,眼睛笑得像一弯月牙的女人一直都D鸡同鸭讲,大概顺从安排才是最简单的选择。

“Doyouknow时承景?”入夜,房间门口道别的时候,施乐雅拽住女人的胳膊问她。

“很好。”

像约会一样,她被领着,用那张万能的卡,将基地的项目体验了三分之一。还去了一次美容会所,死活拉着她做了指甲,做了足疗。

时承景发话,施乐雅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像个听话的木偶人。

施乐雅没有挪开,不抬眼睛,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客厅的落地窗里斜斜地爬进一束夕阳的光,墙根下的绿植被染得鲜亮。

“……Yes。”

施乐雅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动作,吃东西。

再见到时承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刚被领着看完一场歌舞伎表演。

桌子被一圈沙发围着,时承景坐的是长沙发,施乐雅却没坐他留着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单独的沙发上。时承景将自己挪了一个身位,从沙发远端到了施乐雅右手边。

女人呆愣了一会儿,耸耸肩,甜甜地弯起眼睛。“no。goodnight。”

“这两天过得开心吗?”

房间里很安静,施乐雅吃东西也没有声音。衣料与沙发摩攃的窸窣声碾压空气。

一顿饭,施乐雅一个字也没有。

“向导不好?”

“开心。”

“吃饭吧。”

“Areyouhappy”

“很好看。”时承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施乐雅的筷子略略顿了一下,证明她不可能听不到他说话。“指甲。”时承景指了指她的手指,补充。

功能区分清楚的病房里,待客区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中国餐。时承景好好地坐在桌子前的沙发上等着她。病房门响了一声,兆飞跟沈远已经不见了。

时承景病态的脸上强泛着阳光,施乐雅说开心,很好,但脸上没有一点能与这种字眼相匹配的样子。两个人一问一答,时承景这种冷漠惯了的人学会了温和,施乐雅对谁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倒学会了冷漠。

施乐雅的指甲一惯修得很干净,短短的指甲没做什么复杂的花样,只是涂了一层淡粉,淡粉上点了几朵樱花,看着干净可爱。

桌子上菜不少,时承景也说了是陪他吃饭,但他只吃了几口煮得软烂的萝卜。其它时间都在看着一个人,看她垂着的睫毛,看她轻轻蠕动的唇角,也看她此时此刻会在想些什么,能让她这么一副强装冷漠,却可怜兮兮的样子。

做什么都讨不了她的欢喜。

被时承景不错眼地盯着的人忽然放下了碗筷,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吃完了,还要我做什么吗?”

“菜不合胃口?”

“没有。”

“怎么不多吃点?”

“你要我多吃点?”

施乐雅的话让时承景眉毛皱起来,后者睫毛颤了颤,坐下来,伸手去拿筷子。时承景放在腿上的手指攥紧,手背上结了痂的针眼似乎要被他攥裂。

好在他很快松了。

时承景一把握了施乐雅要继续吃东西的手,将碗筷从她手里拽了,搁在桌子上。

“我只是在关心你。”

时承景双手握着人,眉毛紧皱起来。两个人都坐在沙发里,由于时承景的力量,两个人面对着面。眼皮子底下的这张脸软弱得似乎经不起人的一句重话,白皙的皮肤像是能被人的一声大吼就吓破。

“我希望你开心,为什么不接受?”

“我都照办了,还想我怎么做?”

“我不过是要你开心而已。”

时承景握着人,但并没有发火,声音温和到近乎祈求,但施乐雅只是又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时承景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以摇头回答施乐雅。

“要我收拾桌子,还是打扫房间?”

“给我倒杯水吧。”

这不才是以要挟带她来这儿的目的?难道只是要她来泡温泉,做SPA,画指甲?

施乐雅垂着视线从桌子边走开,进了厨房,没管留下来的人。

灶台上看着和那天刚到的时候一样干净,那天她洗干净的杯子没有放在杯架上,自然都是用过了的。不知道时承景用的是哪一个,她也不愿意再开口跟那个人说话。

索性把杯子全都洗了,也烧了一壶开水,将每一个杯子都烫一次。

这个地方所用的水都是极好的矿泉水,无糖自甜。

热水的蒸汽静静地冒,似乎跑进了施乐雅的眼睛里,将她明亮漂亮的眼睛蒸得湿漉漉的。

杯子烫好,施乐雅倒了大半杯温水握在手上。转身,不太宽的玻璃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高大的身体挡了一大半的路。

还是跟吃饭的时候一样,他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施乐雅心口发闷,闷痛着把水递上去。晶亮的水杯,纯洁的泉水,在杯中荡出涟漪。

那个人接水的时候故意握了她的手指,那手指有些凉。温热的水杯离开她的手指,她就越发回味起那个手指上的凉。

对方拿了水却不从门口走开,再好的地方毕竟是医院,厨房的面积有限。那个人就在她的跟前,喝水吞咽的声音很清楚,上下滚动的喉结就在眼前。

杯子里的水一点点减少,直到杯底高于杯口。

杯子被递回来,他还是没有要放开门的意思。

施乐雅握了杯子转身,又把刚用过的杯子洗了,反过来凉在杯架上。

“我可以走了吗?”施乐雅再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时承景文不对题地问。

施乐雅没有回他一个字,时承景满是病态的脸上展开一个苍白的笑容。

“要是你的心,对谁都能像对我这么硬,我就高兴了。”

一周的时间已经过半,剩下的时间也是白驹过隙。以后的每一天施乐雅都被兆飞带到病房里陪时承景吃一餐饭,给他烧一壶水,替他洗一次杯子,被他一天比一天有温度的手指捏一次。

他每一餐吃的东西也一点点变多,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一周后的一天上午,兆飞来找她,带她去病房,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了时承景。沈远跟兆飞没有什么话,自己就走了。

天气很好,住院区一幢楼没几层,病房也设得少,每幢楼前后都是花园,所以能见到的人很少,很安静,也干净。天气好,春暖花开,还能听到鸟的叫声。

“跟我去个地方。”时承景的声音从头顶来,施乐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比起被带着四处游玩,或许施乐雅更安于跟在时承景左右,他分咐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才是她来这儿的目的,他们讲好的条件。

时承景在前头带着路,施乐雅也不跟他别扭,时承景放慢了脚步,他们就几乎并肩走在了一起。

穿过两个花园,进了一处大厅,大厅里有处讲台,讲台下大概放了十多张椅子。时承景走得稍领先了,挑了张椅子坐下,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拍了拍。

施乐雅不看他,也不问这是要做什么,走过去在他要她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想喝点什么。”

施乐雅摇头。大厅里陆续有人进来,很快椅子就坐得差不多了。

时承景抬起手臂挥了一下,大厅里的工作人员过来,他要了两瓶白水。

讲台上走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亚洲面孔,但看不太出来是哪国人。他坐下,慈眉善目,眼睛从脸上的简单眼镜后微笑着扫了一圈在坐的听众。没有任何介绍,讲台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喝了口水,满面笑容的就开始讲话了。

他说的是中文,但很快施乐雅脸上的神情就开始茫然了。像完全听不懂讲台上的人说的话所包含的意思。

他讲的是生等于死,从秦始皇讲到汉武帝,讲到孔子最聪明的弟子颜回。他们有人有天才的聪明,有人那么有权势,有那么多的财富,但即使是这样的人只求不死,也做不到。

只要是有生命的,就总有一天会身死,永存的只有灵魂。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提前了解死亡,才能无俱,活着才能更有价值。

身体不能用了,这也并不是这个人就没了。生是有身体的活着,死是没有身体的活着。身体失去了,灵魂还在。

施乐雅不明白时承景为銥嬅什么要来听这种讲座,他的身体明明在逐渐康复,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怎么啦?”

施乐雅的目光将时承景的脸拉得侧了过来。时承景小声问她,但是台上的人还在讲话,施乐雅没有出声。

“累了吗?喝点儿水?”

施乐雅摇头。

台上的老先生讲了句笑话,在座的一圈人里发出了点笑声。时承景将落在施乐雅脸上的视线垂下,漫不经心地拖走了她一直握在手上的水。

瓶子的腰身已经附上了女人手掌上的体温,时承景握在手上,掌心贴着那一点温度,将瓶子拧开,还是将瓶子递出去。

施乐雅接过,垂下眼睫,乖乖地喝了口水。

一直到讲座结束的时候施乐雅才问了他一句:“为什么要来听这种讲座?”

(本章完)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时总的追妻火葬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时总的追妻火葬场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