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二次宠爱
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二次宠爱
陆诗邈正在失控。
但波普上海不需要夜的遮掩。
陆诗邈望着天花板,脑袋走马观花,对她来讲二十七岁的上海,形形色色。罗森门口的日语翻译,打着伞为出差老板买茶、医院门口大妈正在问门卫借打火机,开酒器和黑胶唱片机是店家老板的必备,秦生前天加了她的微信,好友验证上写着:Fordqin,正在摸她脸的薛桐,像一个走进上海,能贯穿她的杀手。
这套房子很大,卧室串联着衣帽间,推拉门未关合,灯光配合更衣镜子在闪烁。纯棉的被套正在溶化。陆诗邈感觉她像是个插着呼吸机的人,只要管子一拔,她就陷入牢笼,不得善终。
薛桐将人从枕头上勒起来,背后抱着她,仰起她头,让她的视野能正巧对上那面落地镜。
警队都有仪容镜,它的作用是让你检查警服,整理好仪容。让你严肃、庄严、端庄。而薛桐更衣室的镜子融在墙里,巨大无比,她们在那面镜子前换过睡衣,带着好多秘密。
镜子旁挂着上周落下的常服,常服领带后面是自动锁扣,为了防止歹徒揪住领带锁喉,所以领带不需要系,轻轻一拽就断了。
陆诗邈现在也是,仿佛轻轻一拽就断了。
陆诗邈想起小时候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披着枕巾装扮成公主,扬起眉毛,咧嘴笑笑,咬牙切齿,孩童的脑洞都贡献给了镜子。如今,镜子里只剩下被记录的自己。
救救肺腑着火的我,救救大脑生病的我,救救没有降落伞的我,落难的公主需要一个偏爱的骑士,救我的不安,残缺与孤独。替我控制住这些慌张。
陆诗邈心焦如焚,她大喊:“救我,薛桐。”
上海的肌理和陆诗邈一样。
薛桐被人转身勾住脖子,感受着对方为了堵住声音的吻。
黑头绳勒住的头发,也开始凌乱起来。
薛桐故意撇开头,让对方听清踩雪声,让她的嘴唇寻找自己,像是捉迷藏游戏、半推半就、断断续续的露出朦胧才有意思。
她们只能听到这些。
爱我的脆弱,爱我的哭泣与自卑。乖张与骄傲,不管是什么,请从象牙塔奔向我、拥抱我、来爱我,她现在满脑子只能想到这些。
她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这一天了。
吻、抽离带起水渍、和踩雪一样。
“来爱我。”陆诗邈哭着说。
视线被激活,她看清了背后抱自己的薛桐,头发是如此的一丝不苟,黑色睡衣只是微微褶皱,大口呼吸的是自己,胸腔颤唞的是自己,跪着的是自己,等人来解剖的也是自己,临界点在蠢蠢欲动,失序的理智,她只能把手按在床沿。
陆诗邈,脑袋里都是那句。
这是什么样的自己。
“不是这句。”
「来啊,喊一句救命,我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你。」
“你现在想让我如何。”她问。
蓬松的泡沫掺杂着空气,被挤压后溢出,发出振破声。下了大雪的地总是如此安静,厚厚一层,踩一脚就被压实了,紧紧贴着鞋底,周围的冷空气飘起雪花,柔脆带着特殊气泡声。
它们朝阳、鲜活、精致又漂亮。抵肩的发尾在颤、呼吸跟着波动,她和她坐在秋千上,荡在空中一起生长。薛桐勒住胳膊,逼人靠在怀里,咬肩。
踩下,咯吱。
薛桐的手盖在喉咙上、安抚住进不去氧的呼吸道,好让对白可以清晰明了,让她听清自己的心意,俗气的趣味。
“需要我吻你吗?”
“需要。”
薛桐习惯了高位准则。高位是需要索取的,索取下属的工作能力,索取社会的仰视,索取位置给予的权利。她只是在陆诗邈身上,倒置了自己的位置,给予所有耐心和专注,做唯一的衷心骑士。
薛桐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连这种事都会做到完美。只是失控的给予,会让人头皮发麻。像是一种使命职责,她只会让陆诗邈的蓬勃面向朝阳,让吹翻过的海浪,在潮涌时重逢。骑士总会找到落难的公主,带她回家。
传说——
亚瑟王有150个忠心耿耿的圆桌骑士,在他即将与王后大婚时,亚瑟王任命一位圆桌骑士前去迎接公主,这位骑士曾迎接过圣杯,拿过湖中剑,见过残忍战役,他在国王前起誓,他将用性命捍卫公主的安全,永不背叛公主,永不抛弃公主,不会让公主落泪、至死不渝。
亚瑟王为他取了新的名字——白骑士。
此刻薛桐抱着人,擦掉陆诗邈脸上的泪,鼻尖与讨好的气息捆绑,女孩呼出的气热得一塌糊涂,闭合的双眼正在等待浪涌。
“我很爱你,薛桐。”
——
周六下午约了池野。
看完医生的陆诗邈开车带薛桐去吃了弄堂面馆,到了秋冬,上海各种弄堂面馆,会上新自己的季节招牌,比如:红烧羊肉面。
“一份红烧羊肉面,一份炒面。”
苍蝇馆子和咖啡店并排,接地气和潮流并排,隔壁在放复古爵士乐,穿过弄堂让吃面的人心情好很多,陆诗邈用湿纸巾薛桐擦干板凳。
“我列了个计划。”
陆诗邈对刚刚池野的话非常上心,以至于她开了一个半小时来吃这家面馆,一路上脑袋都在想着「附近的公园。」
池野说,ptsd的解离是带来幻想的根源。
解离是真实发生的,由创伤引起的,这不是幻想。要想让幻想消失是循序渐进的事情,靠医生谈话解决是不可能的。
这个疾病关乎心理状态。
而心理状态是由生活补充完整,Feeling很重要。
「濒死幻觉是可以变成正向、需要家属的努力,感受附近的公园。把心理视觉放近一点,不要放太远,太虚。多看看附近的公园,要比爬上高处的山更能获得快乐。」
“等你放寒假了,我带你东北。”
“啊?”薛桐正在擦筷子,发出疑惑。
“请个年假,我们去东北看雪吧、我想把你埋进雪里。”周遭乱哄哄,陆诗邈伸出手指掰着。
“我没去过东北,但同事去年去过,说很好玩,小鸡炖蘑菇和铁锅炖大鹅,铁锅炖很好吃,你们香港煲汤讲锅气,东北人炖菜也讲锅气,咱们去吃吃看,我吃鸡你吃蘑菇。”
“对了,下个月我有两天假,我约了薛思和秦伯一起去露营。”
薛桐叹气,“你不用这样,会搞得很疲惫,你工作很忙。”
陆诗邈摇头,“每天面对物证鉴定也需要放松,我们还没一起好好玩过呢!薛思已经在浙江订好了露营地了,这些你都不需要操心了,我们能搞定。”
老板端着分装羊肉面上桌。
一碗面,一碗羊肉。
陆诗邈倒在一起,搅拌两下,随后塞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去她就急忙说:“你放心,我们不会疲惫,定计划只会让我觉得兴奋。”
兴奋。
薛桐摇摇头,也开始吃炒面。
“你的睡眠质量有待提高。”陆诗邈啃着羊骨头上的肉,赤红酱烧走在唇边,薛桐看见了忍不住拿纸巾给她擦嘴。
池野说不解决睡眠问题,身心都会疲惫。
陆诗邈说:“多运动,会不会好点?”
不会。
薛桐的跑步习惯是为了应对解离,只是这么过年跑着跑着,也没有多大的好转。
但她说了个:“或许吧。”
“行。”
陆诗邈点头,擦干手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几行字,轻飘飘又是一句:“池野说,你得学着信任我。”
这种信任不是说对身体的信任,而是对关系牢固的信任,不能总是有危机感。
“我没有不信任你。”
陆诗邈夹了一筷子薛桐碗里的炒面,“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沦做什么都会过脑子。”
薛桐噗嗤笑出声,“你这话说的直白。”
池野还说:「摒弃掉保护者心态、得让人表达自我感受。」
陆诗邈放下筷子,“限你一分钟之内讲两遍钟意我。”
薛桐觉得无聊,低头吃面。
“快点。”
陆诗邈急促地晃动桌子腿。
盘子被她晃的差点翻掉,逼得薛桐急忙扶住,抬头瞪她换上粤语,“钟意你,钟意你,OK吗?”
“OK。”
陆诗邈满意地收手,继续吃碗里的面,“你看你说的多完美,就是下次别带着怒气就更好了。”
薛桐卸了口气。
钟意你。
广东话很直白,没有我想你,我要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只有中意你。
做.爱的时候没说,陆诗邈也没在意过,如今在苍蝇馆里用这种方式开口,不知为何带了点治愈作用。像是在胳膊上的针头,打进硬邦邦血管里,纤维在一点点被溶解,情绪在流淌起来。
“我也是。”
陆诗邈笑笑,随后张口又是一嘴面。
薛桐看着她,她说的是那么认真,酒窝浮动,就连吃着面也在笑。她好像不在意周围的男男女女,眼睛只看向自己,面条不知道嚼了几口就被咽到肚子里,这样吃面会呛到的。
薛桐好像被爱情mect击中。
她放下筷子,两手撑住桌面,轻轻又认真,“我钟意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