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062】
第六十二章【062】
不管怎么说,姜翘跟着尹徴把菜地的杂草薅完,的确是困了,最终获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睡眠。
不过一觉醒来之后,姜翘心里还是惦记着无字密信的事儿。
既然皇帝没有派人去挖姜翠城与谢宝珍的坟,就说明他掌握了其他的信息,大致推测出了这桩命案的凶手,只是对于他口中的大事来说,姜家的命案并不紧迫,甚至有可能是将来顺其自然就能查清的。
姜翘一直想不通的,其实是姜翠城为何亲自护送这封密信进京。
他没有在明面上找任何理由,而是悄悄离开坪道,同时他也没有得到传召,那么亲自送密信无疑是不划算的。
一封几乎无法被普通人破译的密信,已经足够安全,哪怕差去送信的仆人半路被杀了,也不会被幕后之人得到有效信息。信不能顺利送出去,再派人就好了啊,为何要亲力亲为呢?
还有,皇帝对廉昇自治区的态度也让姜翘感到困惑。
去年冬天,自治区来的臣子进京学习,积极接纳来自苍柘的文化,皇帝对廉昇的臣子也并无针对。
但实际上,廉昇使臣返回时,皇帝派了两万精兵护送——说是护送,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精兵回来,干的就是监视与威慑的活计。
是的,他曾经养过一只小狐狸,因其四爪焦黑,所以取名为“糊糊”。
那时候的糊糊受了伤,他不舍得把它丢出去,于是便把它养在身边。
甭管姜翘怎么想,反正澹台勉闻真这么做了。
他无声地落泪,等了糊糊很久,也没有等到它回来,终于确认,糊糊也许是真的抛下他,独自离开了。
姜翘听说之后,也替他烦恼:“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姜翘的推测,她也拿不准,以防万一,还是要想办法让皇帝看到这封密信。
《杨女郎叫卖手札》没有精致的临摹本,只有印刷本,并且未见控制印刷量,因此转眼工夫就铺天盖地地卖了起来,甚至隐隐有超越胡娘子的趋势。
休沐的时候,他去典膳内局找姜翘聊天。
姜翘听完他的想法之后,非常肯定地说:“太子殿下压力太大,陷入瓶颈期了,放松一点,也许灵感会在不经意间迸发呢。”
他总觉得,他的糊糊是化作人形,外出游历去了,也许将来的某一届科举,就有糊糊的身影呢。
至于到底是不是廉昇自治区要造反,那就不是她该想的事儿了,每天光是想想这封信怎么办,她都觉得脑子要烧了。
可是时间推移,他画的越多,可以参考的内容就越多,时至今日,真的出现了类似的作品,其中风头最盛的,甚至还极不体面地取了个相似的名字,叫《杨女郎叫卖手札》。
糊糊很聪明,很有灵性——
突然有一天,糊糊就不见了。
当他睡觉时,糊糊会偷偷溜进他的被窝,哪怕被拎着后脖颈拽出去无数次,依然喜欢依偎在他的怀里;
种种往事,都发生在短短三个月之内。
请愿书投递之后,也不知多久才能有回音,这期间他不安又期许,并且十分想念自己的小狐狸。
继姜翘觉得脑子不够用之后,澹台勉闻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画风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如果不是长期临摹,分析他人画作的特点,是很难仿出他人的画风的。
可是有些人却不一样,他们抢不到问耳的漫画,一听说有类似的,立刻蜂拥而至,抢购一空,根本不在乎所谓代餐是否道德。
要说它抄袭吧,偏偏内容不一样,但要说它无辜呢,明眼人又都能看得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糊糊不是他从小儿坊带回来的,而是它自己误打误撞进了东宫,被澹台勉闻亲手抓出来的。
随着《胡娘子游学手札》的爆火,市面上很快就出现了模仿甚至抄袭的作品。
澹台勉闻把姜翘教的东西与自己过往所学融会贯通,才形成了如今风格独特的胡娘子,在京中也是独一份儿,当然不是旁人说模仿就能模仿的。
旁人能模仿他的画风,他的故事,但永远夺不走一篇故事的灵魂。
当他读书时,糊糊会把每一本书都用爪子扒到地上,分别翻开,然后在书本间巡视;
当他习武时,糊糊会追逐着他的背影,活泼地乱窜,灵巧机敏;
当他用膳时,糊糊会蹲在他膝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等待投喂;
许多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这漫画是跟风,即便可以给《胡娘子游学手札》当代餐,这些人也不愿意买。
正是因为带着这种信念感,澹台勉闻就更加希望自己可以画好第三册了。
“那当然不能,”应久瞻代为答话,“殿下要写请愿书,递交刑部民意箱,希望完善相关法律呢。”
无论《杨女郎叫卖手札》最终能不能受到惩罚,澹台勉闻始终相信,自己的作品是独一无二的。
这部漫画,其中蕴含着他对自己唯一一只宠物的思念与爱,并非旁人轻易就可以剽窃模仿的。
澹台勉闻不愿意表明身份,因此这件事只能由应久瞻去处理,而如今权贵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应久瞻也只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报官,等待衙门处理。
这种信念感同时也是一种压力,他已经废掉了不知多少稿,原定的大纲也是推翻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没有灵感。
当初澹台勉闻才入主东宫,学堂还未成立,他每日除了读书就是习武,直到有了糊糊的陪伴,他体会到了养动物的乐趣,才逐渐有了其他兴趣。
大抵是带着爱,澹台勉闻才可以写出《胡娘子游学手札》。
姜翘再回忆了一下坪道的地理位置,它与擎倬自治区相连,距离廉昇自治区相隔并不算远,她合理联想了一下皇帝对廉昇的态度与对姜家惨案的搁置,很难不怀疑,姜翠城的密信里写着的,正是廉昇有反心。
偌大的东宫,留不下一只小狐狸。
澹台勉闻急得让人把整个东宫都翻了一通,也没有找到糊糊的身影。
澹台勉闻不知道什么叫“瓶颈期”,但是大致能理解,于是用手语说:“创作都是这样困难的事情吗?”
这就说得通了——皇帝不急着调查姜家的案子,就是因为他对信中内容已经有了猜测吧?
姜翘心想,这事儿连现代都没能解决呢,古代又能做到多少?
最后不出澹台勉闻所料,这样的跟风模仿,法律也帮不了他。
姜翘重重点头,心里话却没说出口——小太子的创作已经够顺利了,大多数人明明比这还要困难许多啊!
澹台勉闻吸溜了一口奶茶,打手语道:“其实我极少看志怪小说,并不知何种收尾最佳,想来以后若是再创作,定要做足准备。”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姜翘觉得屋子里闷,于是把窗户开大些,“作品的好坏,很大程度上要看作者的知识储备,想要创作怎样的作品,就要有对应的能力。殿下多听听志怪故事,多长长见识,才能知晓差距,知晓自己为何对之前的大纲不满意。”
澹台勉闻非常听劝,当即坐正,“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故事,讲给我听听。”
姜翘不敢把自己看过的鬼片讲出来,怕暴露身份,于是清了清嗓子,从《聊斋志异》讲到《子不语》,说得嘴皮子都要干了。
不知不觉间,竟有其他庖厨被姜翘的故事吸引来,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
姜翘讲述的时候,遵循了原著亦庄亦谐的风格,因此听起来十分有趣,即便其中有些恐怖的成分,那些因果报应、玄而又玄的结局,也把恐怖的感觉冲淡了。
至少她把自己记得住的故事说完,澹台勉闻仍然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完全没有被吓到。
可是再看窗外,过来凑热闹的庖厨们,却一个个的拍着胸口,直呼“救命”。
澹台勉闻听故事没反应,看庖厨们却忍不住笑了,用手语说:“这些有什么恐怖的?又不是真实存在。”
陈雪花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窗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太子殿下,我们也知道这些不存在,只是听得太投入,难免恐惧。”
姜翘也感到奇异:“太子殿下一点儿也不怕?”
澹台勉闻摇头。
这可不是他逞强。
因为当天晚上,几乎所有听了故事的庖厨都没睡好,要么失眠,要么梦魇。
而澹台勉闻,睡得别提有多安稳了。
尽管姜翘的故事并没有让他找到灵感,但是焦虑减弱了许多,渐渐试着让自己从创作中走出来,放松一点投入生活。
再开学时,《胡娘子游学手札》的整册漫画,同窗们也轮了一圈,大家都看完了,又还回了澹台勉闻手里。
梁劲松起初很遗憾,自己没能借此机会换点姜翘的点心,但是当同窗们在太子那儿无偿借到漫画后,大家终于能够畅快地聊剧情,这种感觉太快乐了,就算没能吃到额外的点心又能怎样呢?
又过几日,《胡娘子游学手札》的印刷量终于提了上去,供不应求的状况有所好转,孩子们也陆续买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漫画,想重温也无需再借了。
这日恰好是崔雪娥的生日,当天下午课程轻松,所以谢灵誉给孩子们提前了一会儿放学。
姜翘早知道了这事儿,下午就已经在准备食材了。
等孩子们来到典膳内局,她还留了一口锅给大家,谁若是想做些什么,可以亲自动手。
有一大群人看小孩儿,倒也不怕出意外。
由于崔雪娥喜欢清淡的素食,邱岁卿当即就决定,给她做一道油焖春笋。
油焖技法并不算简单,邱岁卿只是看过黄厨娘做,并没有实际操作过,于是在动手过程中,偶尔会请教姜翘。
姜翘一心二用,一边炒自己的菜,一边照顾邱岁卿,两边都能应付得过来。
至于其他孩子,就插不上手了。
若是论烹饪,他们当中也就言仲溪勉强算是会一点,可是他会的也只有姜翘教过的菜,做不出合崔雪娥口味的菜来。
庖屋里一群人忙着,孩子们觉得无趣,偶尔帮忙递个盘子,实在是没有成就感。
姜翘也看出了他们的无聊,于是取来大号的面板,又端来好几个小盆,揭开盆上的湿布,说:“这里有不一样味道的面,请大家帮忙剪成大小均匀的面块,像这样——”
说着,她随便拿出一块紫色的面团,左手托着面,右手拿着剪刀,在面团上一剪,就掉下来一块梭形的面块。
示范了几次,孩子们便跃跃欲试。
姜翘拿了几把圆头剪刀给他们,防止戳伤,然后让大家慢慢尝试。
“擅长剪面的人可以继续剪面,若是不会用剪刀也没关系,这些剪好的面块需要蘸上干面粉,需要大家协作。”姜翘又端了一碗面粉来。
会用剪刀的言家姐妹俩、邱岁卿、言仲溪、谢温德负责剪面,刚好今日的面有五种,分别是白色的奶香味、紫色的紫薯味,绿色的菠菜味,黄色的南瓜味,橘色的胡萝卜味,他们一人拿一块面刚刚好。
其他孩子帮忙蘸干面粉,便不觉得自尊心受挫,反而玩得不亦乐乎。
谢灵誉很佩服姜翘能把所有孩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他担心有任何孩子不开心。
他甚至觉得,如果姜翘去做老师,应该也能做得不错。
等姜翘这边的菜炒完,孩子们也把面团剪得差不多了。
姜翘拿了一根擀面杖,站在面板前,随手拿起一块剪出来的面剂子,没几下就擀成了牛舌状的面皮。
她动作很快,孩子们甚至看不清她是怎样推拉擀面杖的,就有一张接一张的面皮被她丢到一边。
等所有面剂子都擀好,宋如羡也把水烧好了。
姜翘拿起一片面皮,微微拉长一点点,就下入锅中,一旁的邱岁卿不怕溅水,于是也来帮忙。
五种颜色的面皮被混在一起,清新漂亮,光是这么清汤煮着,就已经很讨喜了。
“姜娘子这馎饦好生独特,若是我能学会就好了。”崔雪娥认真地看着姜翘的一举一动。
姜翘轻轻推动锅中面片,说:“若是崔小娘子喜欢,回头我写个食谱,让你家庖厨试试看。这面和起来颇费力气,崔小娘子自己怕是揉不动。”
虽说面片的面团要溼潤许多,比戗面馒头容易,但崔雪娥是力气比较小的类型,的确揉不了这面。
崔雪娥行礼:“那便多谢姜典食了。”
面片很薄,一会儿就出锅了,姜翘把这些面用凉水过了两遍,才盛入碗中,又在每一只碗里加了单独煮好晾凉的素高汤,码上切好的黄瓜丝、胡萝卜丝、苹果片,撒上葱花香菜,这就可以上桌了。
今日天气好,已经不再适宜浓厚汤底,这不冷不热又清爽的五彩馎饦,非常衬这春色。
孩子们洗手落座,第一口都奔着有自己亲手参与的五彩馎饦去——
二指宽的面片非常劲道,它明明很薄,一口下去却不是软囊囊的口感,而是爽滑清香。
不同颜色的面片有不同味道,孩子们挨个品尝,最后发现根本无法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一种!再寻常不过的食材,用来做馎饦,都有了新奇的感觉呢!
素高汤是常温的,并不会激得肠胃不适,而清香的黄瓜与脆生生的胡萝卜,都让这碗馎饦更加清新。
最独特的,还是那几片薄得可以透光的苹果片。
本朝种植苹果的时间不长,喜欢这个口味的人也不多,比起拿它当水果,贵族更喜欢把它摆在盘子里观赏。
结果姜翘竟然用这不起眼的苹果入菜!
沁甜的苹果浸泡在馎饦汤里,散出去的微弱甜味能够提鲜,也能够不经意间增加罕见的口感,说是馎饦里的惊喜也不为过!
孩子们吃得汤汁飞溅,喜欢素食的崔雪娥更是幸福得弯起眼睛。
除却这一碗馎饦,崔雪娥又尝了邱岁卿为她做的油焖春笋。
春天一定要吃笋,否则会遗憾一整年,嘴已经被养刁的孩子们都能品味出春笋分外出众的鲜。
即便这道菜是邱岁卿特意做给崔雪娥的,其他人夹起来也毫不客气。
另外又有各种时令菜,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
等孩子们吃饱喝足,姜翘还特意送大家出东宫。
临别前,姜翘把一份食谱交到来接崔雪娥的仆从手里,方便她以后可以吃到这样的五彩馎饦。
一辆辆马车驶向皇城之外,进入远近不同坊里。
冯府离皇城很近,但今日亲手参与制作五彩馎饦花了不少时间,因此冯巍然回家比往常晚了会儿。
原是无人知道的,只是赶巧冯韶和许嫣出门玩乐,这时候才回家,刚好看见冯巍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院子里跑。
“然儿!”冯韶张开双臂,冲上去一把抱起儿子,“今日下学这么晚?”
冯巍然记得,阿翁不让他跟小太子玩,但阿耶可没说,于是诚实地讲了前因后果。
许嫣在一旁问道:“所以然儿也跟着做饭了?”
“是啊!我给面块蘸干面粉可快了呢!”冯巍然骄傲地扬脸。
冯韶跟许嫣对视一眼,然后他压低声音说:“然儿很喜欢做饭吗?”
“似乎也不是,我只是喜欢和大家一起做一样的事情罢了。”冯巍然说。
冯韶点点头,然后把他放回地上,顺势蹲下,拉着他的手说:“既然然儿没有很喜欢,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为什么呢?”冯巍然困惑道。
“君子远庖厨,这不是然儿该做的事情,”冯韶摸摸他的头,“你是相府的人,是当朝宰相的嫡孙,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
冯巍然嗫嚅了一下,没敢吭声。
他虽不大爱读书,但知道“君子远庖厨”并非是不许人做饭的意思,可是他总听阿翁骂阿耶不学无术,他若是顶嘴,一定会让阿耶不高兴的。
这番沉默,似乎让冯韶以为自己教子有方呢,他给许嫣一个自信的眼神,然后又笑着说:“然儿是乖巧伶俐的孩子,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不能说服其他人,便离他们远些,莫要被人带坏了。”
许嫣也配合地点点头,柔声道:“你阿耶是为你好,不要担心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坏事,你的快乐最重要。”
冯巍然懂了,阿娘这是以为他不得不从众才参与做饭的呢。
可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啊!他现在就挺快乐的啊!
明明他不是从众,而是喜欢参与到集体中去,阿耶阿娘这么说,他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眼看着父母还要再说些什么,冯巍然张口结舌半天,最后还是顺从地说:“阿耶阿娘,孩儿知道了。”
冯韶和许嫣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一人牵着他一只手,边走边问他功课上的事情。
冯巍然心很累,此刻已经不想再说话,用最简短的回答敷衍过去。
天还没有彻底长起来,从黄昏到黑透,也就转眼工夫。
由于明天早上姜翘当值,她便没有回舍馆,而是返回了典膳内局。
其他庖厨已经把餐盘锅具收拾妥当,桌椅也都摆正了,姜翘只随便看了一圈,就要回临时舍馆休息。
“姜娘子晚上好!”尹徴在月亮门上冒头。
姜翘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被吓到,“尹郎君晚上好,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尹徴从月亮门上下来,略施一礼,道:“今日月亮甚美,我随便走走。”
姜翘疑惑道:“今儿才十四,月亮不是最圆的时候呢。”
“虽然并非最圆,却有着独特的缺陷美,”尹徴顿了顿又说,“我很喜欢万物轮回,生机勃勃的感觉。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月有阴晴圆缺,四时风光变换,花草树木枯荣。”
姜翘确认了,他还真是个文艺青年嘛!
但这也很合理,毕竟之前行酒令时,他随口说出来的诗句远非常人能及,有点儿浪漫情怀也正常。
“尹郎君好雅致,这倒让我想起一事,我竟未曾问过你的生辰,”姜翘微微仰头,“待尹郎君生辰时,我定要送你一份蕴含万物轮回之意的礼物。”
尹徴张了张口,不确定这是否可以说出来。
不过他略微思忖了一下,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对她有所隐瞒,这才说道:“我是八月十日的生辰。”
姜翘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初次见到尹徴那天,他挖了一个坑,把花瓣埋了进去,那日似乎就是八月十日。
“尹郎君可否记得去年生日时做了什么?”姜翘问道。
尹徴回忆道:“似乎并无特别之处,我修剪了一些树木,还把落下的花瓣埋入土中。”
姜翘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做阅读理解了——黛玉葬花表达了什么?尹徴葬花又表达了什么?
“那尹郎君是否读过一本书,名为《红楼梦》?”姜翘又问。
尹徴摇摇头:“未曾读过。”
“咦?居然没有读过?”
姜翘先入为主地以为,沈长卿也会把四大名著带到这个时代,所以尹徴葬花是模仿黛玉。
怎么会这样!姜翘好难相信这个事实啊!
尹徴不知她为何表情如此怪异,关切地问:“姜娘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所说的《红楼梦》,当中有一个情节,是女主角不愿意花瓣落入水中,她觉得泥土最干净,故而将花瓣埋入土中,”姜翘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尹郎君真的未曾读过?”
“的确未曾读过,”尹徴说,“我掩埋花朵,其实是因为一首诗。”
“哦?”姜翘被勾起好奇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