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定海神针
玄元大殿之中,黄泉默坐云床之上,顶现云光,双眼似闭非闭,好似睡着了一般。乾坤鼎在云光中缓缓旋转,不时闪过道道豪光,照亮了鼎身上形似蝌蚪的铭文。微微发出哗啦啦摩擦之声,又有叮咚泉响。
一点琉璃光华在鼎上孕育恶,却是他已悟出前世《摩罗经》**,生出一点玄妙,只是法力未到,还得炼化冥河之后,融入自身,才能将法力壮大。
如今返本还源,李靖便不是李靖,而是那从未在三界显露过神通的黄泉道人。
碧瑶侍立在李靖身后,怀抱元屠、阿鼻两剑,眼观鼻、鼻观心,静心领悟黄泉所传法诀的玄妙。
能为师父捧剑,常在身边聆听教诲,碧瑶也知自己福果之大,众人师兄弟都没有这个福分,是以也是刻苦用功。
自从明了前世之后,碧瑶的性子却是改变许多,不似以前那般天真无知,毕竟在天家生活了几千年之久,权谋城府自然是耳濡目染,却是也明白师父这个安排对她已经是爱护至极了。
“去传涂山来见我。”
黄泉嘴唇微动,飘渺的声音传了出来。
意在门外打瞌睡的童子立马惊醒,赶紧回头朝云床一拜,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不多时,涂山来到殿中,“不知师傅有何吩咐?”
“道行法力进境如何?”黄泉淡淡问道。
‘师傅问我修为,莫非要派我出去办事?’涂山暗自揣测,却是正色答道:“回禀师傅,本命真火已然纯熟,衍道法门也是颇有领悟,火生土,弟子已经开始进修土行法门。”
黄泉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一点冰蓝色在眼中闪过,涂山全身一缩,身周凭空出现一个冰蓝色的光球,内蕴无上葵水之力,肃杀冰冷的劲力从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疯狂钻入。
碧瑶大惊,下意识想要出手相助,奈何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除了思维、呼吸,便是眼珠子都动弹不得。
涂山却是镇定,知道这是师傅考觉于他,心念微动,体内真火蓬勃而升,径直沿着毛孔朝外猛冲,与那葵水之力对撞而去。
两手悄然结个印诀,一点火星从丹田升起,好似旭日东升,势不可挡,转眼跃出顶门,悬浮顶上三尺,好似太阳一般火光炽烈。
周身火劲陡然敛成针芒,一下刺入葵水元力之中,只见他周身火光一闪,便有一个火红的气场包裹周身,葵水之力也被排挤开去。
黄泉点头笑道:“这火劲倒是练得不错,不过,即便如此也是破不了葵水元力的。”
“谢师傅指教,弟子得罪了!”
涂山朗声大喝,顶上火红光球陡然炸开,无数火星朝四面八方电射而去,只因葵水元力包裹,却是冲不出去,水火互激,撞出阵阵雷鸣,爆出团团烟雾,炫目至极。
紧接着,无数炸开的火星与葵水元力对冲之后,却是没有湮灭,反倒是化作明黄色光辉,死死逼住葵水元力。
涂山猛然张臂呼喝一声,明黄色光辉疯狂震动,一下打乱葵水元力分布结构。
就见他身周那个冰蓝色的光球飞快崩溃,炸开漫天蓝色烟花,纷纷扬扬,慢慢消失在虚空。
火光一闪,涂山还是那副文质彬彬,微笑的样子。
“好。”黄泉微笑点头,“却是不错,土行元力的运用也有了些火候。”
“都拜师傅教诲所赐。”涂山笑道。
这时碧瑶发现自己能动了,只是师傅当面,不可造次,只能朝涂山微微一笑而已。
“恩。”黄泉点点头,“你便遁出元神,逼出一点心血来。”
乍一听很是纳闷儿,要知元神乃是修道人之根本,只要还未炼化成道胎婴儿,就极易损毁,任谁也不会没事拿出来玩儿,而那本命心血乃是元气所在,此物先天而成,难以补充,极为宝贵。
只是,师傅之言必有玄机,涂山愕然一下,却也依言而行,微微闭了眼睛,顶上升腾一亩云光,内中一只雪白狐狸作拜月之状,身后六条尾巴缓缓摆动。
狐狸突然挥动前爪,好似人之手臂一般,结个手印,一点鲜红血光从眉心飞了出来,也自悬浮头顶。
黄泉伸手一引,那一点心血立刻脱离涂山控制,缓缓落入黄泉手中。
大袖一挥,一点金光暴闪,轰隆!一声落在云床之前,却是那根金箍棒,此时显化丈余长短碗口粗细,金光闪闪,两端各有金箍儿,上书‘如意金箍棒’几个大字。
“定海神针?!”涂山惊喜叫道。
“不错,这正是你父亲大禹王的定海神针。”
黄泉屈指一弹,心血径直飞落金箍棒。
突然,这金箍棒好似有了智慧一般,居然朝一旁闪了闪。
“哼!还想多回去不成?!”黄泉冷哼一声。
就见这金箍棒作势欲飞,却在启动的那一刻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半点动弹不得。
……
便在东胜神州滨海之处,一座万丈高山挺立海边,山上果木繁多,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只是不见什么灵兽,到处是奔跑玩耍的猴子。还有些居然学了人样,身披铠甲,手持兵刃,于山中要害之处布防。
后便山谷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却是成群的猴子列了方阵,齐练兵法。
一条瀑布好似天河落下,挂在山体一侧,阳光映照之下,闪过七彩霞光。
却是在那瀑布中断的位置,隐约可见一道门户,上书三个大字‘水帘洞’。
此地便是那花果山水帘洞所在,正是悟空道人的道场。
此时,这悟空道人却是默坐洞中王座之上,他的身旁客座还有一位身披黄袍的道人,此人生得和善,五柳长须垂下,双眼微微闭上,不时闪过浩瀚星芒。
悟空道人顶现云光,上有莲花三朵,左边坐在斗战胜佛,右边有一头暴猿站立,中间却是空着。
这悟空道人修的是女娲娘娘传下的斩三尸法门,却是斩了善恶二尸,自我还未曾斩却,是以中间的莲花空空荡荡。
此时,那齐天大圣仰天狂喝,咆哮连连,似乎忿怒至极。
黄衣道人也自现了云光,朦胧之中,一团明黄光芒悬浮在云光之中,似有无穷玄妙。
半晌,悟空道人睁开眼来:“没想到这黄泉如此厉害,我竟然收不回那金箍棒。”
黄衣道人也自睁开眼来,“贤弟此言差矣。”
“哦?愿闻兄长高见。”
能被悟空道人成为兄长的,三界也就只有镇元大仙一人而已。只见他捻须微笑,“想来那黄泉道人不过与你我一同境界,若论法力,他还要差上许多。只是他却可以阻你召回金箍棒,想必还有人相助才是。”
“有何相助?”悟空道人疑道:“小弟却是想不出是谁了。”
镇元大仙摇摇头,“莫非你便忘了这金箍棒还有个名字?”
“大禹王?!”悟空道人豁然开朗,“只是,此人当年为人教立下盖世奇功,却不肯归入火云宫,随三皇潜修,却是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了。”
镇元大仙叹息道:“多事之秋啊,连这隐藏千万年的恶大禹王都出手了,只怕这次你佛门降世渡人,颇为不顺啊。”
“呵呵,兄长此言差矣,成道之途本就磨难重重,我自坚定本心,扫除魔障便是。”悟空道人笑道,神采之间,难以掩饰一股自傲之气。
……
却说黄泉将涂山心血打入金箍棒之中,突然一下,这棒子光华大作,金光之中,一股晶莹剔透的豪光疯狂膨胀,似乎要冲破金光束缚一般。
而涂山猛然觉得元神沉重,好似被压了一座泰山在上,浑身骨骼都开始咯咯作响,似要崩溃一般。
黄泉伸手一指,一点琉璃光华猛然飞落金箍棒之上,几个扭曲,显化一道符箓,光华一闪,融入那金光之中。
轰隆!一声雷响,金光陡然崩溃,内中晶莹剔透的豪光突破出来,照耀四方,而这金箍棒本体更是失去了金色光泽,便是两端的金箍儿也是消失不见,同体晶莹剔透,好似水晶打造,内中,一缕精芒不时流淌而过。
便在这一刻,涂山突然陷入幻境,各种纷乱的画面再脑海中流淌不休,全都是一个手持定海神针的巨人在与各种妖魔作战。
‘定是父王!’
涂山不知不觉沉浸在一个个画面之中,而大禹王每一次挥动定海神针都有一股玄妙流入涂山心头。
好似千万年过去,涂山睁开眼来,却见时光不过一瞬而已,云床上的师傅正微笑看着他。
“此物乃是定海神针,本是你父亲所有,此时师傅自那齐天大圣手中夺来,便传了给你。想必,有你心血祭炼,你父亲也能得知,定会传你神针玄妙。”黄泉淡淡说道。
“多谢师傅!”
涂山拜倒在地,脑海中闪过父王母亲的身影,言语有些哽咽。
黄泉笑道:“不必感慨,世界万事都有其缘法,你父母都是神通广大之辈,他日定能相见。”
“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涂山站起身来,定海神针一下飞起,带起一声欢鸣,射入他眉心之中。
“碧瑶。”黄泉唤了一声。
“弟子在。”碧瑶躬身答道。
黄泉道:“前日你问我那沉香之事,如今,这时机却是到了。只是,此时你不便入世,这件事情就交给涂山去办吧。”
碧瑶笑道:“师傅神通无量,自是心有定数,弟子自然明白师父苦心。”
“恩。”黄泉笑道:“如此,涂山你自去吧。”
涂山却是不明黄泉之意,此去到底是帮谁?帮沉香吧,要和天庭作对,却是不美,可是总不能去把这外来小外甥暴打一顿吧?
见他疑惑,黄泉笑道:“不必担忧,你此去有两点谨记,一来不可偏帮沉香,二来不可伤害于他,只要打发他走便是了。”
涂山暗自皱眉,这却不好办了。
黄泉又道:“你去了自然明白。到时你为天庭立下战功,玉帝必有封赏,你也不必推辞,自随他们去了天庭做官儿。”
“啊?!”碧瑶不舍的看了涂山一眼。
黄泉叹息一声,“怎可如此短视?今日分别便是来日相聚,碧瑶女儿心态,为师也不怪你,只是涂山,你乃聪敏多智之辈,莫非看不出什么玄机?”
涂山想了想,朝碧瑶笑笑,对黄泉道:“多谢师傅爱护之心,弟子定然不会让师傅失望。”
“恩。”黄泉这才笑了笑,“你便去吧。”
——
与此同时,东胜神州某处山林之中,一座石桌、两个石凳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与四周很是格格不入。
偏有两人正与桌前对弈,你来我往,黑落白进,很是投入。
“呔!你二人何来?此乃灌江口地界,你等速速离去!”
一位身披兽皮,手持三股钢叉的勇士从山后转了出来,看他样子似乎是军旅众人,戳指朝那对弈二人喝道。
谁知这二人理也不理,只是专注棋盘之上。
“夫君,你这便输了。”手执黑子的女子悠然落下一子,却是分出了胜负,促狭的看着对面那人。
持白子的是一位白衣道人,此时眉头紧皱注视着棋盘,却是怎么也想不出生机所在,颇为恼怒的看向那位兽皮勇士,喝道:“都是你聒噪!害道爷输了这一居!滚!”
话音一落,一股音浪扩散而去,平地刮起一阵狂风,且只是朝了那勇士猛吹,嗖!的一声,这勇士惨叫着飞得不见了踪影。
“夫君怎可迁怒他人,莫不是不服输?”女子笑道,故意讽他一句。
“哼!”白衣道人自顾自的捡子,“再来一盘,我还就不信了!”
“大胆狂徒!敢在我灌江口撒野!”
又是一人不知从哪冒出,身披铠甲,手持兵刃,身后跟了几十个兽皮勇士。
这时候,白衣道人微微路出笑容,转头说道:“不知来人是梅山六圣的哪一位?”
“你又是何人?!”身披铠甲的将军喝道,神情间全然肃杀之气。
“也罢,今日这棋是下不成了。”白衣道人叹息一声,淡淡说道:“贫道名叫江哲,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