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行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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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悄然落地，深深吸了口长气，风声轻响，方圆十丈之内的天地灵气都被他一口气吸入腹中，真元稍稍流转，灵气便被打散同化，融入身体不见。
身体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强悍了不少，这吸纳灵气的威势竟然比得上元神凝练的高手？李靖冥思苦想半天，却只能归功于这僵尸真身的厉害。
这却是没错的，僵尸不同凡胎，乃是死去之人，在机缘巧合之下，秉承玄阴之气而生，由于本就是死去之人，重生也不是正常的六道轮回，是以天生就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不老不死，逍遥于世。
僵尸秉承玄阴之气而生，体内那是半点阳气也无，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所以僵尸没有生命可言，只是凭着奇特的身体结构，和玄阴真气的神妙而继续生存罢了。
其身体结构的核心之处就在脑袋，所以僵尸被砍掉头也是会挂掉的。
玄阴之气乃是阴气之宗，然而，天地间一切都是相生相克、循环往复，才能天长地久。这玄阴之气一样也有克星，那便是充斥在天地之间的纯阳正气，所以，僵尸最是惧怕纯阳真火之类的法术或法宝，例如雷火、佛光之类的。
相克也会相生，阴阳除了互相激斗之外，也会互相吸引、转化，僵尸失去阳气，本身也无法产生精血，是以喜食活人鲜血，以补充体内缺失的精血、阳气。
此时的李靖已经完全转化为僵尸之体，除非修炼到炼神返虚的境界，否则再难摆脱僵尸之体的特点。
体内阴阳失调，就是元神也难化出，除非他将僵尸之体进化到极致，同时将血煞灵光也炼到极致，达到阴极阳生的境界，到时阴阳合一，自然元神显化。
可是，自古以来，能将僵尸真身进化到极致的，也就一个人，那便是人皇姬轩辕的女儿，旱魃。
传说，她一出现，则阴气尽数流入体内，千里之内只存阳气，天雷地火，赤地千里。这样的手段已经是炼虚合道的仙人才能施展的大神通，可见这僵尸之体是多难进化。
而李靖的艰巨任务远远不止这一点，他的师傅邓隐直到被打得形神俱灭也没有将血焰莲花炼成，达到阴阳合一的至高境界。李靖却要将两项同时达到，想一想也觉得头疼。
心中闪过一系列思绪，李靖幽幽叹了口气。
抬眼一看，梓彤正用一种难以言述的目光看着他，李靖不禁想起自己曾今还叫嚣着自己是受害，她也要负一定责任，现在却自主自为的修炼魔功，岂不是不打自招吗？脸皮有些热。
梓彤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看着李靖，难道希望他给个解释吗？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正邪不两立，这是大势，不可挽回。
李靖又叹了一口长气，似乎，两人那点儿刚刚萌生的不是情谊的情谊，就在这叹息之中，烟消云散了。
这两人在这儿眼神交流，四周的环境却是一变，刚刚被李靖以血煞灵光破除的桃花阵猛然消失不见，那一株株的桃树就在眼前慢慢淡化、消失，远处的庄园、青山，也都一一不见，只剩下一片荒芜，连接到天边的无尽土地。
李靖下意识的一个闪身，人已经出现在梓彤面前，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形稳稳挡住身后的梓彤，微微眯了双眼，有血光闪过，定定看着庄园的方向，等待着未知的危险。
梓彤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阵温暖，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当下把眼四面一扫，道：“这是后土大阵。”
“什么玩意儿？”李靖问道。
“一踏入石门之中，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的天地灵气似乎要浓郁许多、灵动许多，再看那桃林阵法，根本不是人为布置，分明就是灵性自生、天生而成，这里应该是一处灵脉所在，才能孕育出已经具有淡淡妖气的桃林。”梓彤淡淡说道。
李靖安静听着，没有搭话，也没有转身。
“可是这其中又夹杂了无尽的死气、怨气，怕不是要好几千人同时冤死在此，才能有这么大的鬼气，这却不是灵脉之兆，反倒像是绝地一般。”
“这桃花林被你破去，我虽然不知道你施展的是什么法术，却也能感受到其中那份肃杀沉寂的气息。五行之中，唯有金气具有清净、收杀之力，以庚金克青木，自然无往不利。桃林阵法被你破去，青木之气消退，戊土勃，形成了眼前这后土大阵。”
“五行理论我也知晓，不是说木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吗？这桃林阵法属青木，应该生葵水才是，怎会形成戊土大阵？”李靖皱眉说道。
梓彤摇摇头，“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方才所言乃是五行相生的变化，可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却是按照五行相克的变化而变化，桃林所形成的青木之气旺盛，压制住戊土之气，如今桃林不在，青木之气不存，再难压制戊土，戊土之气勃，自然大盛，是以形成了这戊土阵法。”
梓彤又道：“再说了，从五行相生来看也是一样，青木之气不存，又何以生葵水？”
李靖点点头，却是明白了梓彤所言。
“哎！”梓彤喟然一叹，“更可怕的是，这些都还只是表面。”
“还只是表面？”
“是的，你看，这里的五行大阵并不是同时分布在空间之中，反而是一个消失，另一个出现，这就表明布阵之人已经有了‘须弥纳芥子’的神通，借五行之力演化小千世界，环环相扣，层层深入，只有破去一阵才会出现另一阵法，直到打通全部阵法，才有可能脱离这虚空世界，回归现实。”
须弥纳芥子之法，乃是佛门神通，与之相对的，道门也有袖里乾坤，魔道有它化自在，妖族有星空倒影。虽然教义不同，却都是演化虚空小千世界的无上法门。
李靖点头道：“怪不得这里虽是地下，却有连绵大山，原来并不是地下那般简单，而是根本就生生造出一个世界，这布阵之人当真厉害，怕不是有天仙修为了吧？”突然惊诧道：“该不会那白胡子老头就是这布阵之人吧？”
梓彤摇摇头，“我说过了，这阵法不是人为布置的。”
“不是人为？”
梓彤点头道：“对，这里五行生克之力浑然天成，根本没有一点人为改动迹象，而且这片土地无边无际，显然已经超出阵法的范围，已经到了演化虚空的地步。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一处天生的灵脉，介于虚实之间，自然而生的小千世界。”
又道：“自古以来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这灵脉洞府也不算稀奇，神奇的是，这方灵脉却不是按照五行相生的变化来吸纳灵气，反而以五行相克的变化而来，如此，这里除了灵气充溢之外，却也煞气萌生，乃是一个阴阳和合的绝脉之地，活人入住则大富大贵，宝光普照；死人入住则滋养灵鬼，怨气冲天。”
“你是说方才那些数不清的鬼魂就是这绝地的煞气滋养而生？”李靖算是大概明白了。
“没错，而且这些人还是同时冤死在此，所以才会怨气冲天，虚空世界又不与外界相连，怨气得不到疏散，自然回荡在这方天地之中，长久之下，恶鬼频生。”
谈到方才的鬼魂，梓彤自然而然的想起李靖那诡异的魔功，心中不自觉的有几分不自在。
沉默半晌，李靖这才打破尴尬，问道：“如今你我却该怎么做？”
梓彤道，“五行中，青木克戊土，我本命属木，木生火，才得以以女子阴身修炼出纯阳真元，由我来破这后土大阵却是再合适不过”
李靖当下退开一旁，待她施为。
梓彤当下一挥手，散落四方八极的八道玉符又从虚空浮现，再挥手，玉符交错飞落，布下一道北方玄武葵水阵法。
自身盘坐阵眼之处，以葵水元力壮大本命青木属性，默行功法，心念闪动之间，那把青色纸伞法宝又冲出头顶，虚浮顶上，缓缓旋转，豪光大盛。
一点青木精华从她胸腹升起，梓彤运气一呼，星光一般的青木之气飞了出去，当空一个环绕，一头扎进荒芜的土地之中，完全沉没进去，没了声息。
梓彤引动本命青木精血，朝地面打入青木之气，完全被那点青木精华吸纳。
李靖看得分明，刹那间，一颗小小的树苗破土而出，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生命的喜悦。
那树苗迎风就涨，肉眼可见的生根芽，茎秆朝上猛蹿，接着开支散叶，逐渐茁壮。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李靖的僵尸之体对天地灵气流动最是敏感，他清晰的感受到这无边无际的荒芜土地在慢慢流逝着生机，全都被大树吸纳到自身体内。
原本还只是荒芜的土地慢慢变得龟裂，干燥，只要再来点微风，就能吹起漫天黄沙。
又是一刻钟过去，大树已经成长到顶天立地，旁边的李靖看起来就连蚂蚁都算不上。荒芜土地的生机流逝已到了一个临界。
轰隆一下，整个世界陡然崩溃，天塌地陷，四方倒转。
李靖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梓彤，运转玄功，卓然立于虚空之中。
此是梓彤丝毫不敢分心，行功已到关键时刻。她是以本命精血演化青木之气来破阵，阵法既破就要立刻收回，否则就是精血尽失，魂归地府。
李靖只见得四周猛然漆黑一片，四下静寂无声，看不见也听不见，抓住梓彤的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